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牛逼?”田钺一挑眉毛,“那个,等会儿,你们……就是……怎么生孩子?”
“剖腹产啊,缺乏‘相关配置’,也只能这么生了。从古代就是这样,我们有自己的麻醉药方,有专门的助产士。”
“那、那怀的时候……”
“想要孩子了,就开始进入备孕,通过服药,让‘那部分’器官开始工作,到时候一头连着子宫,一头连着肠道的导管就会打开入口,那段时间‘那个’的话,就有可能‘中奖’了~不过这个过程其实挺艰难的,备孕的药物会让人好几天吃不下饭,确认怀孕之后也是身体状况很不稳定,狼种本身受孕概率就低,男x_ing的身体又不是设计来怀胎十月的,所以特别艰难,我认识的好多狼种,都说不想要孩子。但……怎么说呢,真的遇上想豁出命去守着的人,也就愿意做这点牺牲了。这是本能,万物本能。我当初跟我家那位说,孩子就我来生好了,毕竟他在管理所是做治安管理工作的,人又五大三粗了一点,将来挺个大肚子走来走去,画面真的……”说到一半,就被自己的笑意给打断了,康樵脸上有种无法描述的幸福,这种幸福让田钺起了一身的j-i皮疙瘩。前头的那些诡异的医学解释就够可怕了,后头两个男人之间商量孩子谁来生,就更是可怕到不能更可怕,至于剖腹产什么的……感觉自己已经掉进了异度空间,完全就是在看cult电影一般的田钺,摸了摸发麻的胳膊,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大喊着拒绝的言辞狂打“暂停”手势。
他得让话题继续深入,有些东西他还不知道,有些机会他还没看到。
“……那个……你、跟这家的管家是亲戚?”他问。
“是,蒋鸾隔了一层的仲兄就是我家那位。”
“这个仲兄,是什么称呼?”
“怎么说呢,狼种的称谓其实特别简单,谁生的孩子,就跟谁的姓氏,家里姓氏不同的亲属,或者不是直系父子兄弟的,就是‘仲亲’,比如将来我的孩子就会跟我一样姓康,我家那位,就是孩子的‘仲父’。如果他也生个孩子,那这两个孩子之间,就是仲兄弟。”
“啊……难怪,我听姓白的说过他仲父叫李什么的。”
“李思玄,他跟白子虚是伴侣。白未然是白子虚生的,李思玄生的孩子叫李人云。所以他俩之间就是仲兄弟。然后白上林是白子虚的弟弟,所以他是白未然的亲叔叔,李人云的仲叔。鹿瑶光是白上林的伴侣,所以也是白未然的仲叔,白上林的孩子白已然,是白未然另一个‘仲弟’,虽说是同样的姓氏,但毕竟隔了一层,所以也是仲亲。”
“这都不会乱?我听都听乱了。”
“不会,我们有这个。”说着,就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康樵指着屏幕上某个快捷方式,尽量简单做着介绍,“家庭成员多的狼种,会用这个族谱软件,把人都记进去,有需要的时候就看一下。你看,比如我父亲康世宁这一个分支……”
截止到这里,田钺听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到了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康樵的手机。
此时,此刻,白未然不在,这个拥有手机,而且已经屏幕解锁的,是个身怀六甲的男人,凭自己的体力,若是速度够快,拨个电话出去,应该还是时间足够的。
而首要一点是,他得拿到对方的电话……
心里狂跳起来,他极力掩藏着自己的兴奋,不露痕迹慢慢靠近对方,神态是淡定的,语气是平缓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对异族的生活方式逐渐产生了兴趣的外人,而内里,则是一点点接近猎物的猎手。
康樵是真的没有料到那个笼子里的男人,距离死心,还有很远很远的一段距离,本x_ing中的善良让他觉得,聊家常一样的交谈,可以平静那个男人的情绪,可以使之真的发现狼种的好,至少,也是明白狼种固然特殊,但确实并不坏。
他以为自己不去戒备,可以换来田钺也放下戒备。于是,当那个看似只是对他手机里的族谱感兴趣的男人,眼神瞬息间就变了温度,猛然把胳膊从牢笼里探出来,一把就夺去了他的手机时,他是真的真的深深意外,也失望了一把了。
自己再怎么坦诚相待,对方仍旧只是想飞的笼中鸟。装作顺从安静,实际上只是想得到你手里的钥匙罢了。
他的惊异和失望,田钺看得出来,他也会抱歉,会有罪恶感,但他值得如此,他得逃出去,康樵是个好人,所以他不会有意伤害他,可这种情感上的欺骗,他非做不可……
然而。
就在他已经拿到手机,指头颤抖着想要拨通某个号码时,他却赫然发觉,他竟然一个号码,都按不出来。
不是他不能,不是这手机不能用,而是他根本想不出在最危急的时候,最能帮他一把的人,是谁。
如果说之前的若干年,他都在绝情,那么此刻,他在短短的几秒钟里,尝到了绝情的报应。
他记不住老板们的电话,因为那些号码秘书会帮他记住。
他记不住秘书的号码,因为他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原因一个又一个更换自己的秘书。
他也不知道下属们的手机号,因为当基层员工们彼此间不管是因公因私保持着联络时,他,始终是那个不屑于刻意去记下谁的联系方式的“总监”。
至于家人……
他多久没和各自再婚的父母联系过了?
