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咳嗽了两声,肖雨泽满脸猜疑,“和白……是吗?你觉得你对他……?”
“你先告诉我会不会。你不是研究过心理学著作吗?”
“啊……该说有潜质就有可能吧。之前不是还有个外国新闻,说有个人,本来一直是直男,结果进监狱之后跟狱友结婚了。”
“先不说外国人,你就说你自己有没有变化吧,自从跟蒋鸾长期单独相处。”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苦笑了一下,肖雨泽
摇头,琢磨着话怎么说才不显得诡异,他慢慢开口,“除去刚才说的潜质,其实任何人都是需要感情寄托的,不管在什么环境下,感情有寄托,再加上有事可做,才不会发疯。然后,感情寄托有时候也会变成……就算是爱情吧,类似的。坦白来讲,我对蒋鸾有感情,但是这种感情很复杂,也挺扭曲的。你懂我意思吧?”
“……大概吧。”点点头,田钺试着话题转向,“那,平时你在他那儿,都干点儿什么?”
“养花种Cao,看书下棋,他上班的时候,我可以在楼上楼下随意活动,他回来我基本就回地下室去了。”
“是怕共处一室久了‘出事儿’吗。”
“是啊,他就是个王君和臣下的混血,没有帝君那种抵抗力,就算开着净化机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且,总不能在家还老戴着口罩,还不如保持距离。”
“那还真是……”欲言又止,田钺迟疑了片刻,还是把最想问的那句话试探地问出来了,“假如,咱就说假如。嗯……假如要是蒋鸾说他……喜欢你,你会接受他吗?”
问题有点直白,也有点刁钻,就算做了一定的思想准备,还是会脸上一热,肖雨泽笑得略带几分窘迫和无奈,但他最终点了头。
“会。”
田钺愣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白未然说他喜欢你?”这次,轮到对方提问了。问题直接让被提问者起了一身j-i皮疙瘩。
“没有没有没有。”努力否认之后,田钺好像刚和传染病人拥抱过似的,双手交错磨蹭着手臂,继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白未然确实并未说过喜欢他,但是说过希望他只属于他。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哪种意义上的“只属于”?x_ing方面?还是情感方面?还是仅仅是一件私有财产?
如果是第一条,他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碍可太多了,如果是第二条,他需要做的心理建设可太多了,如果是第三条,他要宰了他。
所以,到底是哪条呢……
一咋舌,田钺觉得自己陷入了重重围困之中。
但他那时,还认定了自己是不会被掰弯的,就算他已经开始朦胧中贪恋那个胸膛和那些拥抱带给他的陌生的温存。
肖雨泽大约在晚饭时分离开,跟蒋鸾回家去了。而他,则在觉得肚子饿时,一语不发,去厨房做了两个人的饭。
都不敢在内心质问自己贱不贱,怎么居然那家伙提了意见他就要参考,又或许只是在骄傲自己之前做的饭菜铁定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田钺矛盾着,纠结着,把拜托蒋鸾买来的食材从冰箱里翻出来,做了一大盘烤j-i翅,还有三文鱼蔬菜沙拉。
而当他在开放式厨房里走来走去时,那个沙发上的男人,则始终盯着他看。还偶尔歪着头,调整着姿势,就像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似的。
田钺心里的吐槽已经吐到了银河系。
要看有本事过来看,大老远的暗中观察有意思啊?还歪头?你以为你是大型犬么?歪头卖萌?!等等,狼种莫非都有困惑和好奇时歪头的本能反应?所以说你们果然是犬科动物成精了?!另外,怎么我一看你,你就假装看书?你几岁了?!用不用这么幼稚?!
