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归朝游清微看去,见游清微没表态。她想了想,说:“你们都欺负游清微家只剩下她一个人,觉得她好欺负,她家遭了这么大的难,被人害成这样,你们还包庇欺负她的人,还来欺负我。我才不要帮你们。”她见晏老头张嘴想说话,又说了句:“世间事,一报还一报。你们开会不等我们,却用开会当借口把我们骗来。我提醒你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她说完,拉着游清微的手就往外走。
她不开心!
对着他们,她又想起鬼市外的还阳路被封,她背着奄奄一息的游清微绕了一百多公里的远路,走回来。他们吃的、喝的、带的阳符、陈禹他们带的药,全都吃完了。她还记得,她到还阳路口时,游清微都快不行了,可那口子却没开,当时她都快绝望了。她还记得,江栋爬出y-in井,以为逃脱生天,却死在了井口。
对活人来说,每一次走y-in,都是拿生在赌,赌自己的阳气能不能熬得过y-in路上的y-in气。
游清微默不作声地被路无归拉着下楼。
在她看来,不管是在协会还是做生意,都是不断地讨价还价,最后取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位合作,各取所需。路无归的世界,就如路无归所说,“一报还一报”,简单、分明,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
以前,她觉得路无归想事情简单,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如今却发现,其实,路无归行事有她自己的道理。
她跟在路无归的身后下了楼,问:“小闷呆,这事就这么定了?万一他们都回不来呢?”
路无归说:“腿长在他们自己身上,脑袋也长在他们自己身上,能不能回来都是他们自个儿的事。”
晏听雨追下楼,跟在游清微和路无归的身边。
晏听雨说:“如果今天晚上出事,协会再没力量去压制地下的那些大鬼。大鬼作恶,这个城市,会有很多无辜人惨死。”
路无归看了眼晏听雨,说:“死在鬼手上的人再多,也没有死在人手上的人多。”
晏听雨被路无归噎了把。她缓了缓,说:“不是不等你们开会,确实是紧间紧迫……”她还没说完,就听到路无归又补了一句:“赶着去投胎。”
晏听雨气得想翻脸!她气道:“你——”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她深吸口气,压住情绪,说:“既然已经透露鬼市有危险,能不能告诉我,鬼市的危险在哪,了解充分,我们才好作防范。”
路无归想了想,说:“可以,你转五百万给游清微。”
晏听雨倒ch-ou口冷气,问:“你怎么不去抢。”
路无归说:“一百多号人,平均下来,每个人才几万块!”
游清微发现路无归不是有j-ian商的潜质,是已经成j-ian商了。
晏听雨气得牙根直痒。不就是开个会没等你俩么?满屋子好几十号人做不了主,非得等到你俩来才行?就因为没等你俩开会,直接撂挑子翻脸!游老头在世时都没你俩这么大架子!
她现在也很气!就算游清微和路无归磨蹭出门晚,路上还遇到车祸堵车,来晚了,他们就真这么着急不能等等?不等谁也不能不等路无归呀!以为路无归傻愣愣的不懂事不用等,不用问她的意见,回头走的时候叫上她就行了?撂挑子了吧!
五百万!晏听雨不是拿不出这钱,但让她掏这五百万买一个消息……死的又不是她!又不是她不等路无归开会!
晏听雨一转身,走了!
游清微和路无归出了听雨楼,她上车后,想了想,拿给季鎏君和陈禹都打了通电话,告诉他们,今天晚上她这边不去鬼市,让他们自己当心点。
陈禹沉默两秒,说了句:“谢谢。如果还有消息,保持联系。”在听到游清微应承后,挂了电话。
季鎏君则当炸场了,叫道:“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路无归路熟,让路无归打前锋的么?”
游清微冷笑一声,反问:“跟谁说好了?”她说:“你们商量的时候,我们在场么?”
季鎏君瞬间没音了,过了几秒钟以后,才说:“你们都不去,我们去送死呀。我也不去。”
游清微才不管她去不去,反正是通知到了。她挂了电话,把车打燃火,开车走人。
车子刚开出听雨楼,陈老头的电话打了过来。
游清微接通电话,喊了声:“陈老。”
陈老爷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说:“听阿禹说你们不去鬼市?”
