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程恪看了看,吃的还挺多的,塞了半个冰箱。
不过他没有多问,如果他俩继续单独呆在屋里,估计这一晚上江予夺的尴尬劲都过不去,去超市转转,能让注意力从他此生经历的第一次臭不要脸活动中转移开去。
“你是不是说过这种曲奇好吃?”江予夺推着车,拿起一盒曲奇问。
“嗯,”程恪点了点头,“拿两盒吧,有时候没到饭点饿了可以吃。”
江予夺直接放了四盒到车里,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这个小蛋糕呢?”
“没吃过,”程恪看了看,“那个蛋卷吃过,还不错。”
江予夺放下小蛋糕,拿了几盒蛋卷。
“拿这么多干嘛啊?”程恪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吃啊,”江予夺说,“一会儿再拿点儿方便面方便米饭什么的,你以前不是一箱一箱买吗?不想吃外卖又懒得出去的时候可以吃。”
“不想吃外卖又懒得出去的时候你可以做啊。”程恪说。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我要不想做饭呢,我现在手还有伤。”
“哦,”程恪笑笑,“那行,屯点儿吧,要不再拿点儿火腿肠午餐r_ou_什么的,可以加进去一块儿煮。”
“行。”江予夺点头。
今天也许是江予夺的心情有些不一样,买东西都跟平时不同了,无论拿什么都跟上货似的拿一堆。
程恪想买条洗脸毛巾的时候都有些犹豫,看了半天没敢伸手,就怕一伸手,江予夺给他批回去二十条的。
“毛巾这么难选?”江予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手往他腰上一放,下巴直接搁到了他肩上。
程恪有些吃惊地偏了偏头,又低头扫了一眼江予夺放在他腰上的手,相当稳,一看就是没打算有人来的时候拿走的。
“怎么?”江予夺问。
“突然这么大方了?不说大庭广众了?”程恪轻声问,伸手在毛巾上抓着,想挑一条又厚又软的。
“我就想试试,”江予夺笑了笑,“这样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程恪问。
“舒服,”江予夺说,“大家好这是我男朋友。”
程恪笑了起来,回手在他鼻尖上弹了一下。
“要这种吧,”江予夺指了指架子上的毛巾,“我也换条这样的,咱俩用一样的。”
“行。”程恪拿了毛巾放到车里。
“牙刷什么的那些也都买一样的吧,”江予夺说,“不过我用不惯电动的,你跟我一块儿手动吧。”
“行。”程恪说。
今天江予夺有着超乎寻常的采购热情,在超市里转来转去,购物车里都堆满了。
“差不多了吧,”程恪看了看两边,感觉这是第三次走过内衣区了,“这一大堆我感觉保质期内吃完都够呛。”
“吃不完可以扔了,”江予夺也看了看两边,“哎,程恪。”
“嗯?”程恪应着。
“你还记得那会儿在超市碰见我吗?”江予夺问。
“记得啊,”程恪说,“你撞了我一下,还很嚣张。”
“你连句没关系都不说,”江予夺啧了一声,“谁嚣张啊?”
“我看到是你了,要换别人我就说了。”程恪笑了起来。
“你那会儿那么讨厌我么?”江予夺问。
“也不是,”程恪想了想,“我那会儿看谁都挺烦的。”
“你给我写了个东西……你还记得吗?”江予夺又问。
“什么?”程恪愣了愣,猛地想起来那会儿好像是在江予夺的烟壳纸上写了个利培酮来着,“我那是随便写的,我就知道那一个药……江予夺你……”
“你说,是不是有点儿巧,”江予夺笑了笑,垂下眼皮,“结果我真的是……”
“江予夺。”程恪打断了他的话。
“你会不会后悔?”江予夺抬眼看着他。
“后悔什么?”程恪问,“后悔喜欢你吗?这东西不由我控制啊,我就算后悔了,再重来一次,该喜欢了还是会喜欢。”
程恪不知道lū 个管儿的后劲儿会这么大。
江予夺自从lū 完之后就一直跟块膏药一样粘着他,从超市粘到吃饭再粘到回家看电视,最后上床睡觉的时候也贴在他后背上。
但这些都没什么,让程恪有些不踏实的,是江予夺说的话。
江予夺没有打开新世界大门应该有的兴奋状态,或者说,他的状态跑偏了。
“程恪,”江予夺紧紧地搂着他,贴在他耳后小声问,“你要是没认识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家了啊?”
“不会,”程恪说,“有程怿在呢,他不会让我回家,可能……会一直跟他没完没了地折腾吧,毕竟也没有一个三哥来帮我犯狠。”
江予夺笑了起来:“他反正又不是我弟弟。”
“嗯,如果不认识你,我可能得再被他气个一年两年的才会爆发吧。”程恪说。
“所以说,无论多能忍,”江予夺说,“如果总有破事儿跟着,早晚都会撑不下去爆发的,对吧。”
程恪没说话,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江予夺,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江予夺说。
“你要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就告诉我,”程恪说,“我说了,我们一起面……”
“你能扛多久啊?”江予夺小声问。
“我不知道,我也不会去想这个问题,”程恪皱了皱眉,“我做事只看大方向,只看有没有进展,别的不管。”
“我害怕。”江予夺还是很小声。
“你以前害怕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现在害怕的时候还有我。”程恪说。
江予夺没说话,坐了起来,看着他:“如果今天我捅了你一刀,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但是你没捅。”程恪说。
“万一……”江予夺皱着眉。
“没有万一,只有事实。”程恪说。
“我不是没伤过你,”江予夺看着他,“我能伤你一次,就会伤第二次,第三次,这次我控制住了,下次呢?一次两次三次,你能扛多少次?”
“你已经想要努力了,”程恪也坐了起来,“你如果治……”
“治疗要是没有用呢!”江予夺突然吼了一声,“治好之前呢!治好之前我就把你杀了呢!”
程恪被他吼愣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冲着江予夺也吼了一嗓子:“那你杀一个看看啊!你说了让我救你!帮你!但你得让我拉着你!”
江予夺盯着他,没有说话。
程恪倒回了枕头上。
今天的那个视频,程恪已经传到了自己手机上,把江予夺手机里的那个删掉了,他知道这件事对江予夺的打击。
想要努力改变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依旧是个不定时炸弹。
自残不是江予夺害怕的点,他差点儿捅了程恪才是他的恐惧。
程恪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江予夺的这些恐惧,他今天没有机会联系罗姐,明天去店里的时候,他打算问问罗姐。
现在他看着还呆坐在身边的江予夺,只想抱抱他。
“江予夺,”他叫了一声,伸出手,“过来。”
“嗯。”江予夺躺下来,把脸贴在了他手心里。
他在江予夺脸上摸了摸,正要搂过去的时候,江予夺抓住他的手,在掌心里亲了一下:“程恪。”
“嗯?”程恪轻声应着。
“你生气了吗?”江予夺问。
“没。”程恪说。
“那你现在累吗?”江予夺又问。
“还行,”程恪说,“怎么了?”
江予夺拉着他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我cao,”程恪愣了,“你……”
江予夺凑过来亲了亲他:“你要是不行了就……帮我……”
“你他妈才不行了。”程恪说。
江予夺笑了笑。
这个笑容特别干净,没有担心,没有恐惧,也没有纠结,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笑,让人心动。
程恪最近半个月睡眠一直都还挺规律的,但昨天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有消耗,晚上睡着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第二天自己估计能睡到中午。
所以睁眼摸过手机看到是下午快三点的时候,他也不是特别吃惊。
“江予夺。”他往旁边摸了一把,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