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低低弯腰,“是。”
邵堰仰头懒洋洋的坐在椅背上,目光呆滞,明显的昨夜喝大发了,啥都不记了,手掌里握着个黄白的毛团,它抖抖耳朵,用小爪爪碰了一下邵堰的手指。
拨弄一下,没反应。
毛团张开自以为很大的嘴巴,露出两个米豆般的尖牙,一口咬了上去。
然后傻乎乎的用黑圆的小眼睛瞪着自己咬过的地方。
嘤嘤嘤,好硬,麻麻,他手咬不动!
邵堰自幼习武,手上满是厚茧,就那毛团小小白嫩的牙齿,能咬动才怪呢。
啾啾啾!
伪猫仔不满意的哼唧,要吃好吃的!
管家忙送来醒酒茶还有吃食,“难受了吧,下次可不要再喝了。”
邵堰哦了声,扭头,“人呢”
“出去了,等会就回来了吧”,管家刚说,就听见门口动静,笑着说,“这不,回来了。”
老管家忙去开门,被吓了一跳,“韩公子,你怎么带陈公子饮酒了呢”
韩絮一路将陈桓洛连拉带抱的弄回来,累得一身汗,冤枉的不得了,大声咋呼,“我才不和他喝呢,他喝醉管我什么事,管家,你偏心。”
邵堰大步走过去,将毛团扔进管家怀里,打横将醉的人事不省的人抱进府上,将陈桓洛放在厅堂的大靠背椅上,将自己还未动的醒酒茶喂进陈桓洛口中。
“乖,洛儿,喝点水就不难受了。”
咳咳咳——
陈桓洛紧闭牙关,靠在邵堰怀中猛咳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却什么都吐不出来,额头上尽是冷汗。
邵堰抬眼,眼中的愤怒让韩絮吓了一跳。
“真的不是我让他喝的!”
“你怎么他和在一起!”
韩絮怨啊,直摆手,坐在他们对面,“我就是想看看他去哪儿了,刚出门就在街上遇见了,喝酒真的是他自己要喝的。”
“请大夫!”邵堰急声道,老管家刚准备动,绛星就跳出去没影了。
喵喵,啾啾——
毛团围着陈桓洛打转,哼哼唧唧想跳上去,却又不敢靠近,它小小的鼻子不停的嗅着陈桓洛的衣摆,黑圆的小眼睛受到了惊吓。
咳咳——
咳、呕——
陈桓洛身体滚烫,不停的咳嗽,干呕,脸色差的吓人,呼吸微弱,身上浓烈的酒味,邵堰担忧的一直抱着他不停的说话。
怀里的人眼角的泪让他心疼如割,他在哭,在他怀里哭。
低声入耳的呢喃让邵堰瞳孔泛红。
娘亲——
我想你。
☆、第五十二章.事起端倪
新年将过,王城的官府县衙收到了好几张状纸,内容大致都是与失踪的人口有关,从年前到年后,失踪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
官府衙门里,刑部正在召开会议,众位大人愁眉不展。
“失踪的人没有直接的联系,而且多数是乞丐、游手好闲的地痞之类的,这段日子收到三起寻常人家的失踪,一则是刘氏的丈夫两日前去城外山中砍柴,却再也没有回来。一则是王氏掌柜的上街买药,之后再无音信。另一则是齐妇人家的小儿子夜里失踪了。”刑部李巍将这三张取出来。
“各位大人有何看法?”
其一答,“王城中已经加派人手盘查这段时间形迹可疑的人,但大多数都是有当地官文,并没有格外出处。”
另一位摸着胡子,说,“从年前到如今,已经收到了十八起失踪人口的报案,失踪的地方都不一样,现场皆未发现血迹和打斗的痕迹,有可能是他们自愿跟随的吗?”
李巍低头看着三张状纸,缓慢的说,“不需要屋里能将不同的人带走,一则是受害者自愿,一则有可能是用了药。各位大人还请下去再三核实查询报案人信息。”
“是,下官告退。”众人纷纷离开之后,衙门的隔墙后才走出个人。
邵堰给自己到上茶,没想到他闲来无事往刑部转了转,竟然遇上个不小的案子。
李巍朝邵堰行了礼,将状纸恭敬的递了过去,“李老还请上座,邵某只是来看友人。”
下人前来换上了新茶和点心,其中一盘点心呈花瓣状,浅黄色,十分好看。
“邵兄客气了,请用。”李巍斟上茶,脸上愁眉不展,言道,“已经十八个人了,在下打算明日上报皇上。邵兄如何看待此事?”
