容丹桐出生自众魔域夜魅城早便不是什么秘密,他说着坦然,夏寒潭两人也没什么芥蒂,倒是对容渡月有几分好奇。
两兄弟面貌有几分像,然而气质却截然相反,站在一起格外赏心悦目。
梅仙子同容丹桐有几分交情,便扬着小脸道:“等出了九重陵,我们一起切磋切磋。”
容丹桐以为容渡月会立刻答应,谁知容渡月侧眸瞥了他一眼,便回答:“等你半步分神再说。”
“……”
梅仙子张了张嘴,当即便冷哼一声。
容丹桐有些意外,抬眸瞧去,容渡月脸上无甚情绪,可是他心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容渡月拒绝,是怕伤了他朋友,让他难做。
时间缓缓流过,陆陆续续又有修士来到此地,有元婴真君也有金丹真人,却并没有一位尊者到场。
容丹桐仔细翻阅了陆铭送上来的资料,自然明白九重陵的规矩。前几次,九重陵开启,只开启到第五重,分神尊者以下,通通从第一重爬起。这一次开启到第八重,自然有所不同,分神尊者进入九重陵,都是从第六重开始。
现在还不到第六重开启的时候,分神尊者端着架子,自然不会早早前来,傻傻等待。
月上中天之时,灵力波动陡然加剧,骨鸦在夜空中盘旋,啼鸣。
容丹桐几人睁开了眸子,便看到骨鸦盘旋中央,金碧辉煌的殿宇缓缓出现,在它现出轮郭之时,骨鸦立刻飞远,害怕靠近,又不舍得离开。
荒野之上,匍匐在此的荒兽一通嘶吼,大殿之门,便缓缓打开。
殿门洞开那刻,纯净的灵力之风拂过面颊,数十遁光涌入其中。
这场景跟当年有些不同,九重陵却一如当年,丝毫未变,容丹桐眼中闪过怀念之色,随后畅快一笑:“想必你们都是为了机缘而来,我们就来比一比如何?”
“怎么比。”夏寒潭的衣袍被风鼓起,声音淡漠。
容丹桐抬手往殿宇方向一指:“就比比谁先突破分神。”他看向夏寒潭两个,指了指自己又在容渡月肩头指了指,“我和我哥半步分神,比你们占些便宜,你们不会介意吧?”
这比试内容极为狂妄,然而夏寒潭和梅仙子却极为满意。
“好!”
“一言为定。”
容丹桐摆了摆手,提起小珠子后,一马当先,冲入九重陵中。
透过薄薄一层屏障,容丹桐抬眸看去,印入眼帘的,是满天星辰。
当初逼仄的通道,数不尽的傀儡,以及通道尽头的岩浆石桥通通不见。他们悬浮于一片黑夜之中,璀璨的星子看上去触手可及,又似乎遥不可及。
小珠子伸手一捞,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便在容丹桐耳边小声嘀咕:“主人,我好像见见九重陵那位前辈啊~”
玄机珠是一件半仙器,九重陵却是真真正正的仙器,小珠子所说的前辈便是九重陵的器灵。
“不知道那位前辈长的好不好看,不过不好看也不要紧,他那么强大,我是不会嫌弃他的。”小珠子满脸崇拜,“我还没见过仙器之灵了~”
容丹桐揉了揉小珠子的头,示意他安静一点,容渡月三人踏入这片夜空后,陆陆续续又有修士进入。
大概持续了一刻钟时间,大殿之门轰然阖上。
随意殿门阖上,星辰摇摇欲坠,自黑幕坠落。一开始有数位金丹真人躲闪不及,便被星光沾了身,不由啊哟痛呼。
容丹桐抬手,指尖触到星光,只觉得焚烧之痛自指尖传来,另他咬了咬牙齿。然而,除了疼痛外,本身却并未受伤。
在无数星屑中,有人被一块玉牌砸到,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块叶片大小的玉牌,在星幕中,发出莹润的光彩。
“九重玉牌?”
