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余悦见着徐云舟就从凳子上跳下来,看得徐云舟皱起眉毛,他吐了吐舌头,伸出小手指去勾徐云舟的手。
徐云舟不着痕迹地避让开来,板着小脸道:“举止言行过为跳脱,成何体统?”
余悦撇撇嘴:“是是是。”
“我请你吃糖葫芦吧?”
他要不提还好,这一提徐云舟就想起被父亲撞上自己吃糖葫芦的情形。
顿时脸上就血气上涌。
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余悦察言观色,又继续诱哄道:“还可以给你买糕点,绿豆糕、云片糕……各有各的甜法。”
简直就如同扼住了蛇的七寸。
两个小孩儿一同上街,街上热闹得紧,道路两边都有摊贩在叫卖着,不远处还有茶寮。
余悦刚来这儿没多久,有点儿看不过来,一边有牛车逼近都没发现。
徐云舟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扯,这才与牛车擦肩而过。
余悦红着脸,有点羞愧,自己好歹二十啷当的人了,居然被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给救了。
这时,一旁递过来一只带着婴儿肥的手。
余悦看过去,却见徐云舟目不斜视,遂将手握住。
徐云舟感受着手心的柔软,恍恍惚惚地想道,这秦姑娘的手可真小。
紧接着又想到,这男女授受不亲,两人都牵手了,这夫妻算是做定了。
这么一想,居然也没有别扭,只是觉得心里又同这小姑娘亲昵了些。
余悦将他带到摊子前,拍了拍腰包:“你随便选,我请你吃。”
徐云舟才不会选,只是微微抿着嘴站在那儿。
这么小就成了一个木头桩子。
余悦揣度着他的心思买了两份,全塞给他。
徐云舟抱着点心,有点为难,他不太想让父亲撞见,故而又将点心塞回去,从里面拿了一块,捏在手上,一时有些懊恼。
当街而食又有些不妥。
余悦见此暗笑不已,带他走进小巷子:“没人了,吃吧。”
徐云舟看了看他。
余悦秒懂地转身,吃个点心而已,还像女子换衣裳似的怕人瞧见。
他坏心眼地突然转身,徐云舟正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发现他看过来时有点愣住了,半晌才动了动腮帮子。
徐云舟:你干嘛?
余悦眯着眼睛笑道:“我家云舟真可爱。”
徐云舟这次连咀嚼都忘了,耳朵通红,几下将糕点吞入腹中:“荒唐!”
手中拈着的半块一时有点不知如何处置。
余悦以为他不想吃了,接过来塞进嘴里。
嗯,真甜。
徐云舟见此涨红了脸。
巷子里,涨红了脸的小公子指着抱着满怀点心的小姑娘,指尖发颤:“你你……成何体统?”
小姑娘无辜地看着他:“我怎么了嘛?”
小公子又是一阵不知所云的“你你你……”,而后被小姑娘拉着一同汇入了街上的人流中。
余悦一边牵着徐云舟的手,一边对系统道:“哇,我家云舟超可爱的!”
系统仿佛已经预见了什么:“嘻嘻嘻。”
余悦:“……”有点方。
第40章 我与将军解霓裳
由于余悦这跟着身体返老还童的x_ing子,秦家小姐和徐家公子的青梅竹马佳话在京城里立马就传开了。
他也不觉得羞臊,整日地跟在徐云舟屁股后面,两人基本上焦不离孟了。
徐云舟捧着本兵书看时,余悦便自己从怀里掏出一本传奇,歪在美人榻上,小脚翘着,左边是瓜子儿糕点,右边是绿汪汪的茶水,后边还有个小厮给他扇扇子,活把徐云舟的书房当了秦府里的闺阁。
他这边自由自在,却衬得书桌边正襟危坐的徐云舟有些清苦了。
啧,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世家,公子却比那山里的和尚还要冷淡自持,若是成年顶多算是矜贵公子惹人生些暧昧心思,可这幅情态放在一个小孩儿身上,却让人有些心疼了。
余悦将传奇往榻上扔了,向小厮要了扇子,自个儿走到小孩儿身边去,也不打扰,只默默地为他扇起风来。
却不知房屋角落里呆着的小厮瞪大了眼睛,默默地往屋角又挪了挪。
小厮仔细想想,徐云舟虽贵为公子,却也没有什么爱欺负人的怪癖。
可这惧意却也没半分消减,有些人让你害怕,是因为权势;而有些人,则是骨子里的贵气,就算剥去了将军家公子这层,也没人敢冒犯于他。
要说这徐云舟说他是个十岁小孩儿都没人相信,长得老气?那肯定不是,单看面相他萌得能掐出水来。只是了解了他的作息后,你就会发现,他离山间老僧也就是几十年的距离而已。
每日除了四书六艺的课程外,还自发地研习兵书,日日练功,没一日闲着。