这种时候,倒是不说自己当初对人家暗中观察有没有幼稚了,田钺时而心中暗想,时而嘟嘟囔囔地做完了这顿饭,然后盛够自己的量,把剩下的就那么扔在了厨房台面上。
该死,他真想再说一句“旺财,吃饭了!”的……
分析了一下后果跟利害得失,最终保持了沉默的田钺,端着自己的那份饭,照例丢下一池子的锅碗瓢盆,回房间去了。他不知道白未然在迟疑过后走到厨房,尝过他做的饭之后沉默了多长时间,他也不知道把剩下的那一人份的烤翅和沙拉吃到干干净净的男人,脸上有怎样复杂的表情,但从那天起,只要他有兴趣做饭,他就会做两个人的。而至于饭后洗碗,虽说这个举动推延了好几个礼拜才出现,却还是最终带着一万个不情愿,自发x_ing地那么做了。
他不清楚到底是输给了什么,才会做出如此妥协退让的。可能是每天每天都会有的拥抱和亲吻吧,可能就是这些他宁死也不肯承认的,最让他动心的温存,把他从冷硬顽固的壁垒里,一点点给拽了出来。
被同样是雄x_ing的人这么对待,田钺固然不愿意面对,却无法否认本能的喜欢。好像只要被抱着,被耳鬓厮磨着,他就会变成被挠下巴的猫,再凶悍,也瞬间就柔软了,舒缓了,放下戒备心了。
这种再特殊不过的相处模式,持续了一整个夏天,田钺偶尔也会想,莫非白未然真的喜欢他?这样的话还真是有点讽刺啊,过去他风光无两的时候没人爱,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反而有送上门的爱了吗?不,不可能的,白未然喜欢的只是他的味道而已,白未然对他温柔,只是不想他再寻死而已,白未然不对他采取更深层次的行动,只是等着机会最终实现那所谓的“正常相处”罢了。那每隔两天就要“做一次”的“正、常、相、处”。
噫……噁……
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田钺暗暗发誓赌咒着。
其实,细想想,他居然没有在这么长的时间内再次尝试逃走,才是最大的奇迹。是,固然他之前想过了,要让自己好好活下去并且活起来,可他真的就死了心吗?显然没有吧。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好,没有想开,没有做到,所以不能有cao之过急的行为。
再说,cao之过急干什么呢?他的工作都“被”辞了啊,他的不动产也“被”冻结了啊,他“人间蒸发”了啊……
还有什么可着急的。
唉……
自嘲归自嘲,说白了,他只是头脑清醒了,相对而言更为理x_ing了。他不是不能继续跑,逼急了他是可以砸玻璃杀警卫的,他不是没这个体格,也不是没这种机会。但他不想那么极端,那等于是在用强制x_ing所谓的解决问题,来制造更多的问题。而那些新的衍生问题,铁定是他想要解决,都解决不了的。因为那不是日常偶尔皮一下那么简单,那太得不偿失了。
他需要再冷静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然后,就在他边继续着每天和自己的监管者一起工作,边规划着自己的日常,让生活变得规律,让身体也维持在一个相当良好的状态,耐着x_ing子,数着日子,保持着观望的过程中,十分意外地,偶然一次,他见到了白未然脆弱的一面。
那可能真的属于天意了。
从某一天的早上开始,直到中午,又到下午,天快擦黑了,他都没见到那男人露面。之前如果需要离开,不管出去多久,也会离开前面对面跟他说一声,然后在他说“才懒得管你,最好死在外头”时,警告一句“少废话老实在家呆着!”才出门。但这次……
不让自己担心,但是仍旧想知道对方到底去哪儿了,田钺先楼上楼下搜寻了一圈,确定每个角落都看过后,才最终把目标定在他有点不想最先考虑的主卧室。
对方睡觉的空间,总是多少令人有点芥蒂的,尤其是在已经累积了好几十个拥抱和好几十次亲吻之后。
怀揣着这种芥蒂,田钺小心翼翼去推那扇门,而令他绝对不曾想到的,是他在门里边,都看到了什么。
浑身是汗的男人躺在地上,高大的身体蜷缩着,脸色蜡白,气喘吁吁,就像发了疟疾的病患。而最骇人的,是在发觉到房间里有人走进来时,那双瞬间睁开的,好像在释放着灼烧般热度的眼。
田钺愣在门口,不敢进去,也没法马上离开。而白未然,则浑身瑟缩了一下,死死皱着眉头,在对方终究还是打算近前看看时,用尽了全身力气似的喊了一声:“别过来!!”
低沉的嗓音有点沙哑,喊过之后则更显得虚脱,田钺确实止步了,犹豫片刻,他问对方到底是怎么了。
而得到的答案,则令他恍然之后更加陷入了困境。
“……发情期反应大,是白家的遗传,没什么大不了。之前……每到这个日子我都会出去,这次到得突然,没来得及。你别过来,否则后果自行承担……”好像蒙受了多大屈辱一样,边解释边费力地试图起身的男人,苦笑着,想要维持住平日里的霸道跟高高在上,却最终失败了,自暴自弃再度躺下,那双异色的瞳孔和田钺四目相对,话一出口,竟然带着几分强硬惯了的大男人在最脆弱无力时才会油然而生的悲凉,“你是要逃走……要报复……还是要干脆杀我,就趁现在吧……我只有这个时候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不抓住机会……以后再想要机会,可都未必能有了……”
当一个一直以来都身居高位的强者,面对着你示弱了,甚至还给了你暗示一样的说辞,告诉你要做什么,就在他最弱的此时此刻,你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