邵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喝茶,想起来前些日子,他和陈桓洛与齐卫相遇时,听见的一件事,也是有人失踪了,寻不到。
现在想来也不光是那人的儿子酗酒醉倒何处。
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血迹,李巍猜测的有道理,要么是自愿跟着离开,要么是用了药。
如果是自愿离开,在经过王城的时候总会被人见到,如果是用药,深夜将人转移,那失踪的地方必然会有残留的药物,并且可能及其不易被发现。
邵堰朝李巍颔首,“先上奏皇上,在下这几日也会留心此事,李兄敬职敬业,邵某自愧不如。”
“丞相大人才是真真说笑了。”李巍将那盘奇特的点心推到邵堰面前,笑着说,“尝尝,你嫂嫂家乡的特产,是干果制作而成的。”
那点心外面薄薄的一层皮,里面是一粒一粒格外清香的果r_ou_,李巍说,“喜欢就多带回去些。”
邵堰眨眨眼睛,那是必须的。
那日的醉酒,陈桓洛不说,邵堰便也没有细问,只是心疼他醉了一天,又干呕,身上还难受。
青竹围绕的地方,邵堰推门进入,手上端着盘子,屋里的人坐在窗下的桌前,桌上是一幅幅毛团的墨画。
对,画的都是那伪猫崽!
邵堰郁闷,他真的比不上一个小东西吗。
“尝尝,别人送的,味道很好。拿回来的时候还是热的呢。”邵堰献宝一样放在他面前。
陈桓洛点点头,脸上淡漠,没什么表情,从那日开始他就常常待在屋中,要么发呆,要么画毛团。
当事团抬起黑乎乎的爪子,表示它也在桌子上。
窗前的青竹慢慢开始绿了起来,冬季终于要过去了,暖阳倾洒了一屋子。
邵堰看他单薄的身体,心疼,从身后抱住陈桓洛,将他转到自己面前,与自己四目相对,轻声说,“桓洛,你相信有一天会变好吗?”
陈桓洛抬眸,微微凝眉。
邵堰叹气,瞿贺送回来的书信让他心疼的厉害,陈桓洛的身世也许查不出来,可他的娘亲和兄长却还健在,让邵堰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何前世洛儿从来都没有提起这两个人?
“你想见......”,邵堰有些迟疑,不确定自己是否要说出来,他怕洛儿发现自己在调查他的后果。
陈桓洛看着他,等他说出下一句。
邵堰却突然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笑眯眯的说,“你想见见泽捺国的人吗,过几日就要来王城了”
“泽捺国?”
陈桓洛来不及羞怒,就被邵堰的话勾走了心神,默默靠在他怀中,与他说话。
邵堰点头,“是啊,泽捺派使者来访问我国,听说他们长得特别好笑,耳朵而别的大,每个人都是肥头大耳,就跟街上卖猪r_ou_的汉子一样,女人也是那样。”
窗外偶然,绝对是偶然,路过的韩絮听见这句话,眼睛猛的一跳,他拍拍胸口,气鼓鼓的朝紧紧关闭的门窗瞪眼。
邵堰趁机占便宜,“来我国联姻。”
陈桓洛露出个笑容,坤乾国的男子偏为文质清隽,如果真的是肥头大耳的女子的话,这还真不容易在这里找到合适的夫婿。
他戳了一下懒洋洋趴在桌子上晒太阳的毛团。
哎,再吃就找不到媳妇了。
夜深了,细成弯钩的明月在天边闪着清冷的光芒。
有人跌跌撞撞从山上滚了下来,暴露在月光下的脸扭曲狰狞,他爬在城门前,用尽一丝力气,想要让城门打开。
夜浓了,天边隐隐传来一声狼嚎。
那人绝望惊悚的靠着城门,看着从杂Cao中慢慢走过来的绿莹莹的瞳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一大早,丞相府上,就听见有人一嗓子嚎出来。
韩絮咬着油条,另一只手还端着豆浆,嘴里嚼着牛r_ou_,说,“管家,我饭都吃不下去了。你瞧瞧,我这嘴里的菜是咽还是不咽。”
绛星和绛月偷偷乐。
陈桓洛平静的给毛团倒羊n_ai,抬眸问,“只发现了头颅还鲜血?”
老管家皱皱老脸,“是啊,昨夜有人听到了狼叫,今早就在城外发现被吃剩下的人了,一地的血,身体已经吃干净了,就剩了个头颅。”
邵堰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陈桓洛面前,端起他的碗大喝了一口,真是饿死了。
陈桓洛顺手将掰剩下的油条塞进邵堰的嘴里,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看毛团喝n_ai。
老管家和韩絮面面相觑,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饿死了,在宫里没吃上一点东西。”,邵堰抹了下嘴巴,接住管家递上来的另一碗豆浆,说,“这事这么快都已经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