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诧异的眼神,许名城要比谢然沉不住气的多,张了好几次嘴想跟谢然打招呼,但是他身边的同伴一直在说话,谢然也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连擦肩而过的他依然没有开口。
谢然选择调整好自己最自然的笑容,从容的从许名城的视线里走了过去。
“许老师……那个……”那边还在说话,许名城的视线却跟着谢然的身体走了很远,回过神来脑海里却填满了那个带着一点点忧伤的孩子。
许名城摸摸夹在胳膊下的文件夹,昨天做这个方案的时候谢然还在画着他的素描,现在居然不愿意主动跟他说话了。那个事情自己处理的不好?
“许老师!”对方有点诧异的唤着许名城。
“啊?对不起……我看到了我班上的学生……”许名城急忙解释自己的失神。
“学生?现在的学生真是……看到自己的老师居然就那样无视的走过。”
不是的!许名城有点不好意思的冲对方笑笑,没有辩解。他知道谢然不是这样不讲礼貌的孩子,他一直都乖巧的让人忍不住要去疼爱,只是自己不小心知道了让对方难堪的秘密。脑海里依然是谢然刚刚那无法抹去的从容笑容,其实那笑容背后是不被理解的痛苦吧!
这样想的话,许名城觉得谢然那点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三十、濒临爆发前沿
“老师,我快撑不住了,要是我忍不住要欺负你,你不要哭哦!”——摘自谢然日记
许名城的眼神一直在谢然脑海里打转,他知道自己卑鄙的抓住了许名城的弱点,许名城那个人太没心机太过仁慈了,对于自己的学生尤甚。
擦肩而过的他看清楚了许名城眼中的刻意,他在等着自己先跟他打招呼,而他偏不。自己的喜欢已经让他输了一大截,偷偷让自己一直不平的心争取一点点平衡不可以么?
谢然你这个人真的精的过头了!杨轩刚开始跟谢然相处差点打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对他这样吼的。谢然承认,他的外壳太厚了,许名城那样的人即使活了三十多年也不够看的清楚,相对谢然的世界,许名城一直生活在校园这块纯净的土地上确实太过单纯了。
真是有够蠢!谢然踢踢地上冻僵的泥土,“蹬蹬”的跑上了楼。
“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来开门的程幕很自然的接过谢然手里的汤,把他放到身后的程晨手里。
“还行吧!”谢然笑嘻嘻的拍拍程幕的肩膀,走进宿舍。
许名城一定扛不住,他有十成的把握。
“好冷!要是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冻死去!”程晨抱着装汤的饭盒,把手捂的暖暖的再包住程幕的手,嘴里得意的说:“我和这个哥哥好吧!”
“快把汤喝掉!”程幕抽出自己的手,捏着他的脸命令道。
转身拍着谢然的肩膀说:“我跟程晨这个星期三回家!”
“啊?不等元旦了?”难怪程晨说一个人会冻死的。这个冬天连雪都还没下就这么冷了,要是真的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真的冻死去?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冷,宿舍有没有暖气一说,要是剩下自己一个人的话真的会好寂寞!
“不了,人生里最后一个寒假我想回去陪陪爸妈。”程幕冲程晨笑了笑,扭过头来若有所指的说:“毕竟越长大我们能给他们的东西就越少,而我跟程晨可能会连他们最大的快乐都要夺走。”
“没事!”谢然拍拍程幕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能有这种想法就有了走下去的动力,程幕一直都是有办法的,他已经能守住自己的幸福。而他想有这个动力都没办法得到,算起来还是他比较凄凉。
“我等元旦的时候再回去。”谢然想想又补上一句,“那时候要是没冻死的话就给你们打电话。”
“元旦不回去?”程晨坐在椅子上喝着汤恍惚的抬起头问他。
“看情况吧!”老师应该不会是一个人吧?如果老师是一个人那他愿意留下来陪他。谢然不想回家。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一直以自己为准轴来掌控他的父亲,从他毕业课题选了雕塑开始,家里的电话就一直没停过,如果不是他的固执,后果可能跟当初他上大学的志愿一样。谢然一点也不喜欢现在学的一切。这些事情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曾经的他跟杨轩一样敢做敢言,心里都藏不住秘密的。他偷偷的跟自己的堂哥说他上大学后的畅想,说着那个专业他多喜欢,多喜欢,即使背着家里人也要固执的填那个专业。而后来通知书下来的时候他傻眼了,什么梦想什么未来……他被出卖了。秘密只有不说出来才能叫秘密,说出来的那就不是秘密是可以被人捏住的把柄。
堂哥再也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了,尽管他们从上幼儿园开始就玩在一起。
“我们都是为你好!”堂哥的解释,妈妈的解释,爸爸的解释如出一辙的可笑。谢然冷笑的同时想起了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许名城,如果是他应该不会强迫自己吧?
实际上谢然有点高估自己了,星期三程家兄弟回家的时候。他一个人留在宿舍里,就开始体会寂寞,好几次拿着手机想给许名城打电话。脑海里是那天许名城的眼神,可是一直到现在许名城都没有给过他任何暗示。谢然焦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都快捏烂了。
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意外的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真的下雪了,这回就真的冻死去!谢然熬到星期五终于绷不住了,恨恨的跑到许名城楼下真想扑倒许名城家里,踢开大门把许名城按在地板上拆吃入腹,最好连骨头渣都不留。
可是……谢然蹲在地上捏着雪球。他一个大男人还蹲在地上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真的好无聊。
“谢然?”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谢然脚下已经堆了很多小丸子一样的雪球,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一抬头,许名城踏着风雪走了过来,身上落了不少的雪,连眉毛上都落了不少。谢然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许名城裹得严严实实的,跟只穿两件衣服还是V领的谢然形成鲜明的对比。许名城很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就戴在了谢然的脖子上,跟那时候谢然摘围巾给他戴的时候一样。但是……谢然头一偏就躲开了。
“怎么了?”许名城诧异的收回了拿着围巾的手,撑着身体蹲在谢然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