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唱《同桌的你》,唱到结尾“啦啦啦啦啦啦啦”,然后吹了一段口哨,卧槽,真憋不住了。瞿嘉给台下一挥手,打个手势,跑了。
台下一阵起哄和躁动:你快回来——
“真可爱,真好。”白小哥这时转过脸望着周遥,“我还是太老啦,岁数大了,心都老了。”
周遥还没回应,白小哥自顾自地说:“他唱歌容易嘴巴干,冬天北京太冷,皮肤也干。嘉要是我对象儿,我肯定弄一全套各种霜给他天天敷着。”
周遥嘴一撇,小声道:“他有对象了,你甭琢磨了。”
“知道了。”白小哥一笑,“我以前,也有一个朋友。五六年前了,那时候他先来北京的,他过来我就跟着一起来了。在家乡待着也没前途,就在北京混口饭,挣点儿钱呗。”
讲得很含蓄,但周遥也一下子听懂“朋友”的意思。
“后来他就有别人了,我们就分了。”白小哥讲从前旧事也很平静,“北京这么大,花花世界,出来可算见着大世面了,钱多了见识长了年龄大了,人的感情就全变了。一个人怎么样才能始终如一、能不变心呢?……真的,做人太难啦。”
周遥刚才是酸溜溜不想说话,现在是接不上话了。
“维持一段感情,可能要年年月月,每一天都付出那么多,掏心掏肺都给人家了;而变心,变心就是一朝一夕,睡觉一蹬腿睡醒一眨眼的事,可cao蛋了!”白小哥对他心酸地一笑。
“那,后来呢?没再和好么?”周遥连忙问。
“就没后来了啊,和好啥啊?”服务生小哥一笑,“我就这样儿呗!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不让你的脸梦里相对……爱的潮水已经退,我的真情不再随便给……啊……”
白小哥也没很伤心,就用歌词里的撕心裂肺全都表达了。我跟随他的脚步从遥远的地方而来,来到这里,还是失去了。
“我以前跟嘉也讲过。”小哥还摸了摸周遥头发,“哎给你也弄点儿发胶?……嘉嘉是真帅,那劲儿特别勾人。你其实就是认识他早,你比别人都先认识他的,你多幸运啊……好好珍惜吧你这小帅哥。”
这是一句大实话,你俩就是比别人都先认识了彼此,就是幸运。
瞿嘉从厕所回来,头一眼就往观众席上找周遥。找见了,就隔空送个淡不唧的笑。
瞿嘉然后站在电子键盘前,调了几个键,抬眼说:“这歌送给我朋友,他特别喜欢。”
周遥心里一暖,热乎气儿往上走,心就飘到天上去了。那流水般清澈灵动的前奏一出,全场就都醉了。《我愿意》。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
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
写这首歌的人当时说,这歌的灵感来源于一张人尽皆知的八卦照片,天后王菲为爱委身一个男人,清晨在北京又破又脏的老胡同里,捏着鼻子去公厕倒那个著名的尿盆儿。
瞿嘉盯着周遥,周遥也望着瞿嘉。
他们在唱只属于他俩的一份回忆、一份执着,只有他两个人懂。午后的暖阳下,帝都的小胡同里,遥遥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站在房檐下的这片雪地里,手里拎一根胡萝卜,对他的嘉嘉说:你过来,咱俩来堆个雪人儿吧。
第51章 心曲
那首歌唱得人醉了, 爆好听的, 和原唱的细弱空灵嗓音相比又是另一番风情。降了调儿, 就用男生淡淡的烟嗓,不加修饰, 毫无做作。
而且,周遥那时望着人,总觉得瞿嘉唱歌时眯细了双眼, 眼角勾出一丝媚意, 就是特招人。
只有他能看出来, 别人都看不懂,那就是恋爱中的男孩儿特滋润的一副神情。
演唱中途没有人喧哗,都醉死着呢。临近尾声, 下面观众席开始s_ao动,醒悟过来。许多人是把茶几上c-h-a的那朵红玫瑰直接扔上了台,还有附近学校的学生粉丝买了毛绒大熊,抱上去送给瞿嘉。
瞿嘉垂着眼说“谢谢”, 眼前随即就闪进一个倍儿熟悉的人影, 让他一下子也慌了。
慌而不乱,没表情,瞪着周遥:你要干什么?