不仅如此,当年只因为叔叔埋怨他不该这么绝情,他就和除去父母之外,硕果仅存的堂弟一家切断了联系。多年未曾来往,他又如何记得人家的电话?
“亲戚总是得走动的,不然有个万一,怎么帮你?”这是当年叔叔说过的话。
而他,正在风头上的他,那么坚定地认为,自己永远都是不需要别人帮助的那个。
他凭什么如此自信,他何来的这等猖狂啊……
现在,他受困于此,他沦落至此,他明明已经抢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却发现攥在手里的,只是一部拨不出号去的手机……
而给他骤然翻涌而起的绝望添上最后一层冰霜的,是白未然。
那个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的男人,就那么眯着一双异色的眼,站在楼梯口,靠着墙,双手c-h-a在裤子口袋里,扬着嘴角,看着他。
看着他的绝望,就像在欣赏一出声色俱佳的表演。
“你想打给谁呢?”男人开口问,然后一步一步,走上前来,“没人可打,对不对?我知道,你的为人,我调查过了。听说……是差得很呢。啊,是,你还可以报警,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狼种的手机,都是有转接功能的,报警电话会直接转到管理所去。因为管理所比警察局更有用,而且……可以直接逆向联络回警察局去,派狼种警察,去处理狼种的问题。不信,你就打一个试试看吧。”
试试看?
还有这个必要吗?
当屏幕渐渐熄灭,田钺心里,也已经跟着彻底暗了下去。
他没有希望了。
他真的没有希望了。
心里冷得好像冰窖,那种冷顺着神经一路传到指尖,手一抖,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从未如此安静过的男人,一语不发站着,低着头,紧紧闭着嘴。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随着一声凄冷的,莫名带着发颤的笑音的长叹,弯腰捡起手机,递给外面的康樵,而后转身走进卫浴间,缓慢而沉重地,关上了那扇磨砂玻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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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第六章∞
白家,分为老宅,大宅,和外宅。
老宅是一处相当大气古朴的四合院,里里外外有四进之多,坐落在闹市区,却深藏在绿荫之中,隔绝了尘嚣,庭院最深处连外头的汽车喇叭声都听不到。普通人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寸土寸金高楼林立的都市里,唯独这座院子可以保留下来不被拆除,但它就是留下来了,不管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北狼王白子虚,和自己的伴侣李思玄,以及儿子李人云,就住在这里,除去主人这一家三口,其余的多数是办公人员和随从侍卫。
大宅,是白未然的房子,在城东的别墅区。那里,是狼种的聚居地。五十多栋小楼里,最奢华最张扬的那栋,就是他的家。他占了上风上水处,居高临下俯视着所有其它建筑。那里住的,绝大多数是王君身份,臣下屈指可数,多半都是为白家立下汗马功劳或者多年效忠的,就比如身为混血却也只能是臣下身份的蒋鸾。
外宅,并不是小妾之类的居所,而是白上林和鹿瑶光的家。之所以叫外宅,是因为自从当年明明是狼王的双胞胎兄弟,身份高贵显赫,却偏要和臣下阶层的鹿瑶光“礼成”的白上林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之后,就搬进了一处白家在他名下的别馆,并且这些年来一直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家。就算后来随着时间流逝,这场跨越了阶层的联姻终究被接受了,倔脾气的狼王之弟也一直没有回到老宅居住。到现在,白上林一家三口,仍旧住在那里,从未离开。
把田钺关起来的那天上午,是大宅和外宅的成员,第一次在老宅聚齐。
坐在主人位置的,自然是身为狼王的白子虚,旁边是伴侣李思玄,和两位父辈对面坐着的,是赶过来的白未然,宾客位置上,是白上林一家,至于白上林的儿子白已然,跟李思玄的儿子李人云,则根本没有被允许参与这场家庭会议。他们作为还没有正式有权参与家族事物的家庭成员,只有在宅子里闲逛和聊天,等父辈们和兄长的会议结束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