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跟你吵。”慕异卓难得好脾气,“想喝水吗?还是想吃什么?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副“只要你说得出我就给你做”的架势。
端详了他一会,司涅眯起眼睛,“我想喝血,想吃人肉。”
慕异卓愣了愣,才把眼前的病人和丧尸王联系起来。
司涅嗤笑一声,“去叫……”
“喏。”
慕异卓把手臂伸给他。
司涅怔住,手臂就在他鼻子底下,喷香喷香的,他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差点就被本能支使,直接抓着啃上去了。
该死的家伙还在那里晃手臂,“吃不吃啊,利落点,手都酸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臂就被司涅狠狠地抓住,失血过多血肉干枯的一个坏处就是:指甲显得特别长,这么一掐手臂上立马就有五个红印子。
慕异卓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一紧,眼睛一闭,就指望着快点结束,没想到一个天旋地转,手没被啃,人倒是被扯到床上去了。
“我靠,给你吃手你就谢天谢地了,还想吃哪里。”慕异卓挣扎着要爬起来,后腰却被人一把按住,屁股上顿时就挨了一记。
其实没用上什么力气,司涅这么把他一抓一带一按,睡了大半天积攒的力气早就没了,就是强弩之末,怎么着都打不痛。
可是耻辱啊!
赤果果的耻辱!
慕异卓脸都红了(那绝对是气的),利索麻溜地爬起来,破口大骂,“你特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发什么疯!”
“慕异卓,你是不是蠢?”折腾了一下,司涅就算是铁打的也喘起气来了,重新躺回床上,他克制住进食的冲动,“我有时候真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你的存在简直是我的黑历史。”
“……我他妈昨天怎么不给你补上一刀!”
话才说完,渊豺就冒了出来,阴森森地盯着慕异卓看。
慕异卓简直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自己一个正常人类,居然被丧尸跟防贼一样防着了。
“没你什么事。”司涅瞧见渊豺的眼神,有点不爽。
“我带了食物。”渊豺举起手里的篮子。
老远儿就问到一股血腥味,得,也不用问什么了,慕异卓白了司涅一眼,拉开房门,“吃你的吧,把脑子吃清楚点,别再发癫。”
“你站住。”
“干嘛?”慕异卓停在门口,微偏过头,看到司涅跟个枯尸一样躺在床中央,本来那么大的个子,这会陷在床里,几乎都看不到了。
“还有什么事?”司涅半天没说话,慕异卓就再问了一句,语气都软了下来。
“你为什么在卡尔之地?”
憋半天就憋这么句?人还跟干尸一样呢就开始算账了?
慕异卓在心里默念一百遍不和病人计较,才开口,“说来话长,你吃……点东西,恢复体力,回头再跟你解释。”
渊豺应时地把篮子递给司涅。
慕异卓不想看血腥的场景,前踏一步接着往外走。
不耐烦地推开渊豺,司涅再说话的时候就有些中气不足,不过声音还是冷厉的,“让你走了吗,站住。”
我的大爷,你一副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能别再穷折腾了吗?
慕异卓忍着骂人的冲动,转过身,“你就非……”
“我给你个机会。”司涅不耐烦地打断他,身子晃了晃,明显只靠一股劲在撑着。渊豺在一旁看着,焦急地想上前,却被主子的眼神制止下来。
“你说什么?”
司涅跟渊豺低声说了一句,从对方手里接过一样东西,又一抬手往慕异卓那边丢过去。
慕异卓下意识地接下,摊手发现是放着初代的胶囊,“你什么意思?”
“渊豺不会动你。”
“然后呢?”
司涅抿起嘴,不再说话。
慕异卓愣了好一会,才猜到他的意思,只不过依旧难以置信,“你想让我滚蛋?”
“离开地球,还是离开这艘飞船。”司涅单手撑着身体,只觉得像是撑着一座大山,他的视线落在慕异卓的喉结上,看着那颗小玩意上下滚动,不禁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慕异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慕异卓没有立刻回答,他手托着胶囊,嘴巴微张,跟个二愣子似的。
司涅再也撑不住自己的重量,歪倒着陷到床褥中去,“渊豺,把吃的给我。”腥香的鲜肉放到他的嘴边,他由着手下伺候,眨眼间就吃下了巴掌大的一块肉。
“靠,你他妈有毛病,我要走你非不让,偏要我看你吃人肉,恶不恶心。”门口的人炸毛了,砰地一下把门摔得震天响。
像是还把什么东西震到床上来了?
