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驷笑着靠近对方。对方摆明了不给他支票——那是周澜的血汗钱。
如果换成其他人,比如杜云峰,早就看出来这位陆先生是示好呢,要不是对眼前感兴趣,才不会这么目光婉转,语义双关的拿姿作态呢。
可惜贺驷在看男人这方面是个二愣子,陆先生要是个大姑娘,这么扭捏,贺驷还能判断明白。可惜同x_ing在贺驷眼里,不是战友就是敌人,没有其他选择。
至于周澜,他的存在与x_ing别无关,他就是周澜,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男人。
对于周澜以外的男人,统统不在他的猎艳范围内。
大海航行在漆黑的黑夜里,一方打着摩斯密码,一方挥舞着旗语,完全没有弄懂互相的意思,两艘船就靠近了。
陆白尘都没看清贺驷的动作,对方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把他按在高大的椅子上,不是好按,按犯人似的,两只手都按在了椅背上,看清了手里没有武器,贺驷倒是有点意外:“怎么拿?”
“弄疼我了,”陆白尘一抽鼻子,这个劲也太大了,他喜欢壮点的男人,但是这个劲也太大了,这要是到了床上……
手腕生疼,也没能阻止陆白尘思路一路脱缰,跑了一瞬千里,也亏得他心存幻想,才没疼得翻脸。
贺驷靠得近,鼻梁挺直的,单眼皮有点内双,这个距离就清楚了,非常富有男子气息,陆白尘就有点亢奋,他又浮现出笑意,说:“轻点,疼了。”
贺驷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了,再一看对方那么桃花灼灼的眼神,立即就起了j-i皮疙瘩,忽然发现对方的意图和自己的误会,他和个愣头青似的,一把将人推开,站直了。
“哎呦还不让说,”陆白尘真是看他越看越顺眼,尤其对方脸红到脖子根了,他说:“贺先生,你怎么啦,支票不要啦?”
当然要,贺驷都有点手足无措了,他伸手去夺,嘴里说着:“陆先生不要玩笑了。”
陆白尘生出了新趣味。他是天生喜欢男人的,尤其喜欢这种男子气息重的,他经过的人多,这一打量,就知道对方绝不是个情场老手,甚至,在男人面前,是个生荒子。
这个喜欢啊,他都快流口水了。
杜云峰和周澜他也挺喜欢的,那一对养眼,单给他哪个他都要,可惜那二人自己组合,他掺和不进去。
以前杜云峰还逗过他弟弟,可惜他弟弟是个男女都不爱的主,否则他这个做哥哥的真要吃醋了。
今天他就不用吃醋了,这个英俊的小伙子非常对他胃口,肩宽腿长的,那一双手可真有劲,按得他都酥在沙发里了。
要是遇见个其他男人,贺驷搞不好都上手打了,可惜陆白尘是周澜的朋友,对方不翻脸,贺驷不能开这个先河。
他叫陆先生,对方就咯咯的笑,笑得他j-i皮疙瘩都起来,只想着拿了支票赶紧走,速战速决。
陆白尘存的可是另一番心思,双手一背,支票藏了起来,他摇摇头,“贺先生太心急,你猜在哪只手里啊?”
“陆先生,我耐心不大好,”贺驷说着欺身向前,左一抢,手里空的,右一拉,支票在这只手里。
可惜这个姿势就像个拥抱,陆白尘好似被迫,实则顺势一扑就进了他怀里,朝他脸颊上就啄了一口。
贺驷和处了电似的,一下就蹦开了,他手里攥了拳头,硬是压着自己没挥出去。
一分钟都不敢多呆,这位陆先生简直是个老妖精,太要命了,贺驷没遇见过这个路数的,他以前也没注意过这人物,简直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吃惊,生理x_ing的恶心完全靠理智控制才没当场显露。
逃跑似地,贺驷拿着支票告辞,一溜小跑奔出了银行大楼,太吓人了,差点被吃了,他真受不了这个。
驾驶室里发动汽车,坐稳了,他才想起看看支票,别破损了银行再不给兑换。
这一看,刚刚安稳下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一笔巨大的数目,他跟了周澜么久,竟然不知道周澜原来有这么多钱。
好多啊,多到他不想不到,看了都不敢信。
陆白尘说的没错,这是周澜的身家x_ing命。
一张支票复又揣进内怀,也强行按下如鼓心跳,做梦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恐怕周澜这些年暴力豪夺所得,这就是全部,周澜对钱是真的执着,堪称狂热。
为了钱可以连命都要。
钱比命重要的家伙。
现在把自己刮了一干二净,所有积蓄,全都让他带走了。
缓慢行驶在繁华的天津城中,贺驷怀揣周澜的命,思维不受控制的游荡,他再一次嗅到了异样的气息,更加心神不宁。
一个看钱比命都重要的人,现在悄无声息地,把钱和命彻底分开了。
这不是个好的征兆。当年周澜的钱,只有杜云峰能过手,其他人根本不敢觊觎,赏多少接多少,哪有置啄的余地,老三李伯年手伸得太长,差点命都保不住。
为了钱,周澜是可以杀功臣,灭全家的,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钱到了天津,小宝也送来了,所以周澜身边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人和事?
