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堰眨眨眼睛,看了一眼燕婉,“那你要搜她吗?”
“搜!”
“好”邵堰颔首,“那她可以告你非礼吗”
李方瞪眼,“丞相大人真是想和我转圈吗!李方口才说不过你,不过,丞相大人最好还是乖乖配合,否则李方必然毫不隐瞒上报皇上。”
“好一个毫不隐瞒啊。”邵堰叹口气,放下茶杯,抬起胳膊,“搜吧,随便搜,不过对待姑娘,要温柔一点。”
邵堰身形修长,他站着,不怒而威,微笑着看着李方。
在从邵堰身上掏出一封书信,李方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他将书信啪的一声摔在桌上,冷笑问,“丞相大人,这是什么?”
邵堰看了一眼书信,抬头看向燕婉,燕婉有些受了惊吓般看着邵堰,唇角却微微勾起笑容,邵堰坐了下来,捏着手中的书信,细细打量,问,“这是李大人说的书信?”
“正是”
“你确定?”
“本官确定,这封书信明日本官就打算上奏皇帝,今夜却被贼人偷了去。”
邵堰点点头,不死心的问,“你确定这就是你的书信?”
“当然。”
“好吧”,邵堰将书信恭敬的双手奉上,“那还给你,你走吧”
李方一怒,身后的人皆是拔刀相持。“丞相大人这是逗我开心吗!你派人窃取朝中重要机密,我这就有证据抓捕你!”
他说完就有人立刻取出锁链。
邵堰看了眼天色,天边的夜色越发浓了,星辰微熹。
“如果你要抓我,我无话可说,毕竟也是从本官身上搜查出来的。不过,这书信吗,我建议李大人打开让我看一看什么是重要的书信,要不然邵堰就死的太冤了。”
“可以。”
邵堰勾唇,将书信打开,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望着李方,将书信转过来,给他看,勾勾手,让绛月过来,“来,给大人念念这上面写的什么东西,大人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绛月一个字一个字朗声念出: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邵堰朗声笑出来,“哈哈哈,果然,是一封非常重要的书信。李大人,要记得毫无隐瞒的禀告皇上呀,要不然就是罚邵堰抄一百遍诗词也行,这种诗词,还是李大人自己读读的好,不要和皇上还有这般众人分享了,那脸,邵堰可还要呢”
邵堰转身,看向燕婉,低声说,“还记得我刚刚念的那句诗词吗,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燕婉姑娘,邵堰是个粗人,可是不懂什么萧或者诗句,邵堰啊,只知道什么叫软香入怀”留下众人,转身离去。
燕婉惊恐的睁大眼睛。
邵堰刚走几步,瞥见竹林y-in影处安静站着的人,不知道是何时到来的,站了多久,他一愣,径自走了过去。
“桓洛,你——”
陈桓洛轻蹙眉宇,冷眼看了他一眼,“好吵。”
邵堰笑了出来,“我保证,下一次不会了。打扰陈公子入睡了,本官深表歉意。”
陈桓洛点点头,静然转身离去。
一直到看着陈桓洛的消失在寂夜深处,邵堰才叹了口气,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我最怕的,只有你,洛儿——”
希望,这些都与你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给点评价什么的?
☆、第十四章.找到人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刑部尚书李方为官不尊,以下犯上,虽贵为提刑大臣,但公私不分,扰乱朝政,有违高堂悬镜美名,自此革除尚书职位,降为主事,钦此。
丞相府中,冒出一缕青烟,从厅堂中袅袅之上。
夏至,树上的蝉鸣叫的更欢快了,在枝桠之间振翅鸣叫,而下一瞬间叫声戛然而止,绛月掂掂布袋子中捉到的蝉,想着还要捉多少只。
盛夏的端倪隐隐藏在聒噪的影下,将绿柳之间的暗淡搅弄成碧水清洗的天空。
邵堰在前院大声叫道,“绛月,你先把捉到的送过来。让绛星拿盘子,马上就好了。”
陈桓洛托着下巴盯着邵堰手中烤的喷香油光的羊r_ou_默默沉思。
