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嘉迅速瞅了对方一眼。
原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校园的青春初恋,班主任老头子为什么都不管?因为见识得多了,年复一年,一波一波学生,都这样,你们哪一对儿最后能成是怎么的?非要严防死守拦着你们干什么,孩儿们,把你们的青春和旺盛精力浪费挥霍去吧,挥霍差不多了到高三年级你们都知道该干吗了。
这样关系,确实跟“发小”也没法比。
有些关系可以走马灯似的换着,有些情谊是深刻的一辈子,不管将来会怎么样,是聚是散……
瞿嘉骑上车,刚一拐出校门就遇见打劫。
宝蓝色山地车斜着过来,把他前轱辘别了。俩人车把都别一块儿了,一路就撞南墙去了。
“干吗啊你?”瞿嘉刹住车。
“等你么。”周遥笑道。他也讲义气的,散学后特意等了一个小时,就在校门口书店里,坐在马扎上看书,一抬头就能看见瞿嘉出来。
“劫我,胆儿挺肥啊?”瞿嘉道。
“大爷我劫色。”周遥眼底有亮光。
“跟潘飞聊什么呢刚才,勾肩搭背那么亲热?”周遥一把捏了瞿嘉的下巴,酸溜溜地低声追问。
“聊你。”瞿嘉说,“聊我周末去他家吃烧烤,不带你。”
“你敢。”周遥笑着就凑上去,一闻就一股子沙土味儿,“你脸上全是土,沙子,你头发上都是!!”
废话么,瞿嘉低头狂掸自己头发,每一根头发都渍着沙子,脚下掸出一堆土。
呸呸吐了几口,瞿嘉皱眉。
“都张不开嘴吧?嘴里也都是沙子。”周遥幸灾乐祸。
“哎我看看嘴里有没有……”
“我尝尝……”
呸呸,周遥然后也往地上狂吐吐沫。
瞿嘉骂周遥小傻逼,你这么喜欢我你就尝吧!
带着一身沙子回去洗澡。尽管手里攥了一大把机床厂大澡堂的澡票,他俩就没有去厂里洗澡,当然,也没有去谁家里洗。
家里有家长盯着,多不方便。
芳姐的录像厅里,几个工人进进出出,打柜子,装器材,一股子浓烈的刷墙味儿蹿着鼻子。录像厅最近重新装修、改造,当街小店“放录像”这件事情,在京城里彻底地作古了。现在都流行去电影院看大银幕,谁还挤在小黑屋里看录像啊?芳姐这些年赚着不少钱,也准备追赶时代步伐,把这间房装修成一间网吧。
他俩就在后面的小屋里,闻着油漆味儿,那里修了一个简易的木板洗澡间。
周遥非要帮瞿嘉洗澡,瞿嘉躲了,皱眉:“你就别烦,我自己还不会洗澡了?”
“我帮你搓搓……”知道小破屋不隔音,周遥这回学精了,用口型说悄悄话。
“不用,滚蛋,甭占老子便宜。”瞿嘉也用口型说。
俩人对视,心都被对方挠痒了,心知肚明。
周遥抱着人揉了揉。瞿嘉说别蹭了,蹭你也一身沙子。
“就弄一身沙子,”周遥哼哼着说,“我也要一起洗。”
撒娇遥,黏糊遥。
私底下立刻原形毕露,屡试不爽的这一招儿又来了。
周遥纠纠缠缠地最后把瞿嘉衣服脱了,上衣裤子都扒了就剩内裤,靠在墙边抱了好一会儿。缠到瞿嘉火大了推开他,皱眉:“不玩儿了,你别闹……”
周遥耍赖:“我要看三棱柱!给我看。”
结果“三棱柱”还没看到,那个“等边三角形”好像悄悄现出原形儿了,囧得周遥立刻低头拽衣服想要捂住,脸又红了,瞿嘉大笑着推开这个神经病。
周遥那时特别迷恋瞿嘉身上的味道,那种烧他魂儿、吸他小命的感觉。瞿嘉身材也并没多么健壮,但手感结实、硬朗、帅气。身上有微微的汗味,和青春的味道,从每一道肌r_ou_线条上,自然而然地流露,也不打扮,没有任何修饰。
瞿嘉就光着上身靠在墙边望着他,很安静的,只在眼神里藏着汹涌的浪,细长的双眼里也燃了一层浅红色的火光。
就永远是那个让周遥想碰、又不敢碰、舍不得碰,勾得他心不能跳喘不上气的那副样子……
瞿嘉还是自己进去洗了,还特意把门c-h-a上,就不让周遥偷看搞事。
洗了挺久,在里面搞没搞事,就没人知道了。
那木板洗澡间更不隔音,热水“哗哗”流个不停,烫人的心。周遥在外面焦躁地喊了一声:“费多少热水?差不多赶紧出来了你!”
