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髦富贵的姨太太进了餐厅的玻璃旋转门,一路嘻嘻哈哈的走到大厅远处的餐台,吴侬软语杜云峰听不懂,觉得聒噪,可一个上海话里还夹杂着北方口音的女人腔一张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杜云峰动动手指头,两个手下麻利的闪开碍事的脑袋。杜云峰看到了一个女人小半个侧影——她旗袍合体,外面套了呢子金链搭扣的半大黑披风,上海话讲叫一口钟,一看就富贵不缺钱。在扬手喊西崽的一瞬间,露出整个侧脸。
看得清清楚楚,是卷了周家钱财跑路的二姨娘。
第37章 真相大白
这是上海,不是奉天,西餐厅不是动手的好地方,杜云峰三心二意的吃着,两个手下也挺机灵,扔下餐具悄悄下楼去准备了。
姨太太们散了场,二姨娘坐着黄包车慢慢悠悠的住的地方赶,晃过僻静的小街,刚刚到公寓门口掏出钥匙,她就被人用手帕蒙住了嘴巴,一喘气,浑身都软了,使不出半点力气,迷迷糊糊被人又弄上黄包车。
上海初冬,带着江南特有的刺骨s-hi冷。
一泼江水招呼在脸上,二姨娘一个激灵醒过来,她惊恐的扭动被捆绑的手脚,嘴里塞着破布。
“二姨娘,好久没见,现在还姓周吗?”杜云峰穿着一身黑,嘴角叼着烟,似笑非笑的蹲在旁边。
二姨太认出了杜云峰,扯着脖子朝他喊,可是喊不出,她惊恐的望着四周,身处滩涂,上面是漆黑的钢桥,身边流淌着幽暗苏州河水。
“好好说话,不然……”杜云峰拎起来绑在二姨娘脚上的大石头,足有一个足球那么大:“可就沉江喽。”
二姨太大睁着眼睛,拼命点头。
破布拿开,女人就放出了哭腔:“云峰啊,你这是要弄死老娘啊,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嘛?”
这一句驴唇不对马嘴,说得杜云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别扯没用的,你卷了钱跑得逍遥快活,害得周家少爷只身去关外,九死一生,要不是遇见我,他就死那了,你说你多害人!”杜云峰叼着烟,心里盘算着是把她沉江,还是灌药带回奉天。
“我害人?云峰,那小魔王杀了你亲爹啊。”
一句如五雷轰顶,本来被压在心底那块病,哗啦的一声,突然毫无征兆的又被掀出来。
二姨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就是怕死啊,逃出周家就跑到上海,我惹不起他啊,他杀人不眨眼。”
寒风里,冻得哆哆嗦嗦的二姨太没头没脑的抱怨,周澜人小鬼大,十岁就知道觊觎家产,周家大少爷,二少爷相继暴毙,死无对证,就剩下他这个三少爷,凡是对他有威胁,都不得好死。
“我爹一辈子任劳任怨,没克扣过钱财,慕安手再狠也不可能去杀一个对他没威胁的人。”
二姨太虽然害怕,但是心里还是慌慌张张的盘算:若实话实说,揭开杜云峰的身世,恐怕这小子知道自己不姓杜,未必能站到自己这边。所以她决定只捡好听的说:“周家没男人,所有钱财来往都是你爹把持,虽说钱都汇总到我这,可那喉咙总是掐在你爹手里的,周澜先杀你爹,下一个就是轮到我啦。”
之前过往种种,加上今日二姨太所言,杜云峰严重动摇了,他色厉内荏:“口说无凭。”
二姨太嘴唇都冻得发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亲眼所见啊,你爹烧死的那天,我看见他从你爹的房里出来,等我一顿饭吃完的功夫,你爹那房子就烧焦了”
这话倘若是第一次听,杜云峰一定不会相信,可之前他和周澜生死相斗一次,恰恰就是为了这事——这世间可有这么巧的事?纵使捕风捉影,也定是有个影,空x_u_e来风,毕竟有风,这事,周澜脱不得干系。
杜云峰沉默的站起,高大的伫立在黑暗的苏州河边,微微低头,拳头握得咯咯响。手下低声问:“大哥,怎么办?”
“带上她,立即启程回奉天”
奉天刚刚下了第一场小雪,飘飘洒洒,落地薄薄一层。
保安团装备一新,连精气神都跟着挺拔了不少,周澜常亲自到队伍里去,检查军纪,捶捶小兵们的胸膛,他感叹:“结实!”,然后警卫班长黑四儿常会补充问一句:“饭碗是谁给的?”
异口同声:“团长”
再问“哪个团长”
“周团长!”
“棉衣是谁给的?”
“周团长!”
“扛枪为了谁?”
“周团长!”
