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斜眤着,看了他一眼。
谢三金立刻说:“我的意思是……太少了。你们当事人,真小气。”
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孔曹严觉得嘈多无口,翻了个白眼。
苏唐那勺子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问:“我方产生的其他相关费用,以及罚金呢?”
“都包含在内了。”孔曹严拿出手机,打开笔记本,半句寒暄客套的废话都没有:“要么你们接受协议,要么我们再回到法庭上,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苏唐向后靠在椅子背上,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潇洒地翘起了二郎腿,坐姿可谓没有坐像了,他把协议书递给萧尹看。
赔偿金额:整整一百万。
他压低声音告诉萧尹:“我想可以要求更多赔偿。”
萧尹看着协议书,愣了两秒,对着苏唐眨眨眼,也压低声音说:“我觉得已经够多了,毕竟……毕竟只是一条狗啊。”
苏唐似笑非笑地问:“你确定?”
萧尹:“对,谁能靠这个,让别人赔一百万啊,再加价等会儿人家不愿意了。”
“一提钱,少年,你成长地很快啊。”
苏唐转过头去,瞬间变脸:“太少了,官司我们继续打。”
“你们认真的?”
“我的顾问认为可以拿到二字开头不成问题,我也这么觉得。”
窗台玻璃被疾风骤雨,打得“啪啪”作响,两边互相看不顺眼的,对坐无言。
过了一会儿,孔曹严嗤笑一声,从西装内袋里拿出烟盒,轻轻抽出一根,正要点。
谢三金皮笑r_ou_不笑的在一旁,不问自答:“介意。”
孔曹严:“…………”
谢三金:“我最近对烟味过敏。”
“两位真是天作之合。”他这话明显有些嘲讽,不过还是把烟收起来了:“一百二十万,这是我的能力极限了,再加价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苏唐:“一次x_ing付清?”
孔曹严:“全款。”
苏唐:“成交。”
孔曹严:“要保密。”
苏唐:“什么时候到账?”
孔曹严:“明天。”
苏唐:“支票还是现金?”
孔曹严:“现金。”
说完,孔曹严站起身来,伸出左手微微前倾,一股浸泡着雨水的,烟Cao气息扑面而来:“恭喜你萧先生,请允许我,献上真挚的一句,恭喜你。”他着重语气,在后面那句“恭喜”上。
萧尹悻悻地回握了。
夜色浓重,雨总算是停了,阶下青苔与红树,雨后寥落月中愁。谢三金把家里的窗户全部打开,两个人坐在阳台上,吃着烧烤吹风。
谢三金问:“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老婆什么的,起码有人打扫卫生照顾我们。”
“婚姻是最美好的承诺,我从来不反对婚姻,但是老婆这种东西,她们都不让你和你的朋友玩,游戏也不行,好像生来,就只是为了管住一个男人,那样我就不能每天晚上和你在这里喝酒,还有忠诚问题………比起老婆,我更喜欢和朋友在一起。”
谢三金从他话里,听出了一点儿不一样的认真:“难道老婆就不能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苏唐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男人和女人,永远不会是朋友。”
谢三金低着头,略微有些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脸,把他露出来的其他部分肌肤,衬托得白如霜雪:“你这样有点恐女,要知道对于一个美丽的女人而言,只有一样东西最有用,那就是金钱。因为男人的魅力,有的时候不一定要用年纪来衡量,或许她可以拥有比你更年轻,更有话题,更有活力的情人。但是你所拥有的权力,是他们不能给予的。”
苏唐:“然后这个女人想尽办法得到了你的权力,再把你干掉,就可以去和她年轻英俊的爱人双宿双栖了。”
谢三金:“…………”
第10章 社会新闻
谢三金早上八点,准时被胃叫醒,爬起来就去开冰箱门,里面只有一根葱,一瓶老干妈,还有一瓣儿蒜。最大件的粮食,是一碗浑似水泥的糊状物,谢三金凑过去闻了闻,一股五谷杂粮的味道。
他从碗柜里拿出勺子,打开录音机,继续听里面的法例法规,清晨空气清新,微风拂过窗台,惹得树叶沙沙作响。
没多久苏唐也顶着一头j-i毛起床了,谢三金无端端又开始怀念,那些从来没见过面的女朋友。
谢三金问他:“我不谈恋爱,是因为市场内需与外部环境供给不对等,你呢。”
苏唐想了想:“我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
“简单来讲,就是一个字。”
苏唐回答道:“穷。”
谢三金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你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没房没车没存款,连相亲的资格都没有吗。”苏唐随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这才看到吃东西的谢三金:“你在吃什么?”