游清微说:“是。”
陈老爷子说:“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游清微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们和陈禹也算是共过患难,所以提醒他一声。”
第三十章
陈老爷子的电话挂掉没多久,季鎏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游清微问:“在哪?中午一起吃顿饭。”
游清微看了下时间,说:“你说地方,我过去。”
季鎏君报了饭店名和地址。
游清微到的时候,季鎏君早就到了包厢,点好菜等着了。她让服务员上了米饭,便把人打发出去,燃起三支清香给路无归上了供饭,这才在餐桌旁坐下。
两人先把填饱肚子,这才谈事。
季鎏君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鬼市的生意一向由白家和夏家把持,有着半城白家半城夏的说法。去鬼市,仅买路费就是一个人两张金箔钱,十六万。路无归的法衣材料大部分都是出自鬼市贸易,她这身衣服仅材料成本就得六十万出头。”
游清微明白了。她说:“鬼市暴利,如今白家、夏家出事,给了大家可趁之机,想分一杯羹?”
季鎏君点了点头,说:“如今鬼市被大鬼盘踞,对我们的供需也造成极大的冲击,许多用得着的材料会直接断掉供应来源。当然,你家这种有专业走y-in队伍,能在y-in路一呆好几天的另算。”
游清微的心念一动,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想了想,没想明白,说:“有话直说。”
季鎏君说:“你家有专业的走y-in队伍,没有鬼市也能保证货源。一旦鬼市消失,这意味着什么?”
游清微恍然大悟。她抬眼扫向季鎏君,随即,又有点不明白,说:“既然如此,这次走y-in你们去就成了……”话到一半,轻哧一声,说:“想让我和小闷呆打前锋去救翌弥大师,得人情,你们占据鬼市市场得实惠,是吗?”
季鎏君端起茶杯喝茶,说:“你自己猜的,可不是我说的。”
游清微说:“你找我来,还透这些消息给我,想做什么?”
季鎏君俏皮地眨了眨眼,说:“论起走y-in,你家可是老行家。我们家老爷子想让我去谈这笔大买卖,可我听你一说,总觉得悬,怕把小命丢在里面。怎么样,作为交换,透点安危消息给我呗。”
游清微对鬼市的了解并不多,她只知道鬼市不对劲,但到底不对在哪里却说不上来。
路无归说:“不要走鬼桥,鬼桥往右走二百多米,有一个渡口,从渡口坐渡船去鬼市。如果鬼市的还阳路被封,你又不能确保走得到无心道长那的y-in阳井,就座渡船回万人坑,等到第二天子时。渡口有个渡鬼,给渡鬼香火就可以坐船,不过,渡鬼每天渡够次数就会收工。”
季鎏君问:“渡鬼的船每天渡几次?”
路无归摇头,说:“每个渡鬼的规矩都不一样,有的渡鬼是按时辰渡河,有的是按次数,有的是按人数,还有些是称骨重。鬼市那渡鬼是只大鬼,从我们那天渡河的情况来看,它应该是按人数算的。我们四个人子时过去的,应该是第一拨过河的,我们过了河,它就收工了。”
季鎏君道过谢,便叫来服务员买单,告辞离开。
路无归看着季鎏君离开的背影,说了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游清微轻叹口气,起身,对路无归说:“回去吧。”
她爷爷过世,她年纪轻又还没坐上副会长的位置,如今别说话语权,她连协会的内部消息都得通过利益交换的方式,才能从季鎏君他们知道一星半点他们愿意透给她的。
今天他们在瓜分夏家和白家在鬼市的市场,她家的市场早在她去柳平村的这半年被瓜分一空。
她爷爷才死了半年,小闷呆都已经是高级顾问,结果,说能把小闷呆当嫌疑人告了就给告了。如果小闷呆不是高级顾问,今天早上会不会被强行拘走都很难说。
她到现在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协会不直接从几位理事中提拔一位接任她爷爷的副会长之位,而是要等她回来再从各家小辈中竞争。
游清微领着路无归直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