保安团不断膨大,权力却越来越集中,集中到一个人身上。
张大虎意料之中的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日本人那边绷不住了。今信下令周澜必须全力以赴浇灭武装游击队,全力的意思就是周澜亲自带队出征。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新装备的威力周澜也想亲亲看看,于是他带着三千精锐往奉天以北,往吉林的方向出发,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人马总数,他在保安团留守了两千人,搞了些巡逻、进山剿匪的营生,反正保安团每天有人进进出出,不容易看出多少人。
周澜爱惜羽毛,他的好兵派到战场上练,不为打胜仗,只为增长经验,优胜劣汰。
张大虎几次败北也不是全无收获,最起码知道敌方武装不超过一千人。
我众敌寡,实力不均,这一仗打不长,周澜未做长期准备。只是临出发前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办,他原地转了个圈,恍然大悟,快步去了后院,靴子蹋在薄薄的新雪上,制服大衣衣袂在寒风里翻飞,露出黑段子的大衣里子。
暖烘烘的后院房间,两个n_ai妈坐在炕上正给小宝儿穿棉衣,小宝儿刚睡醒,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水灵灵的有点犯迷糊。
裹着寒风进了屋,周澜摘下皮手套,快速的搓掌,然后弯腰去逗弄小宝儿:“宝儿,过来让爸爸抱抱”
两个n_ai妈问了声团长好,很有眼色的下地,撩门帘去了外屋。
小宝儿见是周澜,先是咯咯笑了一声,然后马上挣脱n_ai妈的棉衣,光着小屁股,围着红肚兜,往周澜这边跑。
呼噜的一下趴到周澜身上,随即哇的一声撒手。
周澜的大衣上绑着硬硬的武装带,新雪花亮晶晶的还未融化,怪不得小宝儿跑开了。
他三下两下解开扣子,武装带也打开了,用手一豁,连里面的军装都裂开了扣子,只剩一层贴身的衬衫,他拉过小宝儿往怀里一塞,用力怀裹好了,一边摸着小屁股一点问:“宝儿,爸爸还凉不凉?”
小宝儿抬头,咧嘴笑,露出上下四颗牙,嘴里含混不清的哇哇叫,“爸、爸”的叫得不连贯,不过意思已经能听明白了,周澜心里扑腾扑腾的。虽说当年怎么都不喜欢,可如今跟中了邪似的,一听这小玩意叫爸,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
小宝儿处于长牙的阶段,总有点流口水,总想磨牙,他在周澜怀里不老实,手脚有劲,一阵乱抓乱蹬,周澜的额衬衫扣子就全开了。
贴着r_ou_暖和,小宝就往里面拱。周澜随着他,没一点脾气。
拱着拱着,小宝不动了,周澜一激灵身子挺直。小宝正口水津津的允吸着他胸前,一只r_ou_手还在旁边使劲抓。
“宝儿,放开,爸爸没这本事,别闹”周澜一手抱着他,一手去托孩子脑袋,试图让他离开。
小宝认真的啯了几口,并无收获,松开嘴,发出“呀”的一声,皱着眉头凝视被他允吸的那处,一根粉粉的r_ou_手指还不甘心的戳戳。
“是不是饿了?一会让n_ai娘喂你,两个n_ai娘够你吃了”周澜低头好脾气的哄他。可小宝儿一点也没听进去,他憋着劲看着他老子胸前,忽然恼羞成怒嗷呜的扑上去,用又薄又小的四颗小门牙报复x_ing的咬上去。
周澜一蹦,差点当场把孩子扔出去。
“宝儿,松口,爸爸疼”周澜的语气急了
小宝儿不为所动。
“儿子,诶,还使劲,小畜生,我揍你了”周澜被咬住要害,简直浑身抽筋,又不舍得下手打,只好拿着劲在那光溜溜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小宝儿吃痛松嘴,嘴里哇啦哇啦喊了几句,不是人话,拱出周澜怀里,自己躲进了被窝。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黑四儿的声音:“团长,列队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周澜应了一声,开始平整衬衫,整理军装和横竖的皮带,一边整理一边斜眼瞄炕上,小宝儿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委屈的噙着泪花花,楚楚可怜。
周澜心软了,弯腰去哄小宝儿。小宝儿见他靠近,就扭着屁股往被窝里屯,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儿子,生爸爸气了?”周澜头钻进被窝,讨好的继续往前凑。
得不到回应,小宝捂着屁股往后边蹭,周澜一把将孩子捞出来,可怜巴巴的捏鼓他的脸。
小宝儿忽然一撇嘴,本来打转的眼泪啪叽就掉了出来,手抹着眼角,瞬间s-hi了半张脸,并不嚎啕,只是委屈的抽搭。
翻身看看小宝儿的屁股,一个红巴掌印,看来是真疼了,禁不住揉了起来。
黑四儿在雪地里等得不知所措,试探x_ing的喊了一声:“团长?”
周澜来不及了,这次出发不只保安团,还有今信带着一队日军,美其名曰督战。
他脸却凑近小宝,讨好的笑:“爸爸马上出远门了,快来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