身侧立刻便有修士发现了这一幕,张开神识,向四面扫去,星屑之中,果然夹杂着九重玉牌。
比起上一次的精巧考验,这一次简单又粗暴,众修士明白其中关键后,立刻向着九重玉牌的方向冲去。
忍受星屑之痛的修士刚刚拿到玉佩,面前便是横扫而来的法器波光,手心玉牌还没握稳,便被夺了去,立刻气急败坏的追了上去。
争夺之战扩大,整片黑幕中一片混乱。
有人横冲直撞,有人浑水摸鱼,也有人小心翼翼避开了争端中心。
夏寒潭手腕一转,玄霜剑划出一片寒霜,容丹桐白骨鞭一抽,寒霜中便带出一片电光。寒霜同电光落在了争斗密集处,梅仙子当场扔了个小玩意出去,这件下品法器立刻炸开。
三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容渡月抬眸,眸中浮起氤氲紫色,正要出手,看到这一幕却有些意外。
他的弟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有了如此默契的同伴。
在一片混乱中,同荒尸天魔打惯交道的容丹桐,混的如鱼得水。将一处修士逼退后,容丹桐抬手,握住了从天坠落的九重玉牌。
容丹桐握住玉佩,在空中抛了一圈后,又重新纳入手心。
周边修士虽然眼热,扫过容丹桐身边的气势摄人的三人时,果断放弃,进入了下一轮争抢。
一块玉牌带五人,容丹桐征得几人同意后,便打算注入灵力离开。
灵力注入一半,面前便闯入一人,容丹桐本想一拳揍过去,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哎~弟弟们,带我一个啊!”
容丹桐的拳头停在了这人面门处,唤道:“别打!貌似是我哥!”
夏寒潭两人匆匆留手,容渡月的剑鞘却抽在了此人腰部,将人抽出数丈远。
那人倒抽一口凉气:“这见面礼可真疼。”
容渡月缓缓收起剑鞘,声音冷冽:“容青川,你怎么来了?”
“我也不想来,在星月殿待着多舒服啊。”容青川站在夜幕中,整个人显得几分凄凉,“但是母亲下了命令,星月殿主必须前来,不来的话,估摸着更惨。”
“就你一人?”
“哪能啊。”容青川一摊手,“我跟大姐和二哥一起来的,本想着有他们两个在,我只要跟在后头混日子便行,然后……大姐就一巴掌把我抽出来了。”
容渡月冷酷无情的回答:“我们正好五人,你打哪来回哪去。”
“可以。”容丹桐却同意了。
容渡月眉头一皱,眸子落在小珠子身上。
小珠子瑟瑟躲在了容丹桐后头。
容丹桐笑眯眯道:“小珠子是我的器灵。”
玉牌启动,光芒将几人覆盖,梅仙子左瞧瞧右瞧瞧,惊叹:“你兄弟姐妹真多。”
容丹桐无奈:“的确多,就是大半不认得。”
第200章
虞国南部大旱三年,水田干裂,百姓颗粒无收,只能啃食Cao根树皮为生。然而,随着旱情加重,河道干枯树植枯萎,从南到北的古道上,遍布衣衫褴褛的尸体,便有难民食尸为生。
官兵顶着炽热的太阳押送粮Cao,衣裳被汗水侵透,有几个体力不支的已经中暑。
领头的军官在脸色煞白的官兵脸上拍了拍,同行的官兵便劝道:“头领,我们找个地方蔽y-in吧,这样下去,兄弟们都撑不住啊。”
军官骂了几声贼老天,便吩咐将士们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天色暗下去再赶路。
便有人低低叹息:“听说陛下筑了祭台求雨,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不要命了,居然敢议论陛下!”
这位上了年纪的官兵摇了摇头,用怀念而憧憬的语气念道:“要是国师还在就好了,当年国师一招手,天色都暗下来,一请雨,便天降甘霖……哪里像现在……”
“李老头,你说的是天佑国师?”
随着他几句话,这群官兵不由围在了一起,听着李老头讲述宛如神话一般的故事。
“我当时年岁还小,记不清国师什么样子了,就记得国师穿着青色道袍,戴着面具,跟天运之子站在一块儿……就跟天人似的。”
“可不就是天人嘛,国师跟天运之子后来都飞升了。”
虞国国都。
城中央处,新建了一座祭台,因着祈雨之用,虞帝极为重视,这祭台便修筑的极为精致。
国都大半百姓聚集于此,他们中有身穿麻布的普通百姓,也有身穿锦衣富足人家出生的公子哥,更有身穿官服的朝廷官员。
人头攒动,声音此起彼伏。
祭台边缘围了一圈红木架子,身披铠甲,手持长戬的官兵围成数圈,将祭台重重保护。
祭台上摆了两座青铜鼎,袅袅檀香被风拂散。年迈的虞帝身穿明黄五爪龙袍,拉着头戴凤冠的皇后踏上台阶。帝后两人身边是头束莲花冠的道士,持着桃花木剑,念诵着道德经。
朗诵经文的声音从白日一直念到日暮时分,这些道士一个个口干舌燥,浑身汗水,然而虞帝没有出声,他们便不能停止。
虞帝如今已到耳顺之年,头发全部花白,脸上全是褶皱,他是人间的帝王,然而到了这个年纪,也逃不脱岁月冲刷,苍老的如同枯树皮。
长时间的站立令帝后两人难受不堪,然而南部大旱三年,民不聊生,让这位英明数十年的帝王染上污点。他不能忍受身上的污点,更怜悯受苦受难的百姓,便坚持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