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悦一边往嘴里塞着米饭,一边看着对面的柳与明,他和周辰真的是看哪儿哪儿都不像。
他的前男友……
柳与明吃了一口饭,问道:“怎么了?”
余悦没想到他问这个,脱口而出:“这桌子太大了。”
柳与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余悦用筷子戳了戳米饭,道:“以前我哥跟我一起吃饭时都是坐我旁边的,现在跟少了些什么似的。”
系统:“干得漂亮。”
柳与明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坐在那儿的病弱青年。
余悦不知道的是,在柳与明的脑袋里,方楚就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有两个人格,一个人格是哥哥,x_ing格冷漠,是他的恋人。另一个是弟弟,非常喜欢他,装作哥哥的样子,无时无刻想着怎么干掉自己的哥哥取而代之。
两个人格一起吃饭……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柳与明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无可奈何地道:“来吧。”
余悦挪过去,果然感觉好多了。
两人吃了午饭,柳与明又去了公司,留着余悦在庄园里面。
庄园很大,余悦就坐在落地窗后面,看着管家在院子里修剪植物。
余悦自从工作后就没这么悠闲过,他躺在躺椅上,任由阳光落在身上,没一会就困得闭上了眼睛。
“余悦、余悦!”
余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一旁蹲着穿黑衬衣的周辰,眼睛眯着笑,像只大型犬一样把头往他怀里蹭。
“我爱你余悦,我爱你。”
余悦脑子里一片混沌,依稀记得自己累得不行,却仍旧回抱着他,周辰却越发地癫狂起来,贴着他的耳畔笑道,“你什么样子我都爱。”
鲜血从他的脸上滑落,瞬间将浴缸染得血红。
“……我都爱。”
余悦推开他,起身推开卫生间的门,往外逃去,却踏入一个陌生的房间,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明。
——兹。
白炽灯亮起。
照亮了这间房间。
冰冷的白色光线下,无数个吴楚看着他,或坐或卧,或哭或笑……看到最后画上的人好似要活过来一样,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吴楚。”
——他们居然用柳与明的声音喊着他!
“吴楚!”
余悦骤然醒过来,眼前还有点迷蒙,略带薄茧的手掌将他脸上的泪水抹去。余悦忍不住就往他那儿靠了些,柳与明顺手拍了拍他汗s-hi的背部,温声问道:“做噩梦了?”
余悦有点恍惚,用手摸了摸他的脸,是有正常体温的。
梦醒了。
余悦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把头埋在他怀里。
柳与明看着怀里青年白皙的脖颈,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系统:“好感度+10。”
余悦:“!”
柳与明轻轻地拍着怀中青年的背部:“吃饭吗?晚饭煮好了,杨叔拿手的手擀面,他说你想吃这个。”
余悦看着他头顶的数字十,微微点头。
“数值多少才能拜把子啊?”
系统:“拜把子这个比较悬念,你想啊,朋友好感度五十就有得做,兄弟的话最起码得八十吧,恋人的话就是九十到一百了。”
余悦有点不太相信:“真的是这样?”
系统道:“就是这样哒。”
“那吴楚陪了他这么久怎么还是好感度为零啊。”
系统:“不止为零还是负数呢,你昨晚才把负数给抵消了。”
余悦:“……”
柳与明看着还有点慌神的余悦皱了皱眉,用筷子搅了搅撒了葱花的手擀面,忍不住道:“明天双休,我带你出去见几个朋友玩玩儿吧。”
余悦抬头“嗯”了声,吃了口面后,又道:“哥,我想下个星期去找找工作。”
柳与明闻言没说什么。
就在几个月前,他把吴楚带到自己手下工作,没半天余悦就嫌累不做了。之后就呆在庄园里,熄了找工作的心思。
“……我自己找。”余悦也想起了原主的回忆,扒拉了两筷子面条,淡淡道,“我不会再麻烦哥的。”
柳与明道:“那就这样吧,有需要联系我。”
“话说他心存死志,死志是什么啊?”
