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二节有课，但他来得很早。
早上先付掉饭店的钱，让他们中午再去整理房间，连早餐都没吃就直接招了计程车到学校。
其实有一点后悔。
昨天邀请包下的男公关到家里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呢？
有点失控了。他捏捏自己的眉心，将叹息吞了下去。
他们维持的只是表面的温情和肉体的亲近。
若是因为肌肤的温暖而松动，那就是秦澜澄的问题。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放在另一个人身上，但身体的欢愉让他产生错觉。他不自觉得把所有宠爱都倾注在对方身上。
可是他觉得叶可微对他不一样。
『那仅仅是你的错觉。』他听见自己冷笑，指出自己的鸵鸟心态，『你连渡夜资都付了，而陪伴你的叶可微，贩卖的不是自己的真心，他的价值是他的甜言蜜语和身体。』
守候在喜欢的人身后，看对方幸福快乐的生活，心口隐隐作痛，他很寂寞。
会产生被叶可微喜欢着的、甚至有恋爱情感的……
没什么，那没什么。
那只是自己需要一个陪伴而已，在被陪伴的过程中稍稍放纵自己没有关系。
记得沿着生活的正轨前进，就可以了。
05
敲门声打断了秦澜澄手上正在进行的工作，他旋转自己的椅子，对门外的人说。
「请进。」
冰冷的嗓音在夏天就像冰块撞击的声响，十分清爽。
年轻又有些紧张的脸庞探进门内，见他的教授直勾勾地看着他，忍不住紧张地退后一步，又鼓起勇气推门进来。
是他得担任导师班级的学生，秦澜澄对他有一点印象。
学生虽然有些紧张，却没有结巴。他捏着资料夹、红着脸犹犹豫豫地向他拜托：「老师，我想拜托你帮我写推荐信……」
这位同学会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他身为这学生的导师，但他的成绩没有特别突出，上他的经济学也没有坐在第一排，偶而还会翘他的课……这样的情况下，要他来找教授写推荐信很不好意思吧。
这种情况下，只有几种可能。
「要申请转学考？」
「嗯，麻烦老师了。」紧张的学生放松自己的肩膀，一副老师知道他的情况就太好了的样子。
来申请转学的学生让他想起林颐嘉，不自觉地皱眉。
「和家人讨论过了？同学都知道吗？」
观察教授表情的学生有些误会，以为秦澜澄很不高兴。他紧张地捏着手上的资料夹，指节用力而泛白，有些退缩。
「和爸爸妈妈说好了，同学那边我还没说……」他断断续续地解释，露出紧绷的笑，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勉强，「我想等考上再告诉他们。」
「……嗯。需要我特别写些什么吗？你要转的是哪个学校、什么科系？」他这么问着，注意力却没放在那位同学的身上。
那时候，林颐嘉也是这样想的吗？
等考上了……
再告诉朋友。
「我想申请X大学的日文系……老师，我连申请资料和我写得自传一起给老师看，这样可以吗？」
学生手忙脚乱地从资料夹中抽出纸张，递给他的时候，手还微微发抖。
真是，他没那么凶啊！怎么这么怕他？他在心里莞尔道。
他接过资料翻了翻，将纸张放到桌上，爽快的答应他，他可不想把学生吓坏了，不想留下的学生他也不会勉强，更不会问学生为什么想要转系。
问了也毫无意义，和寒暄搭话的感觉没什么两样，来找老师写推荐信的，一定都自己仔细思考过了。
「嗯，可以，你什么时候来拿？」
「方便的话，下礼拜二来找我拿可以吗？」他回得很快，想必已经考虑过了。
不过，是星期二的话，下午就不行。星期二的晚上他会去找叶可微，通常下午就离开办公室回家补眠了。
「……礼拜二几点？我下午不在办公室。」
「嗯……」
大概没料到教授周二不在，表情很苦恼。
「你礼拜一下课来找我拿好吗？」
「好！那麻烦老师了！我礼拜一下午来找老师拿，谢谢老师。」
「不会。」
写推荐信这件事，让他想起林颐嘉。
他打开手机通讯录，翻到林姓的那一行，盯着「林颐嘉是大帅哥」这行自恋的要命的连络人名称看，这是林颐嘉上次看他换了新手机的时候夺过他的手机改的。他认真地看了许久，直到手机的萤幕又暗了，随便按了按键继续盯着那行电话号码看，却迟迟没有按下拨号。他开始为自己没有干脆地按拨号找藉口。
林颐嘉现在一定很忙。
而且现在也不是什么年节假期，找他会显得有点突兀，他也肯定没空，他的周末肯定都排给女朋友了。
他是秦澜澄很重要的朋友，也是他的暗恋对象。
他们从国中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同高中，还一起升上同一间大学。如果不是他计算过他的分数落点，填了他最可能会上的志愿，一起考上经济系，他现在也不会成为经济系的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