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我分期分批买各种零件然后组装个(╯‵□′)╯炸弹!???*~●把你这儿给轰上天吗?”突然从楼梯口传来一声不满的念叨,回头去看,是不知何时已经溜达过来,靠着扶手往厨房看的男人,男人穿着睡袍,领口微微敞着,露着里头结实的胸膛。
那姿势,那模样,都有点痞气,手肘撑着扶手,指头去拢头发时,眯眼撇嘴的表情就更是让人没办法不去盯着看。
白未然一皱眉头,抓起购物袋,冲着正走过来的家伙递了过去:“拿走。”
溜达过来,田钺接过袋子,对正忙着戴口罩的蒋鸾点了个头,说了声多谢,然后问对方肖雨泽好不好。
“啊,他还是老样子,一切都好。”虽然有点惊讶被问到肖雨泽,但转念一想毕竟都是猿种,是最容易彼此挂念的,蒋鸾也就顺理成章简单应了几句,“改天,要是大少爷同意,我再带他过来。”
听到这句话,田钺直接看向旁边的白未然。被看得烦躁起来的男人耐着x_ing子点了个头,本想先中止这个方向颇为微妙的话题,却还是被抢先一步给微妙了。
“我的人生价值你考虑得怎样了?”
这个问题一出现,就意味着开始进入尴尬的局面。蒋鸾会觉得作为旁观者甚是别扭,而白未然作为被提问者,则有一种莫名恼火却又似乎恼火不起来的窘迫。
他是帝君,他居然要被动地陷入这种窘迫之中?!
“说过了考虑清楚就给你答复。你以为狼种都像猴子一样言而无信?再催,后果自负。”
“后果什么的都好说,言而无信的不就是你吗?”虽说最初听到自负两个字确实是心里颤了一下的,但很快,某些不好的记忆就又跑了出来,弄得田钺一阵烦躁,“你自己想想,你是怎么在我身上言而无信的?”
很好,可以这么快就顶嘴,而且是据理力争用事实说话的那种,可见,不管从神智还是身体,这家伙都恢复到正常水平了。这不就已经开始用说了送他去管理所又反悔的事当吐槽资本了?!
若是真的不赶快给他点“人生价值”,怕是还会再开始考虑逃走的吧。所谓野猫,不就是这样的吗?没了留下的意义和兴趣,终究是要找机会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
麻烦的生物!毫无服从意识的生物!
可是……
相当的令人有征服欲呢……一种克制不住的征服欲。
就算说好了不能再对他动粗,也是真的不想再动粗了,小小的教训一下,总还是可以并且必要的……
“蒋鸾,这儿没事了,你先回去吧。”低声命令着,白未然眯着眼,盯着对方看,视野余光里,好像得了圣旨一样暗藏着兴高采烈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管家转身走了,听着门关上的动静,他起初并不说话,随后,便在微微挑起嘴角的同时,直接往斜侧面跨了一步,在突然意识到情况危险的田钺想逃开之前,就面对面用两手将其控制在自己和吧台之间。
距离太近了,真的是太近了……
下半身几乎都要贴在了一起,这种接触让田钺觉得一阵恐慌,他是可以和那个男人交谈,可以坐下来针对一个问题争论,也可以为了泄愤故意气他,但这样的距离,他受不了。
他会怕。
毕竟,被做过的事情还印象太深刻,惊弓之鸟一样的男人在像个猎物一般被控制住时,本能地重重颤抖了一下。
眼里满都是在最短时间内翻涌而生的恐慌,而这恐慌绝不是单靠倔强就能掩饰得住的,更大的问题是,本应对此感到满足的白未然,也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紧紧皱起眉心,硬逼着自己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
好危险。
只差一点,只差一丁点,他就要失控了。
“那好,你说说,你到底想怎么实现你所谓的人生价值?嗯?”心里,已经不知道把这个男人就地按倒或是直接压在吧台上,扯掉裤子,侵犯多少遍了,焦躁不堪却没有松开手的白未然咬着牙问。
“……以往,我可都是有班儿上,有活儿干,有钱挣,有车开,有女人傍着的!”同样克服着情绪,田钺也一样狠狠地回答。
“……”看着这个明明膝盖在发软,却还在佯装高傲的家伙,白未然不知该笑,还是该骂,不过,与此同时,一个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大胆想法,就此萌生在脑子里,沉吟片刻,他稍稍低垂着睫毛,冷峻霸道的目光审视着那张相貌出众的脸,而后以低沉的声音开了口,“最后两条,你就别妄想了。在我这儿住着,你要钱也没用。不过,你要‘有事可做’,倒是未尝不可。从明天起,我收到的书面材料,你就都帮我录入吧。”
WTF?!
