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让一下,不好意思啊。”杨晓风从人群中拔出电脑包,累出满头汗。
“我突然觉得每周回家,也挺折腾的。”邱洛拍了拍杨晓风的肩膀,又问:“帮你拿会儿?”
杨晓风也不客气,抹了把汗递了过去。
“快点吧,迟到了不好。”
“不会,四号口出去直走,五分钟就到了。”
老大看着导航,信誓旦旦地说道。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指示牌,发现人民广场这个大站一共二十多个出口。
四个人运气不好,正好站在22号口边上。
“我觉得我们还是快点走比较好。”
“说得对。”
“四号口出去才五分钟,结果我们找到四号口就得十分钟。”
“晓风,拿着电脑真的很重。”
“行,我来拿吧。”
四个人七嘴八舌地穿梭在人流中,嘻嘻哈哈还不忘打闹。
最终几人还是赶在三点之前,找到了传说中的办公楼。传说中的学长贺斌就在这儿租了一层楼办公。
老大和前台的漂亮姐姐说明了来意,小姐姐很热情,大概是已经知会过了,一脸职业化的微笑引着他们进去。
来之前,四个年轻男孩讨论了很久这位开公司的贺斌学长该是什么模样?是个谢顶秃头的大叔,抑或是一丝不苟的霸道总裁。
可打开门一看,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也就是个三十岁出头、白领打扮的普通男人,不高不矮,脸也很大众,带了副金丝边眼镜。
见到他们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亲切地起身迎接。
四个穿着牛仔裤的男孩有些局促不安,老大最冷静,搓了搓手说:“打扰学长了。我是之前和你联系过的,我叫李家成。”
“哇,好名字啊。”
“学长好,我是邱洛。”
“我叫何轻扬。”
“学长、好,我叫,杨晓风。”
贺斌挨个儿和他们握手,杨晓风站在最后,看着他越走越近,心里一阵发毛,连话都说不连贯,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他被外力压制得都快要喘不上气了。
贺斌重重地握了手,笑了笑就走回去了。
压制杨晓风的灵力终于散了,杨晓风捂着心口,一时间大脑都放空了。
等他清醒过来得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神一直定在贺斌的西装上。
这西装看着分外眼熟,仔细一想,正是和纪松泽搭话那天做的噩梦里,纪松泽穿的那身。
杨晓风赶紧低头看了看贺斌的皮鞋,也和梦里的一模一样,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手,又回想起了那刺骨的疼痛。
这就是眼皮跳的愿意吗?
“同学们别站着,来,坐下说。”
杨晓风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等面对面坐下来,他越看越觉得这贺斌眼熟。
没事,西装皮鞋,样式不都差不多嘛。杨晓风暗暗地抚平心态。
“各位同学,那我们开始吧。”
贺斌是个成功的企业家,讲起话来条理清晰。四人形式化地合了张照,胖子和邱洛就缩到一旁无所事事,老大和贺斌随意地聊着和校庆毫不沾边的内容,杨晓风偷偷瞄了两眼手机,时不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哎,你们都是大一新生。我就想起来,十三年前我读书的时候,也像你们这样。”
“十三年?”杨晓风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低声重复了一遍。
“嗯,怎么了吗?”
见二人齐齐看过来,杨晓风一咬牙,拖着椅子过去,加入对话:“学长,你以前刚刚进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
贺斌看着他揉了揉鼻子,缓缓开口:“有点紧张吧,毕竟那时候年轻。”
杨晓风仍旧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对了,小杨是吧,你家里是做什么的?”贺斌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这,”杨晓风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家开杂货店的。”
说完细想,杨晓风才觉得奇怪,一般人都会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怎么他问的是你家里呢?
“哦,没什么。感觉你很,不一样。”贺斌举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当中还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是挺不一样,晓风可是个文青。”
“哦?小杨喜欢旅游?”