周遥是压低了帽檐,不露脸, 伪装成迷弟大粉丝——本来就是大粉丝。他匆匆跑到舞台边上,挤在嘉爷的另一位迷妹身后,待迷妹献完花, 他手捧了自己准备的礼物,递过去。
这是个惊喜,瞿嘉事先不知道。
周遥也慌得直哆嗦,四下周围热闹的喝彩声听起来简直像给他俩起哄。他把东西迅速往瞿嘉手里一塞,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唱得真好,我也要‘无法呼吸’了。”帽檐下面没绷住笑容,他转身趁乱赶紧就遁了。
瞿嘉心跳停了两秒,真的要无法呼吸了。
……
瞿嘉绷着脸,低头把玩周遥送的礼物。
其实就是一只毛绒猴,棕色的毛儿,胖乎乎的,贼拉可爱。小猴穿着衣服,别致的地方在于还挎着一把黑亮酷帅的吉他。周遥没有买到弹吉他的小猴,所以两件玩具是分别买的,再把那只模型吉他镶在毛绒猴身上,这就是花了一番心思。
俩男生已经俗气r_ou_麻到互送毛绒玩具了。
之前还嘲笑唐铮那个糙货腰上挂着樱桃小丸子的钥匙扣呢。
原来这就是“谈朋友”的感觉了,这个冬天真暖啊。
唱完歌瞿嘉从台上下来,回头就往通道里打个眼色:走,带你出去玩儿。
通道里周遥早就在等了,很听话的,屁颠颠儿地就跟上嘉爷的脚步。他俩就是在杰杰歌厅的二楼拐弯,找到一处带顶蓬的小平台,夏天这儿就是茶座雅座,冬天就都收起来了。
京城的远景,繁华而壮美,车灯沿着宽阔的街道缓缓流动。
两人挨近,周遥就说:“其实早就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前几天没机会拿给你,今天给你。”
瞿嘉眼底藏着灯火,连谢谢都懒得说,转过头在周遥耳垂脖子交界的地方,迅速地,暖了一口。
周遥忍不住说:“我可还是头一次,上台给我的偶像献花送礼物呢,买票听演唱会我都坐着不上去!”
瞿嘉一撇嘴:“傻帽儿似的。”
“老子就是胆儿小么,”周遥煞有介事得,“胆儿大我就直接献吻了。”
瞿嘉瞟他:“你尽管献啊。”
“我堵住你的嘴就嗯嗯嗯——”周遥拿破锣嗓子唱起来,“拥抱着你ohbaby——baby baby——”
周遥小时候唱歌也不这么垮,小时候人俊声音也俊,不然能进合唱团呢。变声期之后声带彻底就垮掉了,就是踢球踢得,在场上喊得。
两人都不停地笑,手拉着手,把手藏在羽绒服袖筒里面,让十指紧扣。
顶篷挡住一些风,还是挺冷的,他们找个背风的地方坐下,靠着说话,抽根烟。
瞿嘉从放毛绒猴的背包里拿出他给周遥的小玩意儿,放在周遥手里。
就是一个圆胖圆胖的橘红色香水蜡烛,心型的。但一看粗糙程度,是自己手工做的吧?周遥盯着瞿嘉:“可以啊你?”
“给你做的,月季香水。”瞿嘉拿眼一瞟,“表达我多想糊住你的嘴。”
瞿嘉不好意思承认,他是看到唐铮收到类似礼物,肯定叶晓白送的。他于是在东大桥大棚摊位上也偷偷买了这种心型蜡烛模具,想讨遥遥的喜欢。
周遥乐不可支地捧着心型蜡烛,瞿嘉就用打火机给点上了。
一团橘色的艳丽火光,在手心里绽放。那融化的蜡把两颗心也都烧化了,滚烫滚烫的,再融到一起,很难分开了。
这座城市这么大,世界有这么大,而属于他们的角落,就是这么一丁点。
烛火照亮脚前边的这块土地,星光洒在他们两人肩上,悄悄地保守一份秘密,那时内心已经非常非常的满足。
……
……
很快也就开学了,新学期一切迅速纳入正规,高中的校园生活高潮迭起、红红火火。
开学一上来,足球选修课就开始搞班级之间赛事。
周遥穿着一身雪白球衣,胳膊肘夹着足球,站在讲台前拉壮丁,直接点名叫号了:“咱们班球队啊,中场我,王帆;拖后是小毛,守门员环环;前锋,你小姜子,还有嘉——”
这幸亏是六人制的闹着玩儿的班级比赛,不是踢大场。一个班统共就二十个男生,去掉老弱病残的、体能特差的、深度近视的以及实在缺乏运动天赋的,凑出六位上场奔跑,其实不容易了。
会不会踢球都是其次,周遥打恭作揖地说:“你们几位,只要上场能给我跑起来,就行。”
“要跑多久呢?”小姜很苦恼的,“上下半场四十分钟啊……天哪我都要死了,我跑不下来呀!”
“甭怕,”周遥说,“别的班那些弱j-i他们也都跑不动。”
杨环环认真地说:“遥儿,我真的跑不动。我,我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