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的三人一下子都转头看向大屋,弘历和那拉氏一听就知道要不好,而永璜虽然年幼但也听出自己额娘似乎身处险境,挣开弘历的怀抱就往产房跑,弘历一愣神也没抓着永璜,只能快步上前拦住。
就在父子俩拉扯间,产房的门从内打开,一位双手和衣袍沾满鲜血的老嬷嬷焦急的奔出来,看着弘历在都没行礼就叫道:“王爷,庶福金怕是不好了,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
“额涅!”永璜一声低叫,身形不稳就往后倒去,多亏弘历反应迅速一把抱住了永璜。
弘历看被他抱住的永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老嬷嬷满手的鲜血,就知道永璜是要不好,只怕是被吓住了。小孩子最经不起吓,说不准就被吓出什么毛病,以后落个神志不清。
弘历一急就对着老嬷嬷吼道:“两个都保!保不住你也别活了!”说完就转身抱着永璜走出院子,路过那拉氏身边还道了句:“你在这看着,我带永璜去看看小格格……顺喜也留下。”
那拉氏何曾见过弘历这幅表情,心思一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道了句遵命就乖乖的守在富察格格院里。
而被弘历抱在怀里的永璜却是半点反应没有,等弘历走到永璜的屋中把怀里的小人往榻上一放,才发现永璜还是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一处。
弘历一看永璜这幅模样是真急了,赶紧自己也躺到榻上一把搂紧永璜,就安慰道:“璜儿别怕!有阿玛在!你额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说着手也轻轻拍着永璜的背,一下一下抚着。
等弘历安抚了小半天,见永璜还是不说话两眼直愣愣,他眉头紧皱手也停了动作,一咬牙便突然大力拍了永璜后背一下,听着永璜咳了一声复大哭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哇——阿玛——!”永璜一把搂紧弘历脖子,涕泪齐流,只把弘历的发辫衣领给糊成一片。
但弘历却不生气,甚至把永璜抱得更紧,半点也不管自己被永璜弄的狼狈模样,左手擦了把脸上冒出的冷汗又拍起永璜后背,右手也一下一下轻摸永璜的头顶。
等弘历觉得自己两手酸软时低头一看才察觉永璜睡着了,但又不敢立马松手就怕把永璜吵醒,两手又动了小半刻这才敢翻身下床。
安置好永璜,弘历便往富察氏嫡福金院落赶去,半路上得了信才知道永璜的额涅和孩子是保住了,可那新出生的小阿哥还没过一炷香就没了,而永璜的额涅也是元气大伤,只怕是没几个月的活头,现在只靠着药物养命而已。
弘历得了这个消息一时间愁容满面,倒不是他在意那没见过就夭折了的新儿子,而是永璜他额涅没几天活头给烦的。他刚刚才好不容易把魔障的永璜给哄睡着,要是永璜一觉醒了问起那母子俩他怎么说?总不能骗永璜说他额涅母子平安,最糟的是谁知道这富察格格还能活几天?永璜毕竟从小养在他亲额涅身边,感情难免深厚,虽说比不上他们父子亲情,可要永璜贸然接受年幼就丧母可是个大苦。
弘历心里是着急这件事情,可刚踏进福金院里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喜得贵女的神色,为的还不是怕那富察氏看出什么以后难为他的永璜。
见了三格格又好言细语夸了福金富察氏一顿,这才又赶去永璜他额涅房里,因着富察格格满脸青白神智都不大清醒,弘历也说不出什么,只道了句‘好生养着想想永璜’便匆匆回了自己院里。
弘历后院的女人都得了消息,看着弘历的做派都猜测自家爷现在怕是又喜又悲,也没人敢去打扰。就连那得宠的高侧福金也是老老实实呆在院中,没整出什么病的厉害要弘历来看的招数。
而弘历却是等到熄灯时分就偷溜回永璜的住处,终归是放不下他的璜儿,又陪着睡了一晚。
过了几日,弘历见富察格格养的还好,面上也看不出是个油尽灯枯的人,便见天带永璜出府游玩分着永璜的心。谁知没等弘历解决隐患,先出了件大事!
一般来说这天家皇贵但凡家里有新出生的孩子,父母是有请人批八字的习惯的,不过大多都等孩子过了几岁才会行动,为的就是怕新子早夭命格不定。
可事也凑巧,因着宝亲王弘历府里的三位孕妇只一位平安生了个格格,那夭折的小阿哥连眼都没睁就去了,富察格格的一位姑母得了消息不知是担心还是惋惜,就去了京城有名的大师处去祈福。
那位富察家的姑母祈完福不过又顺道请大师给富察格格批了八字,想必是看能不能免个灾祸又或者是否还能再生位小阿哥什么的。本来简单的一件事情却是搞出了大祸端!
