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栋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故意,他夹紧双腿,意识似乎模糊,身体却扭动着向后迎接对方,连声哭腔软语:“云峰,云峰……”
他这一扭,光滑的后背在夜色里动感十足,肌r_ou_用力,背沟十分明显,杜云峰搂着他的腰突然就觉得此情此景十分眼熟,脑子突然一热,只顾疯狂的冲锋陷阵了。
杜云峰把新欢当成就旧爱,宝贝得不得了,他周身一切都交给宋书栋打理,俨然过成了一家人。
祭慰舞大典在即,周澜看似一切如常。
不过这之前,他暗度陈仓,利用贺驷与远在黑龙江的唐团长接洽了好几次。
要见唐老爹十分的不易,他本就是个游击的状态,十分隐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要不是一开始通过邮局书信上做了暗号,恐怕打死也找不到他,不过这也正常,日本人也满东北的找他们。
周澜要投诚。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不犹豫,不惜任何代价,非走不可。
哈尔滨马迭尔宾馆,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周澜和贺驷二人乔装成批货商人住了进来,第二天晚上有人塞了纸条进来,写着房号。
二人去了,房间虚掩,转了一圈空无一人。再回自己房间时,唐骏荃已经在里面等他们了。
只是几个月不见,已经很是漫长,唐骏荃头发都花白了,竟是沧桑了很多的模样。
“现在形势很差,我们也支持不了多久了,日军的兵力在增强,之前你给我的布防图,确实很有用,我们偷袭屡屡得手,但是日本人很快察觉了,换防很频繁。上个月我们躲进山里,要不是林子多,损失会很大。”唐骏荃诉说近况,虽然很笼统,却能听出来处境艰难。
“唐老爹,你和我一起撤回关内去,你们这样没有给养,又不能公开,说句不好听的,人没了,连个承认都没有!”周澜说。他非常清楚唐骏荃的处境,东北军撤出以后,东三省实际又日本管控,张家遵守国联调停的原则,现在反倒没有理由在这里开枪放炮。
要不是这两年他在暗中接济着,恐怕这支队伍连子弹都没了,只能轮着大木奉子上了。
想在日军重重壁垒下,整建制的撤进关内基本是不可能呢,虎口脱险,实在太险。
“我必须走,老爹,我不能在关外困一辈子,”周澜说,“我偷偷潜回关内没用,见不得光,不但办不了事,还随时可能死于非命,国民政府不会放过我的,我是汉j-ian,这个帽子我必须摘掉。”
周澜说的没错。
当初今信雅晴就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先是生意,后是军事,大张旗鼓的合作,到处宣传报道,把周澜活生生的打造成一个亲日典型。
只有彻底划清与支那的界限,他才真正属于他一个人。
可周澜不想死了,更不想被活活困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澜想了个通透,如法炮制,要还对方一个“大惊喜”。
三人在房间里密谋了一夜,谋划出一个危险但具有可行x_ing的方案。
热河那边热闹起来。
热河是个十分敏感的地区,东三省沦陷后,热河就已经是日本人眼中的又一块肥r_ou_。今信雅晴曾指着地图画圈,告诉周澜“凡长城以北关外东北四省均为满洲国之土地”。
而且今信雅晴很快就找了机会。年前,他的干儿子山下照男打扮成地质考察科学家的摸样,带着一小队人,深入热河测绘地形时被“热河王”汤主席的部下逮捕,本来暴露了身份和企图,可是狡猾的今信坏事变好事,硬是借口滋事,很快在秋天就把事情闹大了,在热河边境屯兵。
年后这段时间,以周澜暗中情报刺探,屯兵辎重都准备完毕了,那山下照男只是个由头,不论汤主席是不是释放,热河一战都打定了。
果不其然,在周澜密会唐骏荃几天之后,榆关响起枪声,双方终于擦枪走火,打起来了。
关东军司令部里忙碌起来,周澜进出时不时看到今信会晤各路武将,他们神色自信而严肃,又带着密谋许久即将胜利的喜悦,周澜礼貌退让回避,让自己看起来不突兀也不震惊,好像与这一切都是完美的一体。
今信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如同不知疲惫的战争机器,见到他的儿子时,更加亢奋,他自信满满的说在祭慰舞大典之前,东北之第四省必将纳入我大日本帝国之版图。
周澜微笑,想起他之前还在大谈特谈的大东亚共荣圈言论。
“如果您需要,我愿带领保安团为您效一臂之力,”英姿笔挺的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前,周澜高兴的说,“您待我亦师亦友,像父亲一样亲善,我非常渴望能真正为您做点事情,做出成绩,这样站在大典的台上,我才有荣光成为您最亲密的战友。”
不是雪中送炭,却比雪中送炭更温暖今信的心,不是锦上添花,却更让今信心花怒放。
周澜的请愿满足了今信最深处的渴望。他一直怕周澜生于斯长于斯,对这片土地有愚蠢的民族感情,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可他的儿子,上天恩赐般开悟了,知道作为一名强者,就该离开那蛇鼠一窝的肮脏之地,和真正的强者并肩战斗。他霍地站起:“此言当真?你要与我们大日本军人并肩而战?”
