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后腿的李傕只见手持焚海的谢知非一马当先,手中的长枪如同闪电,在的军队中犹如入无人之境,银蛇游动的飞快的划过,道道血光乍现,势如破竹直奔李榷的方向过来。
谢知非那气势委实骇人,无人敢掠其锋芒。
这样的骇人气势,李榷只在吕布身上看到过,一人可挡百万师。
看到谢知非离自己越来越近,李榷浑身都在颤抖,怕死的恐惧使其对左右魂不守舍的传令兵大声喊道:“拦住他,快拦住他!”
李榷一连喊了好几声,他身边同样被吓住的士兵这才被喊醒。然而此时离李榷越来越近的天策军以及一马当先的谢知非在众人的眼中如同讨债的阎王,李榷全身开始战栗起来,脸上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显得扭曲:为何谢知非的速度还没有慢下来?
明明这么多人,明明已经跑了这么久,骑兵的速度早应该已经慢下来了!
为什么?
李傕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谢知非一人一马的速度半点没有慢下来,还是那么快。
扎得紧的士兵要么被谢知非带马直接挤到两旁,要么被谢知非的枪推倒在地,可是即便骏马如赤兔也该慢下来了,即便神勇如吕布也该缓下进攻的步伐。
然而没有!
不存在跑肚子闹脾气要吃Cao的逾辉耀还是刀枪不入之身,驾驭着逾辉耀的谢知非速度丝毫不减,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如蛟龙入海,在李榷的极厚的防御中撞出一道口子,在谢知非身后的天策骑兵顺着这道缺口不断涌入,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快速的切落。
对于骑兵来说,失去了速度的骑兵一旦陷入包围同敌人纠缠在一起,那便彻底处于被动。然而即便李榷已经将自己的队伍压缩得如此密集,然而对于谢知非来说似乎并无区别。
谢知非座下的骏马速度的确慢了些,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因为逾辉耀撞击其他人的马踩上去要慢一个步骤,对于其他人来说,谢知非似乎一直保持着高速的冲锋,半点疲倦也没有。
往前,往前。
细细碎碎的声音在天策军中响了起来,曹洪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断砍向左右,一名天策军肩膀上被c-h-a了一根长矛,然而他却像是不怕疼一般直接将长矛拔出然后刺入身边敌人的身体,他座下骏马的速度没有停:往前,往前!只有往前!
这世间像是没有什么能阻止这只军队往前的步伐。
十步……八步……
看着越来越近的谢知非,李榷看着那双比虎豹财狼还要冷漠的双眼,吓得浑身动弹不得,这一刻谢知非手中那根李榷从未看清过的长枪似乎终于慢了下来,李榷仿佛能数出这根长枪之下鬓璎有多少根银蓝的线来。
然而就在长枪快要触碰到李榷额头的时候,陡然一阵猛烈的撞击袭来,李榷只听到耳边一声短促的惨叫声“啊”,他最信任的亲兵被谢知非的长枪挑下了战马,而谢知非也一晃而过保持锐气继续往前。
而李榷身后的帅旗‘咔’一声折断,失去了支撑的旗帜软绵绵的倒下将李榷盖过。
一边的士兵连忙过来将李榷扶上马:“将军!”
李榷坐回马上还有些魂不守舍,耳边嗡嗡做响:“我没事!”
上了战马之后,李榷挥退左右看向毫无悬念的战场,谢知非带着的天策军好似一把锋利的锥锤将他的队伍从中凿了个凹槽,随在谢知非身后的天策军如融化后鲜红的铁水顺着凹槽将李榷的队伍分作两半。
李傕同他的手下便是被这股洪流不断冲刷,往后撤退,然而在他们身后,赵云从山上冲下来的军队又不断推着他们往前。
没有退路了……李傕环视战场后绝望的发现,他同郭汜唯一活命的机会,当真只有挟持刘协死守长安不出,然而这时间从没有后悔药。
将李榷队伍分开使其军令不行左右不得兼顾的天策军却一改之前的锋利,如丝般灵巧从两翼分开,李榷的队伍不得已只能不断往两边溃散。被自己亲兵所环绕的李榷只觉四周尽是天策的士兵,自己部下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猝不及防,眼前涌出一柱红泉喷到自己面上。
李榷麻木的用手一摸:血!
只见地上被马刀砍掉的头颅滚了一圈,随后被马蹄踩到看不到的地方去,地上尽是残破的肢体:这是他最精锐的部队,对他最忠心的部队。
耳边哀嚎不断,亲兵都让李榷赶紧回去。
回去?
李榷惨然笑了两声,谢知非既然是假死,此时只怕长安城已经易主。
看着谢知非带骑兵重整队形又冲了过来,李傕在知道必死之后反倒不怕了。骑兵最在锐气,锐气精则一往无前无所不惧,李榷深知她的队伍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看着越来越近的谢知非,李榷不由想到几年前他奉董卓之命在洛阳城中抓人的时候,那时候人头也是落了这么多,他们将那些有钱人家的人尽数绑了出城,那些掉到鸿沟里的百姓化作一团团血r_ou_……
李榷陡觉脖子一凉,自己似乎飞了起来,看得到很高的东西。
天旋地转之下,李榷最后似乎看到一具无头的尸体从自己的骏马上落下,同当年他在洛阳城外砍掉那些人头时涌出的血柱一样。
太乙山下,李榷被谢知非砍断头颅,用焚海挑起李傕的头颅大声喊道:“恶贼李傕已死,尔等还不受降!”