“不是,是在戏剧社里作编剧哦。”
“这个嘛,只是陪我妹妹去的。”
“戏剧社啊,挺不错的,我读书的时候也去呆过。”
“那么那个很有名的剧本你听说过没有?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杀人事件来着?”杨晓风艰难地回忆起纪松泽写的剧本,那本子正被他压在学校桌子上的角落里落灰。
“密室杀人事件?”
“对,对,就视这个。”杨晓风如获大赦,“学长,你也听说过啊?”
“当然了,这剧本当时拿到市里表演过,拿过奖呢。写这剧本的是我的大学室友。”
贺斌摸了摸下巴,故作轻巧地回答,眼神颇为玩味。不过杨晓风没看见,周围的办公楼都是玻璃幕墙,反s_h_è 过来的光线正好晃了一下他眼睛。
“这样啊,那你们还联系吗?”杨晓风假装随口问问。
“嗯,这个嘛。十多年不联系了。现在也没法联系他了。”
杨晓风心中呐喊,你当然联系不了他,你告诉我原因话不要说一半啊喂。
可脸上仍旧波澜不惊,只微微点了点头问:“为什么联系不到啊?出国了?”
贺斌取下眼镜,又抽了张纸巾,边低头擦拭边说:“这事儿吧,和你们这些小朋友讲,不太合适。”
杨晓风不知要做什么反应,现在万分盼望柳依依能在这儿,再来一句“这个学长好帅啊!”
只听胖子在后面咕哝了一句:“不小了,我们都满十八了。”
杨晓风心中决定请胖子喝杯n_ai茶。
“哦,对对。但到我这个年龄啊,就觉得你们都还小。”贺斌听了这话,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读书那会儿,管得不太严,很多小孩都早读书的。我读大学的时候还没成年。这个,”贺斌顿了一顿,带上了眼镜,“我的室友,他叫纪松泽。”
可算讲到这儿了。杨晓风此时暂时抛下了有些缥缈的不安感,左手虚握成拳捂着嘴,静静等着贺斌说下去。
“纪松泽啊,我记得他来报道的时候,也才刚刚满十六。”
“周岁啊!”杨晓风惊呼,怪不得看着年纪小,感情还是高中生。
“是啊,听说他爸妈都是老师,小时候就动了点门路让他早点读书。”
“那后来呢?”
“他人聪明,高考成绩也不错,为了离家近选了本市的大学。可是吧……”
贺斌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眼睛扫了一眼四个男生。
杨晓风心里急得不得了,左手也越握越紧,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贺斌。
“他,怎么说呢,惹到了一个女生,被人叫到学校图书馆的四楼,争执中被女生给推下去了。”
卧槽,还是风流债。话音一落,杨晓风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可他转念一想,觉得贺斌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猜不透其中的意思。
邱洛嘴快接了一句:“那是死了啊?”
“这倒没有,那也才四楼,窗口下又都是花花CaoCao的,只是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那是瘫了?”
杨晓风微楞了一下,心想:原来李老师那句走了,不是死掉了的意思啊。
原来他还活着啊。
杨晓风不知道现在是该震惊还是该高兴还是该怪自己高中时没好好学语文。
“也可以这么说吧,就是植物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被女孩推下来,那一定是个渣男了。哈哈哈。”
杨晓风真想冲上去堵邱洛的嘴。
贺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杨晓风这才说:“比渣男还严重。那个女生说他是意图不轨,她是为了反抗才不小心推他坠楼。”
杨晓风作为一个工科生,高考语文勉强及格,想了几秒才明白这句话的严重x_ing。
不可能。
杨晓风根本不信这句话。
他和纪松泽相处这些日子,他有这个自信说:纪松泽绝不是这样的人。
杨晓风死死盯住贺斌,想看看他还会说什么。
“我们一开始都不信,就冲他那张脸,只有女孩追他的份儿。可后来证据都摆出来了,有短信,现场也有打斗的痕迹,女生的衣服都被撕破了。由不得我们不信。”
这算什么证据,都是可以伪造的东西。杨晓风心中呸了一声,越想越觉得不对。
“既然长得很帅,那为什么追着一个女生不放?”见贺斌没有再说的意思,杨晓风终于捱不住,想要好好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