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顺畅,只是不穿内裤着实不太习惯,凉飕飕的,没有一点儿安全感。然而一想到鹤西朗可能用他的脏内裤做些什么,金浔峰又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心里想着龌龊的事,时间过得飞快,20分钟不到,他就到了目的地。
在金浔峰记忆里,姜华年时不时就会闹出一些事情,但从来都是小麻烦,没有哪一次这么严重过。
金浔峰以为这次也和之前差不多,心存侥幸的他,接到姜华年电话后,还在酒店里和鹤西朗打情骂俏一番才过来,不料……不料竟然是这么严重。
现在姜华年躺在地上,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脸上一道伤痕从耳后划到嘴角,尤其瞩目。
金浔峰看得有些难受,姜华年那么爱美的人,不知道看到自己的伤口会是什么心情。不过现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躺在那里,胸膛轻轻起伏,跟睡着了似的。
“妈……”金浔峰低下头,轻轻叫了一声,仿佛害怕自己声音一大,就把这人的魂给惊走了。
而且姜华年似乎伤到肋骨了,金浔峰不敢贸然移动,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他很冷静的等待救护车的到来,波涛汹涌的愤怒全被压在了漆黑的眼里。
救护车先走,金浔峰开着车跟在后头。到医院后,看到抬出来的担架,金浔峰皱起了眉头:“怎么还有一个人?”
瘦巴巴的,伤得也不轻,喘口气儿简直比姜华年还要困难。
护士双手都忙,只是扬了扬下巴:“都躺在那里呢,难道你们不是一起的?”
金浔峰懒得纠正,摇头:“算了,先一起救了吧。”
见护士要先把那个陌生男人推进去,金浔峰着急了:“先救我妈啊!”
“还有医生,急什么急,”另一个护士嚷嚷着,开始赶人,“家属别挡道了,一边儿等着去。”
从这之后,急救室的灯就一直亮着,等了一个小时后,金浔峰从座椅上站起来了,转身去了事发地。这次他不再打算私下解决,而是选择了报警。
大半夜值班的警察困得不行,对这种j-i毛蒜皮的小事儿没什么激情,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你们是在哪里打架的?具体地址。”
金浔峰报出了一个地名。
记录员一边记录,一边遗憾的对同事说:“哎,怎么偏偏是在这边,如果在街对面,就是另一个辖区的事情。”
听金浔峰说完事件经过后,边上一个警察问:“斗殴这一事件是结束了吧,人都走了?”
金浔峰点头。
“哎,这调查起来就有难度了,”那个警察打了个哈欠,说,“你先好回去等消息吧,我们查到了会通知你的。”
金浔峰对他们这种敷衍的态度不满,追问:“你们什么时候能查出来?”
“哎,别担心,有结果后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交代。”
金浔峰对他们这样的处理态度很失落,但也在他意料之中。
记得是大二的时候,他室友网购时被骗了几千块钱,当时找淘宝支付宝方面都追不回来,他们寝室里的人陪着室友去报警了。那时的场景仿佛和今天重叠起来了,他清楚的知道,谁都不是万能的,当普通人遭遇厄运时,很多时候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但一次次都是这样,这让金浔峰生出一种无力感来。
等金浔峰回到医院后,姜华年手术结束了,已经脱离危险,被送往了病房内。那个男人似乎伤得更重,复杂的手术还在继续。
后半夜的医院像是一个沉睡的巨兽,人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放缓了,金浔峰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恍惚了。也就是在这时,他接到了鹤西朗的电话,问他事情严不严重。
金浔峰强打精神,专挑好的说:“老师别担心,没太大的问题,明天我就把车还你。”
“我又不是担心这个,”鹤西朗失笑,“车哪天还我都一样,我是担心你和你家人。”
只不过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金浔峰心里一阵翻涌,过往遭受到的一切仿佛是找到了宣泄口,浓烈的情绪争先恐后的往外涌。金浔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久才问:“老师……你有过特别艰难的时候吗?”
鹤西朗顿了顿,轻声道:“当然有,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时候。”
“……那你那时候是怎么过的?”
“嗯……没有别的办法,熬过去就好了。等你经过这个坎后,再回头看时,就会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可是现在好难受怎么办……?