代表着霍乱两京的李郭二人终于除了一恶,而另一边的长安安城门上,看到李榷带着骑兵出城去收割胜利的果实,觉得长安之危已解的郭汜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刘协:“今日天子亲自督战,吓破了叛军贼胆,既叛军已经撤退还请天子回去罢。”
刘协动了动嘴,回神过来的刘协据理力争道:“那不是叛军,是天策军!”
郭汜冷笑了两声,若不是还有一个曹cao远在兖州未曾死,刘协留着还有用,让他损失如此之多的刘协早被郭汜丢下城墙,哪还给他说这些话的机会。
郭汜懒懒的回了下手:“来人,天子身体不适,请天子回未央宫。”
没有了危机,刘协下安门的时候终于不再是被人驾着下去,而是自己走下去的,从宫里跑出来的文官武将带来一辆牛车,将刘协请了上去,摇摇晃晃的牛车拖着要散架的马车往宫里去。
牛车走动的时候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刘协在牛扯上死死的抓紧双手,又一个!
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刘协终于可以哭出来,十一岁的刘协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只觉这牛车就是如今的大汉,摇摇欲坠,大汉朝为数不多的忠又一个臣离开了他,还是因为他自己!
有帷幕遮挡,刘协可以尽情落泪却不敢苦出声来:天子的眼泪,早已不值任何东西,只剩下一丝最后的尊严裹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而高昂的号角声在长安城外响起,与这号角声相应的是轰隆隆如赫赫冬雷的马蹄声,数千道身影从莲花山的方向过来,陡然出现在长安城墙上诸人的眼里。
数千骑兵密密麻麻如赤色的洪流,沿着官道迅速冲了过来,无数马蹄踩对大地的敲打,让城墙之上的士兵只觉整个长安城都在摇摇欲坠,似乎长安城的城墙快要坍塌。
其速如风扬起漫天的尘土,长安城沉重的城门还来不及关上,鲜红一片的洪流顷刻间已来到眼前,冲入了长安城中。
这道洪流一部分上了安城,城上厮杀一片,一部分顺着大街往刘协这边过来:“天策奉命救驾,降军不杀!”
第134章 人间十三忠骨
未央宫,肃然庄重。
已经许久未曾做过新衣的刘协只能翻找出一件六成新的朝服穿上,百官都建言刘协在未央宫等谢知非带人来朝拜,然而头戴冕冠的刘协却一反常态下定了决心要出宫迎接,带着百官从未央宫宫门出来在那里等候谢知非大军的觐见。
宫门之外,站在最前的是宫中护卫,之后才是天子刘协。
夏侯淳带领的队伍在天子的左后,百官在天子的右后,在两旁耸立的墙头上,一片日光洒落,瓦当上绘制的朱雀振翅欲高飞九霄,就如同刘协如今的心情一般高昂。
刘协自来了长安之后虽久居宫中,这条路也行走了无数遍,然朝不保夕之下刘协从未有一次欣赏过这些小物件,此时刘协心中没有惧怕,终于有心情观赏起长安来。
虽不若记忆中的洛阳,但长安为关中要地又是汉庭两百年陪都,即便不如洛阳繁华也是少有的兴盛,饶是被董卓同李郭二人祸害数年,长安依旧繁盛。【注】
就在刘协打量长安的时候,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将刘协远飞的思绪迅速的拉了回来。
透过眼前微晃的琉璃冕珠,刘协看到一行军队顺着建章街的方向往这边奔来,这只军队人人身着红衣同他在城楼之上看到的一样,十人一排人马整齐,胜不骄败不累的天策军。
军队在距离刘协还有两百米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为首的人领着其他人从马上下来,隔着冕珠刘协看不太清楚来人的模样,只看到这人将身上的兵器尽数放置一边后这才急步过来对他扣首道,“天策军奉天子御诏前来救驾,臣等救驾来迟,请天子恕罪!”
随着谢知非这话,四周的天策军也立刻对刘协扣首。
数万人的喊声似乎将沉睡中的长安城震得惊醒:“请天子恕罪!”
刘协自登基以来,最狼狈之时,李郭二人名呼他为天子给他却是残羹剩饭,更甚将发臭腐烂的r_ou_给他食用。天子该有的礼遇,只存在刘协儿时少有的记忆里。
而天子的称呼,很多时候在刘协听来都充满了讽刺,这个称呼在无数的场合都只会让刘协倍感屈辱。
只有这一刻,这一瞬间,在未央宫门前,面对向他叩首的天策军,刘协终于感受到自己是大汉的天子。
刘协鼻上一酸,立刻上前将谢知非扶起来:“爱卿平身!”
顺势而起的谢知非沉声道:“自三公将天子诏讨董檄文传遍天下之日起,臣等无一刻不想诛灭董贼迎回天子,虽中有诸多波折……然臣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谢知非说道此处神色暗淡了几分,眼眶渐红,洛阳冲天的大火、司隶之地的衰败,流民麻木的双眼、百姓哭号不绝的呼唤。当被董卓丢在道路旁用来拖累谢知非他们的妇人哭着对谢知非磕头,求谢知非不要理会他们去追董卓的时候,那一声声‘救救大汉’任你铁打的心肠也会寸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