邵堰袖子挽至手臂,袍子绑在腰上,满头大汗,手里拿着小刷子在火堆上架着的羊羔上不时的涂抹。
烤出来的小羊r_ou_,金黄溜边,喷香诱人,邵堰在上面撒了不少的辣椒,抹上香油,外面的皮r_ou_烤的焦黄,里面嫩白细滑,咬一口,软嫩的不像话。
绛月捉知了,绛星帮忙递东西,老管家在后厨指挥着杀j-i洗鱼拿出来给他家大人烧烤,邵堰坐在火堆旁,满头大汗,兴奋的烤着手里的东西。
陈桓洛从进门开始就托着腮帮子坐在厅堂里避免太热,然后默默盯着邵堰手里的烤r_ou_,一声不发,什么也不干。
邵堰每烤好什么,就用匕|首在上面直接割下细嫩的r_ou_,放在盘子里,兴冲冲的跑到陈桓洛面前献宝,“给,吃吧。”
陈桓洛抬眼扭头,冷声说,“不吃。”
“你尝尝嘛,我可是不经常烤r_ou_,不过这手艺不是一般人就能尝到的。”
路过的管家也跟着帮话,“是啊,大人烤的r_ou_是一等一的绝佳,吃过的人都念念不忘呢,老奴这些年就吃过那么一两回”
邵堰怕他不好意思,把管家轰走,自己用签子扎起一块喂到他嘴边,眼巴巴的说,“你尝尝嘛,我一定会接受你的批评的。”
陈桓洛抬眸,清冷的眼中多了几分疑虑,鼻翼下流动的香味让人发馋,他在邵堰坚持下,缓缓张口。
邵堰咧嘴大笑,十分开怀,他就知道陈桓洛一定会吃的。邵堰将盘子放在他手里,“我接着去烤,等下给你送来,你快些吃完。”说完便大步跑进院中,大大咧咧的擦汗,蹲在地上烧起火来。
他笑着仰头,看端坐在厅堂下素衣静坐的人,眼睛似乎被火堆烧起来的白烟蒙上薄纱,呛的他眼睛酸涩,又辣又疼。
记忆中那一溜红线串着的铜色小铃铛在厅堂的屋檐下挂成一串,每每微风吹动,发出轻灵悦耳的声音。
前世成亲的第二日,邵堰爬起来用膳,发现府上的膳食全部被换成素食了,那人淡然解释,晨上食荤对肠胃不好。
邵堰自小出身沙场,那地方经年刮风,气候寒冷,习惯了食荤辛辣之物暖身,他吃了二十多年的习惯让陈桓洛一朝否决,气的邵堰饭都没吃直接跑进宫中了。
连续多日之后,他才气恼的坐在饭桌前,闷闷不乐的拿起碗筷。
清甜米粥,切碎的菜叶青绿碎末洒在洁白饱满的米粒上,飘成一素雅的写意图,清淡的药香流入胃中,暖胃清脾。
金黄的j-i蛋摊成一张盘大的饼,咬一口,里面流出鲜嫩的r_ou_沫味,是一种味道非常像r_ou_的植物的叶子包在里面,在煎锅中贴上一层荷叶,在荷叶上撒上油,摊出j-i蛋,出锅时,虽不见荷叶,却也满齿荷叶的清香。
那时候邵堰便知道陈桓洛是真的为了他好。
于是两人做赌,赌他们各自做出来的东西,如果对方满意,便只要他做,他便欣然用膳。后来,陈桓洛在厅堂的屋檐边挂上一溜的铜铃铛。
每当风起,他在院中架起火堆烤r_ou_,或在食房中为他煮出一碗碎r_ou_面。
每当风静,他为他下厨,熬粥,做菜。
邵堰不知道,在叛军兵临城下那日,陈桓洛在军中架起火堆,试图学邵堰烤r_ou_,却忽然泪如雨下,不知是因为熏烟的辛辣,还是那人落在心口熬成相思的伤疤。
管家在邵堰耳边轻语,邵堰脸色一变,立刻唤人端水洗手,来不及交代便匆匆离去。
城郊村落。
“主子,找到了,不过,这人,您现在要见吗?”瞿贺忐忑的围在邵堰身边问。
邵堰沉声道,“见,肯定要见,将这里严加看护起来,如果蒋大人出了事,我拿你是问。”言毕,随人走进Cao屋中。
屋中只有破旧的桌椅,昏暗无光,用黄土垒成的床上坐着的人听见声响,立刻颤抖起来,作势要逃。
邵堰大步走过去,低声安慰,“蒋大人莫怕,在下邵堰,救您的人是皇上安排的。”
邵堰看着几个月不见的人,现在真真如同年朽的老人,满头华发,憔悴不堪,他脸上蒙着黑布。
“瞿贺,蒋大人的伤势如何?”
“回主子,用了刑,中了一种名为朝天阙的毒,无法言语,眼不能视。在花刹的地盘上找到的。”
邵堰狠皱眉宇,轻轻将被子拉高一些盖住他,他手一动,蒋成却突然抓住邵堰,费力的呜咽起来,神情悲悸。
“皇上定会为蒋大人做主的。”
蒋成拼命的摇头,低声呜咽,枯瘦的双手拦住邵堰,摸索着在他手下一笔一划的费力写下四个字。
——赃银、兵器。
邵堰心中一凛,脸色微沉,他回握蒋成的手,缓慢在他耳边低声耳语,老人的脸上露出茫然欣喜的神色,邵堰为他盖好被子,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