此时此刻,周澜已经不是被今信玩弄于鼓掌的迷失者,他早已经看清来龙去脉,能够居高临下的俯视今信雅晴的一言一行了,他正中靶心的讨好:“对,我们大日本军人!”他笑着迎上对方激动的目光:“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不妨说来听听?”
“我从小没有父亲,您待我如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想认您做父亲。”
连续的正中靶心,今信再狡猾的人也被击晕了,他绕过办公桌,握着对方的双肩:“真的吗?慕安君?真的吗?”
“除非您嫌弃……”
“怎么会,怎么会……”今信难得一见的说话颠三倒四了,连那个扣押在敌军手里的干儿子都忘记了,“我当然愿意啊!”
周澜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笑:“爸爸!”
一声突如其来的爸爸,把今信的鼻子都叫酸了,他几乎失控,眉头一皱,嘴角紧抿,转身狠垂桌面,才把一腔热泪憋回去。
“你怎么了,爸爸?”周澜佯装不知,故意揽着对方的胳膊问道。
“没什么,”今信捏着鼻梁,生生忍了回去,“我想起多年前失散的儿子,我失去他那么多年,今天……今天……”本想忍住眼泪,可是周澜一再的关心,让他终于崩溃。
“爸爸,”周澜揽过他,用力适度的拥抱他,“您还有我呢,您不会再失去我了。”
今信抽出手帕点头,“是的是的,”他连连说,“我真的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儿子了。”
头脑发热的今信划拨了大批武器给周澜,他要亲自坐镇,指挥儿子战场杀敌,给儿子在关东军里赢得一个荣耀的未来。
而周澜也信誓旦旦,说汤玉麟在热河横征暴敛了这么多年,早失了民心,咱们一路打过去,必然势如破竹,大好河山唾手可得。
“爸爸!”周澜离开之前又叫了一声,然后他不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今信一眼,便扭身离开了那间大办公室。
第72章 占辽西
没几日,山海关沦陷,长城九门口进了日本人的口袋。今信雅晴为菱刈隆大将出谋划策,最后派出好战派武藤信义做主战司令,
而热河省会承德那边,张学良、张作相、汤玉麟27名国军将领发出全国通电,誓死抗日,保卫热河。
双方之间从小打小闹,升级为大规模进攻与抵抗,热河之战正式爆发。
武藤信义的三路进攻军队中,就包含这保安团这支装备精良的伪军,那是今信雅晴特意交代过要重点关照的队伍,他们的战斗目标十分明确——从通辽出发,攻开鲁、新惠、建平,第一阶段目标赤峰,得手后即可南下承德。
他们所在的师团规模不小,走近一万人,其中他们人数占一半,而且由于今信雅晴的亲自关照,周团的装备甚至比日军还要好,光马克沁就八挺,榴弹炮二十门,反正是能携带的重型武器,周澜全都带上了。
开鲁之战打响。
攻城总比守城难,那守城的是汤玉麟的部下崔兴五。据情报,守城的只有一个旅的兵力,周团架起大炮猛轰,城墙炸开了口子,周澜不舍得自己的小兵上去拼命。他说的好听,真想他给日本人卖命?想得美。
子弹都是要钱的,他养一个小兵连训练再吃穿的,得多少钱?于是他谎报军情,给总部发了电报,初战受阻,进入僵持胶着状态。
今信立即给了回应,当天夜里,十余架日军飞机轮番进攻轰炸,把开鲁炸了大地开花,朵朵红莲。没伤一兵一卒,周澜带着周团人马浩浩荡荡的进城了。
小兵在前面开路,周澜跳下雪里站,吉普车也不用,跟个普通士兵似的,行进在队伍中间,他身后是全副武装的贺驷,不声不响的跟着他,他个子比周澜高,正好能挡住来自后边的黑枪子弹。
他们现在是所有人的敌人,中国人不亲近,日本人对他们又嫉妒又鄙视,老百姓看他们是二鬼子,轰炸里存活下来的老百姓躲在断臂残垣后面,看黑白无常一样的眼神看他们。
确定崔部都逃光了,周澜心想对方也不是真想抵抗,不然一个旅哪能一个人影都不剩。
隐匿在层层的人圈包围中,他下了命令,就地放抢一天,金银细软棉花粮食,样样不放过。
好像又回到了Cao莽时代,贺驷看着脸颊已经胖回一点r_ou_的周澜,容光焕发,他一旦不想死了,对钱财就恢复了病态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