金浔峰闭着眼,死死握住手机,没有问出这句话。
鹤西朗却从他的沉默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道声音在金浔峰耳边炸裂开来。
“你现在在哪里?”
金浔峰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可他怎么舍得让鹤西朗大半夜跑一趟,他只是摇头:“老师我没事儿,我就是太累了。”
“乖,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鹤西朗轻柔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另一半的意思就是,你的幸福和痛苦都可以分我一半。更何况,是我自己要过来,我想来看你了,你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金浔峰报了一个地名,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连忙仰起了头。天花板上的灯发出惨白的光,他却盯着灯管笑了出来。
鹤西朗来得很快,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竟然还带了宵夜。
“别的店都关门了,在7-11买的,别介意。”
金浔峰这才想起来,自己从前天晚上起就没有吃一顿饱饭了,忙起来还不觉得,等到闻到食物香味时,才发觉肚子早就饿得不行。接过盒饭,还是热腾腾的,他狼吞虎咽吃光了一盒盒饭,几乎没尝出是什么味道。
金浔峰收好餐盒,道:“谢谢老师。”
他从来没有被这么细致的照顾过,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所适从,客气得有些拘谨。
“我买了三盒呢,不再吃一点儿吗?”
“真的够了,干我们这行要维持身材,吃太多会被经纪人骂的。”
鹤西朗叹气:“真辛苦。”
“你来了我就不苦啦。”金浔峰有些高兴,又有些害羞的说。
鹤西朗被逗笑了,看着金浔峰眼下淡淡的乌青,提议:“你睡会儿吧,我替你守着。”
金浔峰摆摆手:“没事,不用守,你别折腾了,明天上午不是还有课吗?反正我明天没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见鹤西朗还要说什么,金浔峰连忙道,“正好,你把车开回去吧。”
鹤西朗虽然心疼,但也不再坚持:“行,那你自己别太累了。”
金浔峰点头。
鹤西朗走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塑封袋子:“对了,我给你带了条新内裤,有空换上吧。”
金浔峰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心里却热乎乎的。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好得简直超出他想象之外了。
现在已经半夜三点了,金浔峰却亢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急救室的门被打开,那个陌生男人也被推了出来——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然后就就是办手续,缴费等一系列复杂的程序。
金浔峰处理完那些事后,就一直守在姜华年床边。差不多在四点的时候,他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他还没来得及坐下,突然眼睛一黑就倒了下去。从前天晚上起就没有好好睡过觉,他实在是太困了,不到一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然而这一觉并没有让金浔峰安心,他梦到了鹤西朗的离开,梦到了姜华年的去世,梦到了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他是被吓醒的。
金浔峰醒来时天已大亮,时针指向七点,医院外的街区逐渐热闹起来。病房内,姜华年陷在狭窄的单人床里,手上打着点滴,脸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看上去脆弱而无助。
她只有我能依靠了啊,金浔峰这样想着,心里升起一阵悲哀。都活到姜华年这把岁数了,还要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未免活得太辛苦了些。
金浔峰去厕所洗了把脸,回来时,发现姜华年已经醒了,正慌慌张张的要找什么。
“张……张先生呢?” 姜华年一把抓住儿子的手,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Cao,“浔峰,你有没有看到张先生?”
她很着急,又虚弱得不行,像随时随地都要晕过去似的。
“你受伤了别乱动,先冷静下来。” 金浔峰安抚,等姜华年稍微平静下来,这才问,“哪个张先生?”
金浔峰有些好奇,姜华年叫人哪次不是帅哥,小哥,小哥哥,大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礼貌的叫一个男人先生。
姜华年比划着:“就当是躺在我身边的,文文静静,瘦瘦的。”
“妈,您可别乱动,要是扯到伤口痛的还是你。”金浔峰想起了昨晚那个顺手捡回来的人,伸手一指,“别急,他就躺在你隔壁病床了,你伸个脑袋就能看到。”
看到姜华年看那人的眼神,金浔峰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姜华年接下来的讲述中,金浔峰才知道,在他异常忙碌的那段时间里,姜华年相亲认识了一个高中物理老师,四十出头,丧偶,有一个正在念高中的女儿,瘦瘦小小的,大概就是昨晚他捡回来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