“不知道,冰箱里拿出来的,还挺好吃。”
五分钟以后,苏唐终于料理好了他那一头乱毛,突然转过头来:“我和你说件挺严肃的事儿。”
谢三金感觉莫名其妙:“怎么了?”
苏唐欲言又止:“你吃的,好像是我在门口y-in沟里挖出来的……”
下一秒,谢三金已经冲进了厕所,呕吐声惊天动地。
七月二十一日,距离他们那戏剧x_ing地相遇,已经过去了六十二天又三小时零一分。
苏唐带着手套,翻看着一本老旧的菜谱——这是他在抓老鼠的时候,碰巧从阁楼里找到的:“马云曾经说过,他愿意那所有财产去换回青春,换言之,我现在已经拥有了无价的宝藏——就是时间,即使这青春又苍白,又贫穷,也不能抱怨。因为你的时间的价值,本来就是靠自己成就的。”
苏唐作为一个独立青年,没爹没娘疼爱的小可怜,本身应该是会做饭的,但是蒋南昀不行,他从小信奉精英准则——君子远庖厨,打个蛋他也能把蛋壳打进去,唯一一门好手艺,就是泡方便面。
“吃着泡面听你说,这些人生大道理,感觉自己特别可怜。”
“有泡面吃,你就知足吧。”苏唐合上菜谱,无可奈何地一耸肩:“上次还了银行的钱,好几个月连水电费都交不起了,银行说再不交就断水断电……”
谢三金想了想,微微一扬下巴:“老萧的账,给我们结了吗?”
苏唐内牛满面:“全给银行这个禽兽了。”
大楼不远处,一辆黑色玻璃的SUV里,空气中充斥着烟味和排泄的汗液的气味,几个男人坐在位置上,通过望远镜镜头,观察着风月无边里的一举一动。
窃听器则完完整整地,把他们闲聊的对话,传到了这些人的耳朵里。
为首的一个刘海男,叼着烟问:“老二,确定就是他们?姓苏的和姓谢的,两个大男人,叽叽歪歪十分钟了,闲扯淡个没完没了。”
一旁的光头男沉声道:“看过监控了,就是他们没跑,老大,我们怎么办?”
“得想个办法,把货拿回来。”
“那两小子不知道混哪里的,连我们的东西都敢拿。”光头男一脸凶狠地说:“东西拿回来之后,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清理干净就行。”
“你的意思是…………”
“斩Cao要除根。”
旁边一个纹身男立刻举手:“我去吧,老大。”
刘海男面容y-in鸷地吸一口烟,听着监控装置里,依旧时不时有一茬没一茬聊天的苏唐和谢三金,心里顿时有了一个想法。
就在这时,一名外卖员骑着小电驴,从他们面前经过,刘海男扔掉手里的烟,一扬下巴:“把那送外卖的给我带过来。”
此时,苏唐在屋子里,看了眼手表,距离他叫外卖,已经过去了将近六十分钟,这对于正常的外送速度来说,实在有些太慢了。谢三金吃了早餐没多久,就开始闭目养神,要是生理条件允许的话,苏唐怀疑,他估计会干脆冬眠,就为了减少消耗,不用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总感觉有不知道那里吹来的小凉风,堪堪扫过他的后颈,让人心理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他拿起手机在手里端详,看着那个快递员的GPS标志发呆。
就在此时,门铃终于响了,苏唐下意识地开口就问:“谁啊?”
门外的人,也跟着傻乎乎地开口:“送外卖的,开开门。”
纹身男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思考,等会儿还要说些什么,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整个人就被苏唐一把拎进了屋,纹身男顺着惯x_ing连退几步,碰到墙面才站稳,他顿时有点儿懵,说话就不那么有底气了:“你,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