这种心慌,在汇丰银行里加重了,带回来的几只皮箱全部实打实的金条,有些是贺驷亲自搜罗的,更多的不知来自何方,肯定比原来警卫班地下金库里面的多。
看着金条进了银行的保险柜,汇丰的行长亲自接待了这低调的大客户,这比巨额财产让这个美国大胡子都乐得合不拢嘴了,一旁的经理腰就没直起来过。
一部分的财产放在杜云海的账户上,他的那些动不动就满街□□的同学,肯定无法相信他们中间有个富得流油的大学生,
三姨娘和哑叔的也分别开了账户,这是周澜之前交代给贺驷的,姨娘的多一些,淑梅将来的嫁妆要在里面出。
将近一半的财产放在了小宝的名下,因为小崽子太小了,所以姨娘哑叔和云海要三个人共同签字才能使用这笔钱。
该办都办了,还剩下很小的部分,虽然在金山里,这一捧看起来不多,但单就几百万的数量来说,也是非常大的数目了,给了谁,都真真够吃香的喝辣的,在天津横晃一辈子了。岂止,子子孙孙都够横晃几辈子了。
贺驷把这笔钱交给周家人的时候,被告知这是他的。
“这些钱是给你的,四哥”杜云海对贺驷说,“慕安哥哥交代好了,钱的事情办好了,这部分是你的酬劳。”
贺驷诧异,他为周澜做事,是军人执行命令,也是私人感情使然,何来酬劳一说,更何况是这么一大笔,十分蹊跷。
我不要,他说。
“慕安哥哥说,钱太多了,我自己势单力孤的,恐怕保不住财,还带来危险,有你帮我他就放心多了。”杜云海在周澜的书房里,如实相告,他已经成年,就该有成年人样子,他也正学着他哥哥们的样子,一板一眼,故作老道。
贺驷坐在写字桌对面,摩挲着薄薄的一张支票,心里不太是滋味,周澜要是亲手给他钱,那是他赏他,他乐呵呵的接着。杜云海手里的过来的支票,是另外一层意思,钱货两讫,等价交易。
说来可笑,老三李柏年机关算计,吃里扒外,也就弄了这个数,而他贺驷不过按周澜的吩咐按图索骥的做了点事情,就收获颇丰。
“好,我先收下,不过这个钱太多了,我也没有用处,等回去我问问团长。”贺驷还是应承了,周澜的意愿,他和杜云海纠缠没用的。
“好,不过不止这些,”杜云海这才有条不紊的打开书桌抽屉,抽出一个牛皮纸袋子,掏出几页连在一起的纸,“这是房契,也是慕安哥哥给你的。”
杜云海挺欣赏贺驷的,沉默寡言,办事靠谱,像哥哥和慕安哥哥的影子,不显山露水,却很安全。
他住在奉天那段日子,周澜告诉他回津后一些要做的事情,因为好多事情是随想随说,他虽然记在心里,却落下一了些细节。
比如,周澜随后补充说过,房契这个东西不要急给贺驷,等夏天到了,比利时租界那边的房子排水再修葺一遍,修好了再给贺驷即可。
记下好多重要的事情,杜云海自以为是的忽略了那些“不重要”的部分——“房契这个东西不要急给贺驷。”
或许他当时听到了,不过理解起来,就是那房子修葺一遍就更好了,到时候给贺驷更好看些。
周澜不方便把话说明白,杜云海就马马虎虎地执行了这个命令。
“给我房子?”贺驷眯起眼睛。
房子不比钱,能到处带着走,天津给他一处房产,周澜是什么意思?
“啊哈,”杜云海人大心大,解释说,“那是比利时租界的房子,以前买来给我们住的,比现在住的小点,现在这个英租界的原来是我哥和慕安哥哥的,用来住也用来做生意,不过他们现在不在天津了,就让我们搬过来了,慕安哥哥说,比利时租界那套送给你,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卖了,再买其他房产,当然再买的话最好买英租界的,离我们近点。我们不回那边住了,这边的房子三层,非常大,以后我哥和慕安哥哥回来也住这套。”
贺驷后背发凉,他反问:“团长和杜副官回来住?”
“是啊,”杜云海心无杂念的笑了,“慕安哥哥说,很快,等办完一些事情他就和我哥回来,要不了多久,他有办法。”
阳光充足,暖气够旺的大书房内,贺驷打了个冷战,他敷衍了杜云海几句,就急匆匆的出了周家大宅。
直奔电报局,他给关内拍了电报。
斟酌再三,他发报给李国胜——家里一切安好?可有什么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