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偷东西吃是吧,”他小声说,把喵的爪子拿到它自己嘴边,“这些东西都很咸,你不能吃,不信你舔舔你爪子?”
喵没有舔爪子,只是在他手指上轻轻咬了几口。
“今天你就在这儿过夜吧。”江予夺从厨房里走出来说了一句。
程恪转头看着他。
江予夺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声音里的沙哑也消失了,这种变化让程恪有些吃惊。
……戏精的诞生啊。
但很快又为自己会有这样的第一反应而内疚,皱了皱眉没出声。
“你别一脸不愿意的,”江予夺拿过药箱坐到沙发上,拿了点儿不知道什么药粉的撒在伤口上,然后又拿了一大团药棉揪成长条压了上去,“不愿意就自己出去找钥匙。”
“我没有……不愿意。”程恪没有问他为什么又不去帮他找钥匙了。
不过这话说出来有些别扭,他的本意是想表达并没有不愿意在这里过夜,但说出来就怎么听都怎么像是他生怕江予夺改主意了似的。
“我现在不敢出去。”江予夺说得很快,有些含糊不清。
程恪看了他一眼,江予夺说这话时有些郁闷。
一个老大,不敢出门,对于他来说大概是有些丢人。
“嗯。”程恪应了一声。
“你睡床吧。”江予夺拿了一卷医用胶带,用牙咬开了就开始往手臂上缠,一圈一圈的。
“我睡沙发就行,”程恪说,“你睡床吧。”
江予夺扫了他一眼:“我也睡床。”
程恪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有几张床?”
“一张,”江予夺有些不耐烦,“我他妈一个单身汉,我还能有几张床啊?”
“咱俩睡一张床?”程恪非常震惊,并且非常不愿意。
不光是因为横在他俩之间这个“同x_ing恋”的问题,睡一张床会非常尴尬,程恪从小到大就没跟人睡过一张床,他无法忍受自己睡觉的时候边儿上还有一个人。
“怎么?”江予夺瞪着他,似乎也挺吃惊,“你还怕我占你便宜吗?”
程恪叹了口气:“你这一身也不知道哪儿还有没好的伤,别为了躲我再滚地上去了,我睡沙发就行。”
“随便,”江予夺低头咬断了胶带,“你想睡沙发就睡,不过我先跟你说一声,喵今天在上头尿了两泡。”
“……我cao?”程恪起身过去盯着沙发。
之前他都没注意,现在仔细看了才发现这张沙发也够意思的,布艺的沙发用几年就显旧,再加上本来就是灰蓝色,看上去就更旧了,被喵抓出来的线头又增加了年代感,现在还告诉他这上头有两泡猫尿?
“这儿。”江予夺指了指旁边。
程恪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两片淡淡的痕迹。
“不过已经干了,”江予夺在上头拍了拍,“我主要是怕你讲究,要是陈庆肯定直接就睡了。”
程恪没说话。
“一会儿可以帮你拿个床单垫一下,”江予夺把药箱收拾好,“尿在这头,你脑袋睡那边就行。”
程恪还是没说话。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别矫情别穷讲究别大少爷派头,现在拿不到钥匙,又没有身份证……到底住酒店是不是真的要身份证?所以下次出门是不是应该带着身份证?
算了吧今天要带了,估计就跟钥匙一块儿扔掉了。
江予夺站了起来,进卧室打开了柜子。
程恪不得不马上做出决定,睡尿上还是睡床上。
在江予夺艰难的从他不知道堆了什么但是肯定塞得特别满的柜子里艰难地扯出一条床单来的时候,程恪悄悄靠近沙发,在那两片痕迹边儿上拍了一下,腾起来的味道让他一咬牙:“我还是睡床吧。”
“我cao你大爷!”江予夺抱着床单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本来也不想折腾,”程恪站起来,指了指沙发,“但是好像还能……闻到味儿。”
“废话下午刚尿的,”江予夺说,“不然我能叫你睡床么!”
程恪没说话。
“你他妈给我塞回去!”江予夺把床单扔到床上。
“好。”程恪赶紧走进了卧室,毕竟江予夺手上刚受了伤。
他从床上拿起床单,转身看着柜子的时候愣了愣:“你是从……什么位置拿出来的?”
