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姜依蔻怕再次吵醒婴儿,忙小跑着奔向门口,按下通话键,监视器里是个白皮肤大眼睛的年轻人, 一双泛着青春气息的杏眼里全是歉疚:“不好意思,想问问您,我的猫是不是跑进你家了?”
这人说话彬彬有礼,声音也好听,透着股令人舒服的清悦,十分绅士,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看着年纪不大,像是个没毕业的学生。
“是有只猫,刚跑进来。”姜依蔻给乔午开了门,便等在门口,不时回望蹲在婴儿床旁的大猫,生怕它一个不留神再吵醒了小婴儿。
初见姜依蔻,与乔午想象中的娇养的富家千金大相径庭,姜依蔻穿着一身X宝爆款,虽然也干净清爽,可从头到脚加起来不会超过两百块。
她身形清瘦,五官清秀,可脸色苍白,头发胡乱绑了个马尾,身上还系着围裙,挽起袖子露出的半截胳膊上还看得出些淤青。
注意到乔午的视线,姜依蔻下意识把袖子往下拉了拉,乔午笑道:“姐姐,不好意思,我看到我家大白好像顺着窗户跳进你家里了,您刚刚说有猫,我能进去看看吗?”
乔午注意到这栋房子里缭绕着淡淡的黑气,而姜依蔻的面相里似乎也带着煞,人的面相会随着际遇、时间、所见的人亦或是
姜依蔻脾气很好:“当然。”便将乔午让了进去。
彼时白斓正等得无聊舔毛,乔午道:“是大白!大白,过来!”
一边说,一边给白斓使了个眼色,白斓不情不愿地“喵”一声,踮脚一跃,就上了柜子,乔午向姜依蔻连连道歉:“我这猫太不听话,一开门就钻出来了,追了一路了,多亏在这儿找到了。”
一人一猫在屋里追了半天,刻意避开了婴儿房,小婴儿安安稳稳地睡着,没被吵醒。
等乔午“堪堪”抓~住猫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热汗,乔午虽不愿与人深交,可并非不善交际,他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很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他一脸乖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嘴上连连道歉,乔午抹了把热汗,舔舔干涩的嘴唇:“姐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给您添麻烦,没吵到小宝宝吧?”
“没事。”姜依蔻倒了杯水递给乔午,“喝口水再走吧。”
乔午不好意思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顺势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姐姐,怎么家里就你自己,小宝宝的爸妈呢,你一个人照顾得过来吗?”
白斓冲乔午翻了个大白眼:当然只有她一个人,蹲点儿好几天了,他们家什么时候开窗户通风,什么家里没人,他们俩早就摸清了。
“这就是我的孩子呀,八个月了。”
乔午一脸惊讶:“你都结婚了?”
姜依蔻的脸色有些发红,任何女人,听到这样不动声色的恭维,心情都不会差,尤其说话的还是个真诚的小帅哥。
为了在屋子里多待一会儿,看清这房间里有没有玄机,乔午和白斓定了好几个计划,包括姜依蔻下逐客令的时候,白斓就再“跑”一次。
哪知没几句话的功夫,乔午连微信都跟姜依蔻换了,虽然知道这是工作,可白斓就是很生气。
虚伪,欺骗别人感情,满嘴跑火车,白斓愤愤地想。
“对对,可能是发~情了。”乔午配上恰到好处的愁苦,此时白斓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乔午腿上,就听姜依蔻道:“我小时候,家里也养了只猫,如果不做绝育,跑出去就没影了,还是早点做比较好。”
乔午正好看到白斓的两颗毛绒绒的猫蛋蛋,忽然想到网上说这东西手~感好到能让人升华灵魂,非常神奇。
于是乔午一时手贱,捏了一把,果然毛绒绒软~绵绵的,难怪这么多人喜欢养小猫,太可爱了呀。
乔午还没偷偷感慨完,就感到手里的大猫浑身一震,当即炸了毛,乔午心道不好,大白和一般的猫还是不一样,他可是会说话的,有智慧的生物,那自己那一下是不是算“猥亵”了?
可谁会猥亵一只毛团?乔午很快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心安理得地去安抚去大猫,偏偏姜依蔻还火上浇油:“发~情了就会这样,平时多乖的猫,发了情,也会变得暴躁。还是赶紧绝育,对猫也好。”
似乎谈起猫的话题,姜依蔻的话就更多一点,可能是和姜建国别墅里养着的英短蓝猫小黑有关系,乔午暗自分析着可以利用这一点多套点话,或许能打听出已知资料里没有的东西。
可在姜依蔻的“科学养猫”科普下,大白心情非常不好,甚至真有些发~情的暴躁模样,乔午眼见着时间差不多,房子也看的七七八八,暗暗握了握趁乱揣进兜里的皮筋儿,便告辞了。
然而,一出门就碰到了提前回家的女婿本尊——孙伯强。
孙伯强和照片里差不多,长相普通,个子不高,比乔午还矮了半头,可身材比较健壮,皮肤有些黑,像个穿了西装的木庄子,随便拿出去还能泯然众人,可跟姜依蔻站在一起难有点美女与野兽。
白斓作为围观群众,都暂时忘了表达不满,心里被“她到底图啥”的弹幕刷了满屏。
见到孙伯强,乔午和姜依蔻也都愣住了,姜依蔻最先反应过来:“老公,你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早,豆豆已经睡了。”
孙伯强冷冷道:“我早回来,你不高兴了?”