“又不是你们家水,你管我呢?!”瞿嘉在里面说话,话音也有点儿燥热,听特别清楚。
“搓干净没有?后背都搓不到吧?我帮你啊。”周遥在门板后面问。
“后背没沙子,沙子都在前边儿,我自己会搓。”瞿嘉回他一句。
就这句话,让周遥差点冲出去跑两圈儿再回来……
瞿嘉后来出来的时候才逗,也是蠢哭了。跑人家芳姐这儿偷偷摸摸洗澡,肯定没带换洗衣物,难道穿芳姐的内衣么?
内裤里边都兜着沙子,还怎么穿?他在洗澡间里先把小裤衩给洗了,然后发觉自己只能光着走出去。
“遥,你那什么,球裤有么?给我穿一下。”瞿嘉贴着门喊。
“没有!”周遥喊。
“你不是每天都带球裤吗?”瞿嘉问。
“我今天没带着,我就直接穿身上呢,我现在穿的就是球裤!”周遥喊。
“那你把你裤衩脱了给我。”瞿嘉说。
“那我穿什么?”周遥莫名,“你裤衩呢?”
“你不是还有一层球裤么!”瞿嘉暴躁了,觉着遥遥有时候特别罗嗦。
周遥一笑:“别穿了,你出来。没人进来看你,也就是我喜欢看。”
过了一分钟,木板门“嘭”一声撞开了,瞿嘉板着脸出来了。
直接穿了s-hi裤衩,再拿大毛巾一围,糗就糗吧。周遥就乐了,手里拿了一把大号的蒲扇,追着瞿嘉不停扇风:“我帮你扇扇,这样衣服干得比较快!”
瞿嘉气得用口型甩了一句:你真贱。
周遥也不在意,偶尔像个爷们儿,很正经地表白一句:“贱也就是对你,对别人我不这样,我对别人没兴趣。”
瞿嘉一贯的口是心非:“赶紧去对别人发生兴趣,甭老黏着我,烦。”
“别人闻着都不对。”周遥搂了人,用鼻尖蹭瞿嘉颈窝,“哎,学校里大家都用这个香皂。同样一块香皂,舒肤佳,它用你身上,是这个味儿,用别人身上,它就全不是这味儿了。”
瞿嘉心都软一塌糊涂了,转过脸跟周遥蹭了鼻子,轻轻地亲周遥的脸:“我什么味儿啊?”
“就,舒服嘉的味儿,哈哈哈……”周遥大笑,“舒服的嘉,嘉嘉,舒服嘉……”
周遥觉着瞿嘉头发还是没洗干净,头皮上,鬓角上,全忒么是沙子,于是按着瞿嘉的头,撅在洗脸池子里,又洗了一遍,搓了好多洗发水。
瞿嘉弯腰站在洗手池前,泡沫沿着脖子流。
大毛巾掉地上了,暴露半干半s-hi的裤衩。
浅蓝色的,贴着r_ou_,一道诱人弧线。大腿小腿都长,脚踝都特别好看。
周遥瞅了一眼,就没法儿再看第二眼了,好像裹着一条s-hi内裤的人是他。他在瞿嘉脑袋上揉面团似的乱揉,其实想揉自己,也是快疯了。
他就垂着眼皮盯着,一下也没敢乱碰。他不敢真的动瞿嘉那地方,关键时刻可怂了。
知道对方一定暴跳发火,不敢惹毛,多看两眼r_ou_色就觉着占大便宜了……
校际运动会那天,周遥又大出风头。
他们班男生,统共就那么几个能上大cao场练练的,周遥一共报了三项。他不想报都不成,全班喽啰不会放过他这个大吉祥物的。
400米,3000米,还有4x100米接力。可惜运动会就不比足球啊,花式颠球、自由盘带、定位球,他还能再报这三项!
周班长把肩上的大旗杆子丢在观众席上,颠三倒四地喘气,扒开白色制服领口的两粒纽扣:“哎呦我去,胳膊废啦……”
算上仪仗队绕场举旗的任务,他参加四项。没办法,个子高,长得好看,又是男生班干部,推不开的任务,他不举旗子谁举啊?
“3000米最先跑吧,周遥你加油啊!你牛啊!”同学们纷纷给他打气。
“啊——”周遥趴在观众席上抖胳膊。
“你跑这个小菜,你不是天天都在cao场上跑3000米么!”同学都说。
“我天天跑,是因为我在队里跑得最差!”周遥惨笑。回头一瞄,发现跑道旁边已经站了一排热身的,都穿着小背心小裤衩,后面飘着号码牌。好几个就是他们足球队的,竟然还有田径队的长跑健将……今儿死定了。
瞿嘉沿着狭窄的过道侧身挤着过来,顺手摸周遥后腰一下,绷不住也笑:“甭他妈跑了,你,放弃吧。”
周遥抬眼,瞿嘉实话实说:“我看你们队里那几个最能跑的,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