对比那些正热衷于街头巷尾乱窜拿竹竿当□□胡乱挥着的同龄孩子,他们在夜晚被自家娘亲剥下裤子一顿竹笋炒r_ou_哭得哇哇叫时,徐云舟已经枕着兵书睡着了,梦里金戈铁马携着尘土滚滚而来,几欲迷人眼。
冷淡自持,过着规律又平淡生活的徐小公子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值得人怜惜的,那些早起刻苦于他来说便如同每天三顿饭一样寻常,甚至还有一股隐隐的傲气。
他不需要。
于是,家中仆人没人敢表露一丝关心,甚至比起老爷夫人来更为惧怕这位少爷。
这人太完美了,见着他就得反省自己今天做了些什么,仪容可规整,若是发觉了不妥,就生出了一种冒犯了徐小少爷的内疚感。
于是越发战战兢兢不敢多言,甚至还想自己要能缩成米粒大小就好了。
这时,有个人居然敢跑到他跟前扇风?
徐云舟和小厮如出一辙的惊讶,只不过面上不显,勉强看过一段话后,才挑眉看向倚着桌子为他扇风的余悦。
余悦特别理直气壮地道:“你看看你,这满头的汗,也不知道找小厮给扇扇。”
角落里缩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厮:“……”
徐云舟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揩揩额上的汗,张口就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余悦拖长了声音道:“必先劳其筋骨……听他瞎掰,你还小,这么苦下去会长残的,又矮又胖又挫,就跟城西卖煎饼的大伯一样。”
徐云舟皱了皱眉:“……”很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讨论他长残的可能x_ing。
系统忍不住为城西的煎饼大伯鸣不平:“煎饼大伯这都能躺枪,他知道得哭。”
余悦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打个比方。”
徐云舟没说话,头偏向一边不理余悦,眼睛盯在兵书上,半晌也没能翻动一页。
这人真讨厌。
若是自己真矮了挫了,她作为自己的未婚妻能讨着好么?也不知道盼点儿好。
余悦在一边道:“这有些什么看头?”
徐云舟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铁马冰河,两军交战……”
余悦接道:“刺激?”
徐云舟涨红了脸,颤抖着手指着门:“出去。”
好好的一个冷淡自持的人就这么被撩炸了毛。
小厮一颗心七上八下,面上一片死白,主人过得不好,他们又怎么能舒坦得了啊。
可这秦家姑娘却是个脸皮厚的,仗着自己生得娇俏可爱,顶着那张婴儿肥的脸凑过去,却也不是很近,小指勾着小公子的袖摆,轻轻地摇着。
“好哥哥,你可原谅我吧,我刚才是打趣呢。”
跟只猫似的。
这幅情景被小厮看在眼里,心里想道,这要换我是公子,能给的我都一股脑儿地塞给她了。
徐云舟知道她是打趣,生气的却是因她那副耍赖的样子,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简直就是世井赖皮。
让他又爱又恨。
这般无赖的模样叫人看了去,跌的可是她秦姑娘的份儿。
他却看得糟心,起先或是不明白,转念想到,自己喜欢的,自然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可惜了他这番心思。
余悦这人却是活得肆意,可能是现实里憋狠了的缘故,在这个世界里,却想浪上一回。
反正年纪尚小,捅出篓子来顶多是被人笑话几句。
春去秋来,年华悄逝。
余悦到了十三岁时已经名满京城,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什么当街斗殴啦什么夜访青楼啦……
徐云舟越发冷淡自持,脸上不动声色,穿着白纹锦袍,浑身都透着冷冽气息,与繁华的京城有些格格不入。
老天爷大抵是偏爱他的,不顾余悦的意见,给了徐云舟俊美的外形,甚至还比余悦高出了近两个头左右。
气得余悦当日多吃了两碗米饭,导致夜里睡得不□□稳,对着系统哀叹连连。
“统统啊,我心里苦啊。”
系统牙都酸了:“……阳光总在风雨后。”
“那些汤汁儿好难喝呀,难喝就算了,我还长不高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