柜子里塞满了各种毯子被罩床单厚被子小被子还有衣服,严丝合缝,根本没有留下这条床单曾经在柜子里呆过的痕迹。
“不知道,”江予夺往床上一倒,枕着胳膊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随便塞吧。”
程恪盯着柜子里的东西看了看,然后伸手在各种被子毯子中间戳着,最后在中部靠下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戳起来似乎还有富余的空间。
他把床单团了团,对着那儿塞了过去。
床单进去了一小坨,有希望!
再往里推,又进去了一点儿!
他听到了江予夺的笑声。
为了速战速决,他一边往里使劲,一边伸手进去用力把东西往上抬了抬,想给床单再腾出点儿空间来。
就这一个动作,柜子里的东西,以他胳膊为界,往上的部分突然发生了坍塌。
程恪还没反应过来,一堆衣服毛毯的就砸在了他脑袋上,然后散落一地。
“我cao!”他震惊地喊了一声。
就在感觉江予夺可能会扑过来揍他的时候,他听到了江予夺的狂笑。
“我他妈真服了你了……”江予夺捂着肚子躺床上笑得眼睛都没了,“这下可以放进去了是吧。”
程恪靠到柜门上,轻轻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我实在是……没干过这种活儿。”
“没事儿,”江予夺又笑了一会儿才摆了摆手,“别管了,扔那儿吧,明天再收拾。”
“扔地上?”程恪看着他。
“不然呢?”江予夺摊了摊手。
程恪看了一眼四周,卧室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张床,两个衣柜,床边有个床头柜,但是放着手机台灯杯子纸巾还有一个猫头小夜灯,程恪想起了钥匙串上的那个猫头,看来江予夺很喜欢猫……他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窗边还有一个摇椅,程恪把地上的东西都抱起来,努力地都堆了上去。
“你家是不是请了一百多个保姆啊?”江予夺坐起来脱掉了上衣。
“……啊,”程恪转开头,啊完了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哪儿来的一百多个,就几个,保洁和做饭的阿姨。”
“挺羡慕的,”江予夺跳下了床,走出卧室,“我这儿要是非得强行安排一个阿姨的话,也就只有陈庆阿姨了。”
程恪笑了起来:“靠。”
“我去洗漱,”江予夺说,“你排队吧。”
“嗯。”程恪应了一声。
江予夺进了浴室之后,他松了口气,坐到了床沿儿上,搓了搓脸。
他也经常在别人家过夜,但都有单独的房间,从来没有这么尴尬地跟人就这么一块儿呆在同一个卧室里,有点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又看了看卧室里的东西,实在是非常简单,而且看得出来江予夺过得很随意,东西有不少磕磕碰碰留下的划痕和撞痕。
不过大概是因为东西太少,所以看着还算整齐,江予夺平时应该是会收拾的,那个快塞爆炸了的柜子就是证明。
“你去洗吧,”江予夺进了卧室,还是光着膀子,身上的伤痕依旧灿烂夺目,“杯子旁边有漱口水。”
“哦,”程恪站了起来,“你用漱口水?”
“我不用那玩意儿,是超市买东西送的,袋装的那种,”江予夺跳起来往床上一砸,伸了个懒腰,“你那么讲究,就用那个吧,省得我扔了浪费。”
“嗯。”程恪点点头。
浴室里果然有一小袋旅行装的漱口水,他拿起来看了看,还是他挺喜欢的桃子味儿,虽然洗脸还是只能用纸擦,但也非常让他愉快了。
洗漱完回到卧室的时候,江予夺已经脱得只剩了一条内裤,正躺床上拿着手机,估计是在看小说。
“你盖那个吧,”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放在旁边的一床被子,“你把柜子掀了,正好能拿出来了,要不你还得盖陈庆盖过的那个。”
“谢谢。”程恪笑笑。
笑完了就站床边儿又有点儿犹豫,应该是和衣而眠,还是该脱了衣服?脱到什么程度才不会让江予夺对他有意见?
“你不睡啊?”江予夺转头问他。
“睡。”程恪一咬牙,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之后才发现羊毛衫的袖子上也磨出了一个洞。
当然,这是废话,胳膊能伤成那样,里里外外肯定都是磨穿了的,但他还是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