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清微听到庄晓笙的话,没敢吱声,以免招来庄晓笙一阵臭骂。她默默地撑起折叠桌给路无归上供饭。
路无归说:“你不是学风水当y-in阳先生的,沾上我们这些不好。你想啊,我刚投胎那几年,就是被爷爷抱养走以前,家里连只j-i都养不活,养什么死什么,穷得都快饿死了。我病得都快死了,你们连请赤脚医生的钱都没有。我死的时候,庄富庆只能用自己的衣服裹着我,连条裹尸的毯子都拿不出来。我才不想住到家里去害你们。”
一番话,说得庄晓笙的眼睛都红了。她怔了一下,说:“你那时候不是丢了魂是傻的么?怎么知道这些事?”
路无归说:“我那时候是魂不附体,魄不镇身,魂魄操控不了身体。我的魂魄就飘在身体上面,我都看得见听得见,只是我经常忘事,一时间想不起来。缺魂虽然看起来傻,但不是真傻。我现在就只剩下一丢丢魂在这里,我都不傻的,就是身体看起来薄了点。”她说完,眼睛一亮,扭头朝游清微已经c-h-a上香的供饭来去。她两步落到小桌子前,一口气把j-i血米饭和香都吃进了肚子里,只剩下点米饭残渣和香根在碗里。
庄晓笙虽然不怕路无归,可看到路无归这么吃饭,七月酷暑天竟凭空生出几分寒意。她意识到她家二丫成了鬼,跟家人已经隔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她爸妈还经常念叨着让二丫回家吃饭,念叨二丫都不来看他们,心里总挂记着。
路无归感觉到庄晓笙的难过,说:“晓笙姐姐,不难过嘛。本来我就是强行投胎到你们家的,能当十九年的人,我已经很开心了。”她顿了一下,又说:“都是有命数的,逆不过天。”
游清微见路无归只顾着跟庄晓笙说话,问庄晓笙:“很晚了,要不要我让小刺送你回去?”
十一点多,平时她还在加班。庄晓笙一点都不觉得晚。她对于游清微擅长压榨劳动力的事深有体会,很怀疑游清微是想把她支走后又支使路无归干活,当即说:“还早,平时我都是一两点才睡。”
路无归见庄晓笙似乎有留下来的促膝长谈的意思,而游清微好像在赶人,她想了想,说:“晓笙姐姐,你早点回去吧,我有事找游清微。”
庄晓笙那个气啊!她担心二丫被支使,二丫倒好,自己还上赶着去。
路无归不明白庄晓笙气什么,于是不理她。她对游清微说:“游清微,我看他们在里面挖坑刨东西,我挖个地方,你让他们对着那里挖。”她说话间,就朝白宅里去。
游清微问:“发现什么了?”
路无归说:“我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宅子底下有东西。”
庄晓笙心下好奇,想看下路无归忙活些什么,也跟着进去。
左小刺赶紧跟在庄晓笙身边,告诉庄晓笙这白宅是什么地方,闹出过什么事,包括路无归是被这白宅的主人给用雷给劈成这样的事也说了。
游清微问她:“你刨地基刨得怎么样了?”
路无归说:“还早呢!全城的老鼠都让我弄到了地下,估计至少得挖上一年。”
庄晓笙一心二用,一边跟左小刺说着话,这边也留意着路无归,结果被那句“全城的老鼠”给弄成浑身一阵恶寒。她不怕老鼠,但是想到全城的老鼠挤到一块儿的情形,估计谁都会抖落一身j-i皮疙瘩。她说:“二丫,你的口味还能再重点吗?”
路无归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眼庄晓笙,她想了想,说:“我现在只吃j-i血饭,口味很清淡了。”
庄晓笙:“……”她索x-ing不理路无归,朝这宅院看去。两辆挖掘机在前方挖掘忙碌着,像是刚拆过房子似的,混着钢筋的水板板残碎堆积得高高的。她的面前似乎是一座园林,可这七月天原本正是草木正盛的时机,院子里却如果进入寒冬似的满是枯枝败叶,竟然看不到一株活物。院墙、假山、枯树上,到处都贴着符。
陈禹一路小跑地赶到庄晓笙的身边,诧异地说道:“你怎么来了?”他一把拉住庄晓笙的胳膊,把庄晓笙往宅院外拽去,说:“你别进去,当心被这里的煞气冲撞到,这里的煞气太重,连院里的树木都全死了。”
庄晓笙连挣了几下,没挣开,被力气大得吓人的陈禹强行拽到外面。
陈禹又取出符,化成符火把庄晓笙身上沾到的那些煞气给她化解了,又把她身上之前被符力压制住的阳火给她拔高。他说:“你是来看小路大师的吧?放心吧,她没事,咱们这座城就属她最……厉害!”“凶”字到嘴边咽了回去,变成了“厉害!”他说话间,把身上披的道袍脱下来,随手交给身后跟着的一位随从,说:“我送你回去。”
左小刺“咳”了声,说:“陈大少,不必麻烦,我还在呢。”
陈禹挺气左小刺把庄晓笙往这凶宅领,不过碍于风度,不好冲左小刺发作,说:“那一起去吃个消夜。”
左小刺看得出白宅的煞气极重,也不希望庄晓笙再去白宅,可对于陈禹往庄晓笙跟前凑的事十分碍眼,她没好气地说了句:“你们去!”一转身,去把路无归吃饭的折叠桌收起来。
陈禹知道庄晓笙个x-ing要强别扭,在自己开车的情况是不会坐他的车的,厚着脸皮蹭到庄晓笙的车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庄晓笙挺无奈的耸了耸肩,拿出车钥匙开了车门。她想着陈禹跟游清微他们是同行,似乎对二丫的事也很清楚,想从陈禹那问问二丫的情况,于是问:“去哪?”
