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招煞”,并非一气呵成的阵法,而是每个房间,都故意犯些风水方面的错误,比如镜子对着床头,比如食堂的厨房大门口摆了个鱼缸,比如已经被家具或摆件遮挡起来“煞位”,统统挪出来。
大错误没有,小错误不断,整个仁爱福利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寝室加教室活动室,凑了一座四层小楼,小错误连在一起作用也不容小觑,说不是有心人故意指使,乔午第一个不信。
乔午保持着“童心”四处观察,却绝不越界,也降低了对方的戒心,不过不可能完全不引起“原住民”们的注意。
这些小孩子们从小见惯了各色“义工”,倒不奇怪,只是涉嫌参与“拐卖人口”而常驻在这里的“假义工”们,却有留了心眼的,不免有暗暗观察乔午的人。
“老洪,这小孩儿是哪儿来的?以前没见过,新抢过来的?”
“老黄,你是不是傻,这是新来的义工。”
“现在还招义工?老大不怕人多嘴杂?”
“怕啥,不招义工,你扫地去啊。”
“老黄”忙摇头:“我可忙着呢。”
“那不就得了,你还激动个屁。”
“我是说论长相,这小孩可算拔尖儿的,把整个院子里的男孩都比下去了,别说整个院子,比我见过的所有男孩子都好看,啧啧,肯定卖个好价钱。”
“说你傻还真傻,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多大了?比你都高了,至少十五六,人家明确说要没发育的小男孩,这个肯定卖不上价。”
“老洪你说那些人可真变~态啊,要小男孩干啥,还有专门花钱买小男孩臭袜子的,为什么要买臭袜子?就他们那臭脚,我隔着三米闻一下都想吐。”
“有钱,作呗。”老洪不以为然地说。
“不过,这个还真挺带劲的,要是咱们能自己留下……”
“行了,黄老狗,你他妈还好意思说别人变~态,我看你最变~态,好好的大姑娘不喜欢,喜欢男的。不过你别惦记了,这小孩也算知根知底了,门卫老徐推荐的,说是远方亲戚,正好下雨天停课,过来干几天活,能加学分还是咋。”
“黄老狗”又应允了什么,老洪到底没听清,因为接下来,“黄老狗”就惨叫一声,因为叫得太惨,声音拉得太长,听起来就非常刺耳,还真有点垂暮之时,挣扎的老狗哀嚎,没白叫了个这个名字。
“黄老狗”的脸上多了三道抓痕,等疼劲儿缓过去,才破口大骂,“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妈什么玩意暗算老子?”
“好像是猫爪印?”
“哪儿来的猫啊咱们这儿?”
“不会是新来那小子带来的那只吧?”
“黄老狗”嘶嘶哈哈地忍着疼,胡乱拿纸巾按着一脸的血,跌跌撞撞地往医务室走,一边骂一边说:“他那猫那么肥,除了卖萌要吃的,我看啥也不会,哪有这么快的身手,应该是野猫……不对,野猫也没有这么快,这么狠,说不定是黄鼠狼?”
……
一人一猫凑到一起的时候,便会互相交换信息,两天的功夫,乔午已经把仁爱福利院里里外外看了个清清楚楚,照例坐在走廊里,对着一排因疏于打理而过分茂盛的绿萝,和终于小了些的绵绵细雨,等着白斓。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见一条灵活的白色身影窜了过来,那白色毛球直奔自己怀里,饶是乔午做好了准备,也被撞得脚下不稳:“说你一百次了,能不能温柔一点,自己多少斤心里没点数吗?”
白斓把脑袋埋进颈窝里,不说话。
乔午最近有种这家伙愈发像个人的错觉,怎么感情突然细腻了?乔午拍了拍白斓毛绒绒的脊背:“说一句还生气了?没有嫌你胖啊,我就是说,以你的体重,跟我撒娇必须得悠着点了,不然可能一不小心就杀了我那多不划算。”
乔午已经做好了躲一爪子的准备,可白斓没接乔午抛出去的梗,反倒挺认真地说:“小乔,我不是在跟你生气。”
乔午抓~住重点:“那你是跟谁生气?”
白斓:“不重要,已经教训过了。”
有仇当场就报了,也是白斓的优良传统之一,乔午并不担心,于是问起了正事:“你上次说的‘行动’,怎么样了?”
这是乔午第一天混进来,就有幸从胡子叔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白斓道:“就是跟你说这件事,就在今晚。”
☆、第六十一章
“今晚么?”
