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你不要太放肆。”周澜睫毛垂下去了,看不清目光,乍一看上去有种楚楚动人的美,很文静孱弱。
“所以啊,师座,”马国祥抬手拍拍周澜的脸蛋,“识相的话,一会儿小点声,别落个你人尽可夫的名声。”
“哦。”周澜答应了一声,叹了一口气,然后笑了,勃朗宁缓缓垂下。
马国祥一看着架势,简直兴奋极了,他垂涎已久的美味就要到手了,抬手一抽裤腰带,他一把将自己的作案工具掏出了出来,刚要强迫对方夸奖自己的雄伟,他就瞥见周澜悠然抬起的目光。
没了睫毛的阻挡,周澜的目光直来直去,已经毫无温度。
马国祥突然感觉要坏。
“你……”刚要说话,只听一声枪响,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马国祥那条好大腿被崩了个大窟窿,腿根处汩汩流出鲜血。
门外的士兵破门而入。
场面尴尬极了。
马国祥几乎□□,裤子挂在膝盖处,他倒在地上,而周澜衣着整齐的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双方士兵用枪互相指着头,都在大喊“放下枪!”
“周澜,你这个疯子,你敢朝我开枪,你死定了。”马国祥大喊,同时试图提上裤子。
周澜不理会有多少条枪指着自己,他蹲下,手肘支在膝盖上,勃朗宁随意的挂在指间。
“小马,”他好整以暇地说,“我的真枪不能给你,只能用□□满足一下你,力气太大了是不是?”
周师的士兵有人低声笑了。
马国祥以前是周澜的男宠,他们都知道的。
“你这个疯子,你死定了,你死定了。”马国祥歇斯底里的大声喊,用瘸腿支撑着站起来,他的兵马上来扶他,还手忙脚乱的给他胡乱系上了裤腰带。
“我虽然被围在这,但是我的兵要打死你这几号人还是轻而易举的,”周澜把勃朗宁揣回腰间,“今天不打死你,你回去告诉你的皇军祖宗,我不投降,我宁死也不投降。”
马国祥半条腿都染红了,不敢耽搁,被士兵驾着走,临走还不忘叫嚣:“周澜你死定了,装什么英雄好汉,又不是没当过汉j-ian,你装什么装。”
周澜不理会他,随他去吠。
马国祥激怒不了他,他很平静。
他当过汉j-ian,知道个中滋味,所以坚决不再当了。
第106章 我陪着你
周师在古城中,弹药几乎打光了,没有粮食,两天过去,人就都不行了,之前杜旅在时把Cao叶树皮都吃个差不多了,留给周师的只有黄土。
同周师一样没有出路的,还有大获全胜的今信雅晴。
他成功的围追堵截到了周澜,却卡死在这个节骨眼上——周澜竟然拒绝投降,只要日军冲进城,周师势必殊死抵抗,那他得到恐怕就是周澜的尸体。
他要尸体做什么?
可是他也没有合适的说客去劝降,之前那个自称部下的家伙,竟然被打断了腿。
按照正常情况,伤了杀了说客,那就只有开战了。
马上大火力拿下周县,这也是军部的意思,今信雅晴的长官菱刈隆大将已经亲自过问,为何围而不打,后来菱刈大将得知被困的竟然是当年在满洲国把关东军闹得j-i飞狗跳,让日军颜面大失的那个“铁石军团”,更加按捺不住了。他立即要求今信雅晴攻下周县,至于周澜,当然格杀勿论。
今信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旦开始攻城,局势就会失控,周澜的x_ing格他了解,周澜不想做的事,他会走到极端。
而周澜在送走马国祥之后,本以为大波日军马上会来,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想着日本鬼子这是在磨蹭什么,难道要等周师都活活饿死?