陈禹心花怒放,笑道:“你作主。”
庄晓笙瞥了眼陈禹那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和开心,一阵无语,她一踩油门,决定带他去吃路边摊!
左小刺见陈禹跟着庄晓笙走了,那心哇凉哇凉的,她觉得她的心里有个小人“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她自我反省,觉得应该脸皮再厚点,死皮赖脸地噌上去,可是她的脸皮没那么厚,做不出死皮赖脸的事!
第一百零八章
之前做了布置,防止白宅的煞气外泄,游清微在白宅外没看出什么。她进入白宅后,只觉白宅里的煞气极重,才过了一天时间,整座宅子里的树木植物全死了,就连旁边用作风水布置的小池塘中的都浮着一片死去多的鱼和乌龟。
白宅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煞气?
游清微怕院里的符和布置对路无归有防碍,扭头朝路无归看去,只见路无归颇有几分不适地皱着嘟着嘴。她问:“小闷呆,你还好吧?没事吧?”
路无归说:“还行。”
游清微困惑地打量着路无归。她记得路无归以前不怕这些是因为有螭八卦盘,现在不怕又是为什么?她眼尖地看见路无归的脚是贴在地上的,并不像一般的y-in灵鬼物那般脚不沾地。她低声问:“螭龙八卦盘坏了,对你有防碍吗?要不要再去寻一件能给你寄身的东西?”
路无归说:“不用呀,螭龙八卦盘坏了就坏了吧。”她见游清微面露不解,说:“以前我离不开螭龙八卦盘是因为我死的时候身上的血渗进了螭龙八卦盘中。精血,魂之所寄,所以我才需要螭龙八卦盘镇身。”
游清微恍然大悟,说:“你现在是神魂直接寄托在精血中?”
路无归“嗯”了声,说:“那些害我的人,身上沾了我的血气。我的血气在他们身上沾得越久渗得越深,当血气渗透他们的心脏骨髓后,他们浑身的精血跟我的血混在一起,我把我的精血收回来的时候,他们的血也会跟着被ch-ou干。死得可惨了。”她又说:“我死得惨,怨气和煞气都重,我还给他们下了冤孽血咒,如果他们与自己的血缘亲人接触过,这血咒通过血脉牵引,会传染到血亲身上,所以,经常一死就死一家。”
游清微叹了声:“因果报应。”欠了路无归的血债比欠大白的血债要惨得多。她俩说话间已经穿过之前布置九宫八卦阵的园子,见到有两辆挖掘机正在挖掘倒塌的小楼。她远远地看了眼,见到已经挖到地下室,正在挖把地下室堵得严严实实的水泥板和一些炸碎的家具。
突然,有人大喊声:“停!有尸体!”
游清微的心头一动,赶紧快步赶过去。很快,她便来到那片废墟上,只见跨塌物中散落着碎残着人体残骸。有一具干枯的只剩下脑袋和肩膀的人体部分显露出来。旁边,从地下室挖出来的水泥板上,还有一条胳膊和一只脚,这些人体部分,全都是呈干枯状。从尸体碎掉的情况来看,似乎是被炸碎的,但却又干了。游清微知道尸体干掉跟路无归肯定有关,因此朝路无归看去。
路无归解释了句:“他们都死了,我身上的血当然就回来了呀。”她说:“死了十七个,全都是跑得慢被关在地道木板外的。”
游清微的心头一寒。白太焕为了脱身和炸死他们,竟然炸死自己这么多手下。
她注意到院子里的人极多,不仅有道子堂、上清宫的人,还有许多穿着便装配带枪支的警察,更有好多法医在这里。相对来说,这栋被炸毁的小楼留的人手最少,只有七八个人围在四周。最早发现有尸体的那名警察,喊来两个在旁边执守的道子堂的人,让他们去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