那位大师在京中小有名气,对钱财看得并不重,一般也不轻易给人看命,只是有时会有些贵人上门才会动手摇上一卦,这富察家的姑母也是好心却不想办了坏事。
只因那大师听了前因后果,又询问了富察格格的八字,掐指算了一番就说那女子命里带贵,将来贵不可言,可是命里子嗣缘浅薄,一生怕只能得两个孩子。
那位姑母听到此处先是一喜后又一悲,想着富察格格现在就算是个亲王庶福金也没什么,这贵不可言可就只能是一种说法了,万一真是她所想,只有两个孩子又难免单薄了点;便央着这位大师寻个破解之法。
这大师倒也有几分真本事,看得出这贵女和这位夫人关系应该不浅,便又罗盘摇卦的算起来,可就这一算三月的天里冷汗都冒下来了。大师怕没算准又问了那富察格格的出生方位还有现在的住处方位,仔仔细细又算了一遍还是冒了一头冷汗。
起先这大师死活不肯说,后来被那位贵妇逼得没了法子,这才一一告知。
原来这富察格格命里本是鸾鸟之相,按理说以后是大富大贵,可雍正五年天机有一线混乱,竟是生了个前世凶相投胎的孩子,这孩子要是早夭也就罢了,却偏偏受了皇运庇护,贵气加身。这样一来不克着周围亲人是不会罢手的。
又说那贵女命里本该今年再得一子,却是被这凶子相克,不仅小贵人出不了世,就连贵女自己也受了大影响,怕是x_ing命堪忧。接着犹豫了半天那大师复又问了凶子的出生年月,想都没想就哆嗦着道了句,此子甚是命硬,不仅克母克弟还克父,恐怕连生父周围的亲密人都会被克。
那位富察家的姑母听到此处差点晕厥过去,但强忍着打点了大师要其守口如瓶这才匆匆走了。
事也凑巧,当天和那位姑母一起去祈福的还有嫡福金富察氏家的嫂子,不过这位夫人求的是自己夫妹能再得一子,顺便给新生的小格格请个平安辟邪符。
因着两家不出五服,家里的格格都在一个府里伺候,平时见了也是互相恭维,最起码的礼仪都是好的。但今天弘历嫡福金的嫂子见富察格格的姑母神色仓皇,又一脸恍惚的从大师处出来,心里便多了个心思。
她也不上前招呼,只等那位走的没了影一转身就进了大师处询问,也是这位贵妇心思巧妙,旁推测敲下竟知晓了一二分,当即心里冷笑一声就威逼利诱起来,那大师不过是寻常百姓,在京中靠的就是八面玲珑,等那贵妇报出身份复又点名刚刚那女人家里的格格是和她夫妹同府伺候。
这大师也没了法子,只得一一道明真相,甚至还给宝亲王嫡福金和小格格算了一卦,把那卦象和贵妇一番嘀咕。果然没几日,弘历府上和后院女人的族亲便都知晓了此事,甚至不少人特意去找那位大师询问。
那位大师是一个也得罪不起,索x_ing来人都实话实说,不过这大师也不傻只说自己略懂皮毛,算的也不一定就准,何况没有详细的生辰八字命格便有天壤之别。
等弘历知道此事想要镇压却是晚了,他虽然一得到消息就严加监管起后院,担架不住府外的人传播。
果真没两日外面那些官员大臣就私下都知道了和硕宝亲王长子乃凶子投胎,克父克母克弟,甚至连嫡福金生的小格格本来都应该是个阿哥,结果硬生生被逼的成了女娃才敢出生降世。
这一下子可把弘历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要不是怕永璜也知道此事,怕是要大闹一场。
弘历也是发了狠,知道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压是压不住了,只能用旁的手段来替永璜化解这个危局,要不然等他皇阿玛找他谈起这事,恐怕永璜的一切都完了。
☆、第五章
永璜被说是凶子投胎,在家克父克母克弟之说才传开两日,弘历就命自己还没成型的‘血滴子’完全动了起来。
先是详细盘查那算命先生的来历和生平,看都和他后院哪些女人有关系,后又找了以前为他批过命的老先生给永璜再算一次;同时府里的女人都严加监视,谁有动向立刻回报,尤其是嫡福金富察氏和她的兄弟阿玛家。
等弘历私下找的几个人给永璜批过八字,得了想要的结果。接着当日就进宫上凑雍正说有人污蔑皇孙,用心险恶,这是看他子嗣不丰要把将成年的长子给害死,只说的天花乱坠,惊天震地最后更是大哭一场把雍正给气的脸都变了。
雍正本就经历过九龙夺嫡的危险时期,那时各家手段层出不穷,但他那些个兄弟也没有人拿命格说事,唯一一次那阿奇那被皇阿玛说是出身低贱这都是天要塌了的大事。更别说现在竟有人敢拿他皇孙的命格开刀,虽然永璜不是弘历嫡子但雍正本身也很是喜欢,而弘历更是他一荣登大宝就放在正大光明匾后的储君之人。现在有人动了他的长子,事情一旦闹大这不是要绝弘历即位的路吗!这些人是想看他到老也别想好过不成!
‘查!给朕狠狠的查!一旦有人冒头立刻给朕好好招待!’现年五十八岁的雍正当即一脸的咬牙切齿,竟直接下令给了血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