“你……你特么关着我,还让我免费给你打工?!你传销组织头目啊?!”
田钺急了,但凶悍的对峙只持续了短短两秒。
他一个闪念,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那,也行……就是你得单给我配一台电脑。”
白未然盯着那秒变谈判脸的男人,点了头:“可以,不过,没网络。”
“你!”
“有网络的话,你会好好加以利用逃走的吧。”直接戳穿了对方的小心思,白未然面带微笑看着被说中后从眼神深处冒出一股恼羞成怒的火焰的田钺,然后以一种总算是顺利扳回一局的胜利者的姿态,松开了扶着吧台边沿的手,转身迈步,潇洒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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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部·第六章∞
田钺和白未然,在白家大宅共处的时间,比彼此预料中的都要久,却也比彼此想象中的都要短。
除去最开始那y-in暗压抑的九十八天,他们朝夕相对了两年。
在某个节点到来之前,他们都曾猜测这种相处随时会中断,而在节点到来之后,他们都没料到会迅速从这里永久x_ing离开。
这两年,开始得艰难,结束得简单,中间,满满当当,每一分钟都充满戏剧感。
就从白未然决定给田钺“工作”开始。
这个男人,是人类社会的精英阶层,这一点他是清楚的,只不过他没有把精英二字和家里这只大野猫顺利挂钩而已。但就是在见到了工作中的田钺之后,他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明明脾气很烂还狡诈凶悍的家伙,可以在出事前混得那么风生水起。
起初,真的只是在做录入的田钺,提着全新的笔记本电脑,捏着一叠书面报告,表情淡定,心情复杂走到吧台边,开始干活时,白未然并没有觉得他有哪里厉害。甚至,还有点烦。
因为对方不仅没有领情的意思,还一直碎嘴唠叨念念念个没完。
cao作系统不一样所以不习惯,屏幕太大了也没有贴膜好刺眼,文字处理工具没他公司电脑里的好用,还好输入法是自己用的那种,可整机半个游戏也不装甚至最基本的扑克牌和挖雷也没有难道要让他无聊致死?!
“没网就该装几个单机游戏啊……或者哪怕放点儿电影美剧啥的呢……”
背对着客厅的男人还在哔哔。
白未然听不下去了。
“不想做你大可不必勉强,把东西都还给我。”
听到从背后不远处传来的不满的声音,田钺哼了一声。
“强j-ian犯还挺硬气,要点儿脸……”
他的念叨很小声,但还是被听见了,只是,对方并没有马上骂人或者对他动粗。想着那暴君大概是不想再被说“你才言而无信!”之类的,才强忍了下去,田钺带着隐约的优胜感,开始了自己要来的工作。
也许是这份优胜感让他有了一个不算多么压抑的开端,也许是已经太久没有碰到有键盘的东西让他格外亢奋起来,在真的是很短很短的时间内,他就把一叠报告都敲了进去。
而这期间,白未然一直坐在沙发上研究合同内容和新项目的可行x_ing,耳边能听到的只有从未间断的敲键盘的声音和A4纸一张一张被翻动的好听的无害噪声。终于,就在他忙完手头的事情之前,田钺那头就先一步敲完了最后一个字符。
“哎,给个U盘。”毫不客气地要求着,田钺指了指电脑屏幕,“录完了,你拷走。”
白未然没能藏住自己的惊讶。
“这么快?”
“这叫快?你秘书都是吃屎长大的吧。”满脸都是不屑和骄傲,田钺撇嘴,他知道话其实本没必要说这么尖刻的,自己只是在泄愤,泄那种堂堂总监只被当做小小文员使用的愤,但他也觉得快乐,也觉得有一种似乎快要三生三世十里韭菜花没体会过的成就感,虽然只是将薄薄的一叠文字从实体变成了电子版,可这种真真切切做完了一件工作的满足,这种自我的认可,自我的肯定,就是所谓的价值了。
再微不足道,也是价值,活的价值。
记起对下属发脾气时的高高在上,记起跟同级勾心斗角为往上攀爬互相背后捅刀子时的y-in险,记起逼不得已对后台老板们赔笑脸陪饭陪酒陪K歌甚至陪嫖,只差没有上赶着陪床时的那份儿油滑和下作,田钺一声苦笑,一声浅叹。
那些,是他在过去的日子里,实现自身价值的手段,他憎恶那样的自己,却又深爱着那样的自己,没人爱他,所以他只能爱自己,他在憎恶自己的行为的同时爱着这个可悲、可耻,又可恨的不被爱者,在无数个遭受良心跟尊严拷问的瞬间喃喃这都是无奈之举。人,活着,就是一种无奈了,想要活得更好,无奈就会更多,所以,他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