如果真到饿得拿不起枪的时候,他给自己准备一捆手榴弹,轻轻一拉,大家一起上天。
想活捉他,是不可能的。
不吃不喝的三天里,时间都停滞了,人饿过劲了就不饿了,风在吹,Cao在动,云在飘,仿佛战争从来没有发生过,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在一片安静中,他靠在柴Cao垛上破天荒的想起了他以后不再的日子。
他知道,他逃不出去了。
他的资产大部分在贺驷手里,贺驷会照顾好的家人,不需嘱咐,他会照顾他们一辈子。
他怕死,但是不怕死在日本人手里。
只是啊,他还是遗憾,没能和贺驷说清楚。
贺驷,希望你能理解,杜云峰我是一定要救的,哪怕知道一命换一命,我也得来救。
至于你,你在我心里,是我唯一的爱人。
这些话他传不出去,电报机早坏了,与世隔绝的古城里,他心里对贺驷说,后来干脆和文书要来纸笔,把这些话写在纸上,折好放在上衣口袋,里面还有一张杜云峰早前的报平安的电报。
万一他死以后,他的尸体还在,万一有人能看到这信呢。
那个贺驷,是个死心眼的,死心眼能纠结一辈子。
至于杜云峰,想到这,周澜把信纸又打开,加上了一段话——
我和他朋友兄弟一场,我早年铸成的大错,人命关天,无可弥补,如今我一命抵一命,终于心里不再亏欠他。如果可以重来,我不会杀他养父,但我会离他远远的,也好让他此生不必背负情义两难的债。我欠的债,我还给他。
三天后,有几支日军队伍鬼鬼祟祟的进城偷袭。
这支目标明确,正是奔着破庙而来。
然而蹊跷的是,眼看偷袭都要得手了,一队日军的士兵都和周澜打了照面了,看到周澜怀里的一捆手榴弹时,领头了嘀咕了几句日语,忽然就撤退了。
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对方竟然采取的偷袭,岂止不明智,简直弱智。
这必定是有原因,而这原因仿佛是自己。日本人恨不得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干嘛鬼鬼祟祟要抓活的?
为什么非要他活着呢?
谁会要他一定活着呢?
他脑海里闪了一个小小的火花——
莫非,围我的人是他?
父子二人都是心思缜密之人,隔着机枪大炮互相悬丝诊脉。
周澜突然看到了一线生机,对方之所求,便是他能依仗要挟的。
仅有的战马杀没了,田里没成熟的青苗都啃光了,连皮带都煮软嚼下去了,在一个同样是火烧云的黄昏,几百人的周师残部突然发起了攻击。
是个不要命的突击法,近乎r_ou_搏,周澜在众人的簇拥保护之中,厮杀进了包围圈。
本来是众人保卫他,然而包围圈所到之处,仿若自带护盾,连枪声都稀疏了。
好像钢珠掉进沙漠里,他自己倒是坚硬至极,却依旧陷在沙中逃不出去。
日本人软布包裹一样,把他们又卷回到城里去了。
周澜没逃成,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而日军损失比周师还要严重。毕竟只能围不能打,今信中将的命令是务必完璧归赵。
五天后,杜旅撤退至徐州,杜云峰从亢奋的期待中咂摸出了不对味。
周师并未如约而至,大炮重装都到了,周师没有迟来一步的道理。
一封封电报发出去,周师杳无音讯。
杜云峰慌神了,他几乎常驻通讯班,每次有滴滴答答的消息,他都虎视眈眈的等在机器前等着译报员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出来。
宋书栋沉默不语。
他心里又忐忑又痛快。两个师团的日本鬼子,周师恐怕c-h-a翅也难飞了。
古语云“借刀杀人”,他只是借,刀不在他提在手里,周澜丢了x_ing命,那是因为他自己和日本人结下的梁子,与他宋书栋无关,他是给日本人放出了消息,那日本人怎么不攻击马团,只攻击周师呢?
说来说去,还是周澜自己身上有病根。
人作恶太多,终究有报应的,瞧,现在报应来了,他宋书栋只是暗中加了个油,叫了个好而已,他可没把刀按在周澜脖子上。
——所以不亏心,他对自己说。
他对自己说了无数遍,时时刻刻都在跟自己说,脑海中忙得不可开交,连平时怼人的怨气都忘记发泄了。
杜云峰轻易不指使他做什么,急得没办法的时候干脆自己翻起了电报记录本,想从登记时间上倒推一下,从周澜最后那封电报的发报时间,估计一下他的方位。
通讯兵忙得鼻尖冒汗,也没能从保险箱的记录本里找到登记底根。
杜云峰焦灼的心里就一沉,这是个不详征兆,这封电报是宋书栋亲自拿给他的。
“叫宋副官来!”他从怀里掏出电报纸盯着看,让勤务兵去寻人。
宋书栋进来的时候,杜云峰命令通讯班的人都出去。
二人很久没有单独处于一室了。
杜云峰坐在简易的行军椅上,此刻抬起头盯着宋书栋,手里那张纸也扬了起来,他静静的发问:“骗我是吧?”
宋书栋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脸一下就涨红了,他跟自己说了千万次的理由都不足够了,杜云峰眼神的让他忐忑变成了恐惧,他太知道周澜对杜云峰多重要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宋书栋不敢认,这通讯班一向他管理,杜云峰从来不亲自来的。
“还撒谎?”杜云峰吼了一句。
宋书栋下意识的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