系统道:“你还是不够了解他。”
“既然想跟他拜把子……”
余悦躺在床上,翻着手中的漫画书:“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啊?”
系统摇摇头:“骗得过自己才能骗得过别人,你要是真心对他好他不会感受不到的,只要真诚达到了两人之间的临界值,什么秘密都不是秘密了,拜把子还会远吗?”
余悦挑眉:“没想到你还研究得挺多。”
系统谦虚道:“哎呀,一般般多啦。”
此时,窗外骤然一阵雷声轰隆,闪电在云层中游走,没过一会儿,大雨倾盆。
余悦和系统同时道:
“去吗?”
“走着。”
余悦秉承原主的良好习惯,去敲隔壁的门。
走廊里灯应声而亮,窗外雨声风声混杂在一起,听起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余悦想起那满屋子的画,顿时就有点真实的恐惧了。
那些画把四周墙壁贴满,每张里都是同一张脸,但是每一张画里人物的表情都是不重样儿的。
——吴楚。
余悦后背发麻,在心里默默背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屋里黑漆漆的,柳与明腰部以下围着一条浴巾,赤果着上身,水珠沿着肌肤纹理往下滑,流经腹肌,最终没入浴巾内。
余悦看了看他滴水的头发,一边往房里走,一边道:“哥,你还没擦身……”
余悦话说一半,下一半的被吓没了。这间房子,他只要站在这间房子里,就感觉到四周墙壁上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孔投过来的目光。
他对系统道:“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柳与明是个变态?!”
系统:“……很害怕吗?其实也就一点点,变态得还不够彻底。”
余悦:那我是不是应该放个鞭炮庆祝一下!
系统:“现在城市里禁止燃放烟花炮竹,不过在庄园里暗搓搓地放俩摔炮还是允许的。”
余悦一边在心里跟系统c-h-a科打诨一边看着柳与明关上门,然后默默地向自己走来。
一步又一步,缓慢又笃定,让余悦有种逃不出他掌心的感觉。
余悦:“我死了的话,会有补偿之类的吗?”
系统:“我的再见么么哒算吗?”
余悦绝望地看着柳与明像捕猎者一样笃定又悠闲地逼近,心想着辣j-i系统我要投诉你!
柳与明一掌拍在余悦耳边的墙壁上,昏黄的灯光刹那间就照亮了整间卧室,他看着吓得脸都惨白惨白的余悦,忍不住咳了几声:“你很害怕?”
余悦看向他背后的墙壁,全是灰色墙纸,并没有梦境里四面墙都是画的那种场景,视线挪了挪,看到柳与明的手是拍在电灯开关上。
余悦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的可能x_ing。
系统在脑中放肆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可爱哈哈哈哈……”
柳与明看着靠在墙上别过头的青年,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只能看见他微红的耳尖还有从侧面看上去扑朔不停的长长的睫毛,不安得很可爱。
身上的水珠流下来,落在地毯上,积了一滩s-hi润的水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悦才感觉到柳与明收回了手,往浴室走去。
“你先睡,咳咳咳……”
浴室被玻璃围着,有人在里面洗澡,搁床上看着就跟直播一样。
谁知柳与明进去扯下浴巾的同时,拉上了帘子。
至于为什么浴室里有帘子,大概是防小可怜原主的。
现在同时防住了余悦。
余悦躺在床上,还没从自己吓自己的余韵中回过神来,就听见系统道:
“他呛水。”
他呛水?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
在自己卧室里洗澡不开灯,而且这么大的人了在浴缸里呛水?
除非,他正在尝试死亡。
在每一个世界,他都心存死志……
而且是身体力行地尝试狗带……
余悦躺在床上,想起了自己短暂的医生生涯里见过的那些康复过来的鲜活生命,还有那些最终还是枯萎逝去的生命。
他们死去,有些是因为身体疾病,有些是因为心理疾病。
没有人会想死,除非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