事实证明, 白斓在福利院里到处卖萌不是白费功夫,还真把有用的信息都听完了,他将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白斓,原来最近一次行动就在今晚,时间地点清楚了,带着十几小男孩。
虽然那伙人没提及究竟要干什么,可大半夜的带着孩子们离开, 想也知道没有好事,此时离出发时间还早,乔午道:“只带小男孩吗?”
白斓舔~了舔爪子, 笃定道:“确定,那十几个男孩的名单我都记住了。”
乔午:“都是七八岁到十一二岁的?”
白斓又点头。
乔午若有所思:“看起来还真跟燕市走失儿童案有关系,当时新闻里就说可能是连环作案,原来不是变~态, 而是拐卖团伙。”
“不过拐卖这么大的男孩干什么?”乔午仍旧没想通,人贩子最喜欢拐的应该是不记事儿的幼童, 或者干脆小婴儿,这才是最容易被收养的类型。
“可能就是变~态。”乔午不知道,可白斓却听得清清楚楚。那些变~态不仅对小男孩感兴趣,对乔午这个大男孩兴趣也挺浓厚。
不过乔午显然只是随口一问, 之后便借机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登山包实在太显眼,住进福利院的时候,乔午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双肩包, 可白斓记得,里边可是装得满满的。
但再开包,如今只剩下一沓符纸,乔午从容把容易携带的符纸装进兜里,白斓忍不住问:“那些东西呢?”
乔午:“这里煞气太重,打扫院子的时候,顺便布了个阵。”
乔午的语气非常像“下楼的时候顺便买了瓶酱油”,白斓却清楚,布阵并非易事,用有限的材料在短时间内布一个抵抗煞气的阵法,难度系统提升百分之五十;用有限的材料在短时间内布一个抵抗煞气的阵法,又不惹人发现,难度系数再提升百分之百。
“小乔,你这种语气说出这样的话,非常像小说里的‘扫地老僧’。”白斓赞赏道,“布阵可不是简单的归置东西,随便把辟邪物品放在哪个方位就行了。”
“你怎么知道布阵的方法?”乔午却是抓~住了这个重点。
白斓也愣住了,喃喃道:“是啊,我怎么知道的?”
乔午趁热打铁:“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被这么一提醒,白斓却是有种灵光一闪的感觉,开始努力回忆,但记忆只肯让他窥探一隅,乔午见白斓挺痛苦似的,滚了自己一床猫毛,便开始心疼:“想不起来就算了。”
白斓突然坐直身子,琥珀色的眼睛热切地盯着乔午:“想不起来,不过很多事情,像只隔着一张纸,我有种预感,很快就能全部想起来,只需要一点点契机。”
乔午觉得今天的白斓像是突然开了窍,甚至怀疑他可能想到了什么,不过白斓的眼神太奇怪,也太炙热,乔午赶紧lū 了一把白斓的毛:“那就慢慢来。”
乔午有种错觉:自家大猫看向自己的眼神,除了热切,甚至还有点幽怨,虽然觉得莫名其妙,还是挺不自在地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那个,大白,你今晚在这里乖乖等我,别乱跑了。”
白斓不幽怨了,大着嗓门道:“你不带我去?”
乔午连忙去捂白斓的嘴:“祖宗,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有一只会说话的猫,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今晚要干什么去?”
白斓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带我去?”
乔午面不改色:“虽然你是趋吉避凶的‘吉祥物’,可……”乔午顿了顿,把“到底是只猫”,咽了回去,改口道:“可你得替我照看着这边,咱们分头行动。”
“你是怕我危险?”白斓却不客气地一语道破。
怎么自家大猫的智商也越来越高了?乔午心中腹诽,嘴里死不承认:“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
虽然知道白斓不简单,可每每预感到有危险,乔午都忍不住想起第一次和大白被困太平间情形。
当时白斓昏迷不醒,害得乔午以为是自己“克”死了他,等接大白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送了人。
从那之后,自家大猫反而更粘着他,虽然没说,乔午却知道可能是怕再次被扔掉,就像白斓害怕被扔掉的执念,乔午的执念就是“不能伤害他”,已经成了本能。
乔午心道:大白再聪明,终究不是人,智商和自己一定有距离,随便哄哄就能骗过去。
于是,乔午清清嗓子:“大白,你要相信我,乖乖在这里等着,我明天就回来接你好不好,回家之后给你买最新鲜的手握寿司,啊不要寿司,就单买刺身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