司涅伸手把东西抓过来,凑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嗯,是个眼熟的小玩意儿。
老半晌,房间里传来一阵会心的大笑。
慕异卓坐在驾驶室柔软的复古皮质沙发上,听到笑声翻了个白眼,里面那家伙,真的,脑子有毛病。
他都和安斯艾尔说了真相了,还能回去?那跟猪把自己洗干净跳到屠户手里有什么区别。
仰躺下来,他盯着头顶上泛着柔和暖光的水晶吊灯,思维就发散开了,有关卡鲨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这艘藏在极北之地的飞船,秘密通讯系统开启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难道自己要成为地球星际旅行第一人?
宇宙会是什么样的呢?
会有第二个地球吗?
他不知不觉地睡着,过不了多久又猛地惊醒——梦到了司涅还没有被变成丧尸的样子,鲜血淋漓的手术台,被束缚的手脚,锋利的手术刀在皮肉上一点点地划开,露出里面狰狞的内脏。
司涅曾经被里世界的陆组抓去当研究对象。
这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曾经带给他很大的震撼,但当时更多的是震惊于两人之间的关联,庆幸自己的运气,可怜对方的不幸,然而今天重新梦到司涅血腥的过往,他忽然觉得心疼起来。
“哎。”他哼唧了一声,要再睡已经睡不着了,不如起来逛一圈。
自打进了飞船,一直盯着病人,还没有机会四处逛一逛呢。
飞船除了中央的驾驶室外,还有七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和驾驶室一样,复古的装潢,软软的红色地毯,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织成的,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皮毛,不一样是光源。驾驶室里面挂着水晶吊灯,而房间里则是墙壁发出淡淡的光,暖黄色的,很温馨的感觉。
慕异卓又打开了一间房的门。
其它的房间都是干干净净的,像是有人定期打扫过,唯独这一个,物件上都蒙着一层灰。而且装潢也不像其它的,居家类的物件少了很多,摆的大多是一些实验之类用途的仪器,有些慕异卓在慕严的笔记上见过,有些没有。
难道这是老头子曾经的实验室?
慕异卓兴致缺缺,刚想退出来,却瞥见角落里一样眼熟的小物什。
母亲的石像?
之前就在阿尔法基地L1房间里就见过一次,跟手办似的,密密麻麻放了一片架子。可这个实验室里只有一个。
是本来就有的?
还是……他想起当时在L1里,司涅毫不犹豫地拿走了其中一个,会不会是被他带到这来了?
为什么要特地那这一个?绝不可能是拿来供着,看样子像是随手丢到角落里的。
难道是有什么玄机?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纯粹的甜一甜了,摊手。
明天会有补章,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哒
☆、飞船之中2
慕异卓研究了一会,总算找到了机关——就在石像的耳钉上。把机关拨开,斗转星移,场景骤换。
又是这种闹鬼似的黑科技。
看地方似乎是阿尔法基地。
慕严背对着慕异卓,对着手术台忙碌着。台上躺着一个人,曳地长裙好似红色的溪流,盖住双腿,又蜿蜒地垂到地上。
慕异卓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他抬手看了看手中的石像,衣着与台上的人十分酷似。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在快看到人脸时停下脚步。
如果手术台上躺的真是他妈妈,那这一眼是不是就可以知道她的死因了?明明是没什么好犹豫的事情,他心里却莫名忐忑起来。
犹豫也只是一瞬,慕异卓还是克服不过好奇心,多往前走了一步。
台上的确是他的母亲。
不同于石像上祥和、甜笑的面孔,让人一眼看去就对“母亲”心生向往,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一个面色狰狞,獠牙毕露,七窍流血的怪物。
他的母亲,竟然变成了丧尸?
就在慕异卓看到母亲临时前的模样时,慕严忽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
慕异卓把目光从母亲移到父亲身上,发现他眼里脸上满是泪水,状似癫狂,夸张的神态,让慕异卓想起笔记的末尾,父亲疯癫潦草、承载着胡言乱语的字迹。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尤尼卡,哈哈,所谓高贵的尤尼卡家族,哈哈哈哈。”
“弥莎,我亲爱的弥莎,你受了多少苦……希儿,我们可怜的希儿,还有卓儿……弥莎,我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