标准的霸道总裁台词,可惜男主角既没有霸道总裁的颜,也没有霸道总裁的钱,画面就显得非常不浪漫,甚至有点狰狞,“他是谁?”孙伯强质问。
姜依蔻注意到乔午盯着自己的视线,下意识地抖成了糠筛:“猫、猫……”
乔午忙收回视线:“我来这里找猫。”说着,把手里的大白举了举,白斓一脸的不乐意,还真像是逃跑未遂的憋屈宠物。
“找到了,就滚吧。”
男人不等乔午说话,“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就听里边响起了重物砸门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像极了那“穿西装的木庄子”薅住瘦小的姜依蔻的头发,往大门上砸,乔午扔了怀里的大猫,也开始砸门:“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报警?”
听到“报警”两个字,里边的声音才渐渐停止,女人的尖叫转成了呜咽,伴随着被吵醒的小孩子啼哭声,好半天姜依蔻才发出人声:“你走吧,我没事。”
连从进了门就开始暴躁的白斓,也忍不住道:“咱们走了,他一定会打她。”
乔午却是又习惯x_ing地摸烟,摸了两下,发现身上也没带,叹口气:“没有用,咱们总不能在这儿蹲一晚上,她自己不想走,谁也没办法。”
乔午带着白斓转身就走,却在进电梯前停下了脚步,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姜依蔻家的大门上。
乔午离开后不久,大门里就又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不够这次不是女人,而是男人的声音。
今晚姜依蔻大约能睡个好觉了。
一人一猫各怀心思,沉默地离开了姜依蔻的单元楼门。
乔午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小区内的私人小超市买了包烟,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
抽完了一根烟,乔午也恢复了冷静:“很奇怪,孙伯强回家之后,姜依蔻的身上煞气忽然重了不少。”连带着屋子里的黑气也浓郁起来。
乔午等着白斓问话,再把他们配合着拿到的“战利品”——一根皮筋儿拿出来,再高深莫测地告诉白斓“可以问问它”。
可白斓却根本没搭理乔午,确切来说,他是在走神儿。
乔午忍不住去lū 一把大猫的毛,“别……”
“别生气了”几个字,还没出口,就见白斓一路蹿了出去,躲到附近修剪整齐的矮灌木丛里,白斓藏的位置很深,乔午够不着,只得蹲在甬道上,低声哄:“不就摸了一下吗,你是猫,还是个男猫,怕什么?真生气了?晚上吃酸辣粉配三文鱼手握寿司,放好多芥末,再加一个星冰乐好不好?”
报了三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菜名,似乎还挺有效果,白斓终于从灌木丛里挪了出来,乔午眼疾手快,把捞进怀里,“呀”了一声,“你怎么摸着这么烫?发烧了?”
白斓一头扎进乔午怀里装死,觉得这辈子的英明算是彻底完了。
直到白斓终于出声保证自己没事,乔午才打消了直接去兽医院的念头,哪知刚回家,就见到一群人堵了自己的大门。
☆、第三十九章
小小的单元楼前, 聚集着七八个男人,为首的是个五六十岁的干瘦老头,脸上带着不健康的红晕,一双眼睛闪着不正常的光,浑身酒气,熏得整个楼道都是酒精味儿。
他见到乔午,嘴里就不干不净地骂起来, 儿化音很重,是地道的燕城方言,句子连起来吞音也重, 白斓远远地听不清这些人究竟在说什么,只偶尔听到几个带着x_ing~器~官的骂人字眼儿,再加上看得出他们气势汹汹堵在门口,绝对不是好人。
白斓跳到乔午身前, 压低了脑袋弓起背,“嗷呜”一声摆出个凶狠的攻击姿态, 这一刻,白斓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是想着他们敢碰乔午一个指头,他就把这些找事的统统撕碎。
可乔午却上前一步挡住了白斓, 平淡地叫了一声“爸。”
脚底下的大猫僵住了:爸?这就是那个跟乔午要钱没要到的乔午的爸爸?
白斓迟疑着稍微收回周身的杀气,抬起圆脑袋去看那干瘦的老头,如果刨去那一身酒气和脸上不健康的蜡黄,只看五官, 的确和乔午有三分相似,年轻时大约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