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在门外抽完了好几包烟,一直到车旁散落了一地的烟蒂,车里缭绕的都是呛人的烟味,才驱车离去。
他从来都不是个胆大的人。
温寒开着车,突然想起了林衫以前问过他的话:“你究竟是在怕你的家里会对秋夏做出什么,还是不敢直面过去呢?”
他没回答。
如果他的父亲真的松口了,他又会怎么选择?
这个问题即使到了现在,也依然没有结果。
第56章
另一头,秋夏和舍友从大学出来办事,秋夏一眼就看到了满地的烟蒂。一时间不由得愣了神。
很像。
之前温寒在他家门口等着他的时候,也是这样满地烟蒂。
他想温寒了。
“秋夏,不走吗?”旁边的舍友叫了他两声,秋夏才回过神来。
温寒已经两天没联系过他了。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秋夏发的短信,温寒往往都是秒回。
不对劲。分明有哪里不对劲。
温寒不见了!单方面地不再联系他了。
这两天温寒的消失已经够让他不安了,这时候见到烟蒂,这股不安感彻底被激发了出来,牢牢裹挟住了他。
秋夏拨通了温寒的电话,却是忙音。
绝对不对!
“帮我向辅导员请个假。”秋夏说完这句,顾不得别的,便跑了出去。
舍友在后面喊着:“喂,这才刚开学啊你要去哪!会被辅导员骂死的啊!”
但他已经顾不得去回答了。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温寒,便想要先回去。
回去看看,一定有什么是他错过了的。温寒怎么会突然之间不理他。
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不管是什么,他得明白。
秋夏心急火燎地拦下一辆车,去了火车站。
他的手机里历来只有温寒一人的号码,现在已经无人应答了。他竟然突然不知道要去联系谁了。
半天,秋夏才终于到了家。顾不得先回家了,一下火车,便跑去了温寒家里。
温寒给过他钥匙。
秋夏开了门。那里就像往常一样,很整洁很干净。所有的家具还整整齐齐地摆在原位,衣服也都还在。只是主人不在了。
Cao!
会在哪里!
秋夏又跑去了何邬的酒吧。
何邬看到他的时候,惊得杯子都打掉了。碎在地上,很清澈响亮的一声。
“秋夏,你不是该……”
“温寒呢?”还不等何邬说完,秋夏便焦急地打断了他。
何邬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没想到秋夏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才刚开学竟然就又跑了回来。
“额,温子他……”何邬避开秋夏的眼神。
“在哪啊!温寒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秋夏等不到回答,越变越急,只恨不得撬开何邬的嘴。
“他没出事。你冷静点。”何邬看着眼前这个陷入狂躁状态的秋夏,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还没有看秋夏这么不冷静过。以前秋夏给他的印象,都是淡然如水又坚硬如冰的。
秋夏听到温寒没出事,稍微冷静了点:“温寒人呢?”
“他离开了。在哪里……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何邬想了想,还是把实话告诉了秋夏。他也已经一天没跟温寒联系过了,哪里会知道温寒去了哪里。
“离开?什么意思?”秋夏的眉皱了起来。
“唉。”何邬转到后头,取出那封信递给秋夏,“这是温子嘱咐我交给你的。”
就是不知道温寒有没有料到秋夏会在这时候返回来了。
秋夏接过信,一双手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温寒到底怎么了。
不过是他去上个大学,怎么突然就不一样了?
前几天还叫他“夏夏”,还把他揉在怀里的人,现在就只留下一封信给他?
为什么,凭什么?
秋夏颤抖着手,把信展开。
信上不过短短几句话,还是用电脑打的字。
“我知道你会有回来找我的一天。以你的x_ing子,是一天,两天,还是多久?”
“希望不会耽误你学习吧。”
“你曾经问过我。如果你离开了,我会怎么做。”
“我当时没给你回答。但现在,我的回答是,我会放手。”
“不管离开是因为什么,离开就是离开了。”
“所以现在我离开了,也希望你放手。”
“忘了我,忘了曾经。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知道这对你很残酷,但”
“我们分手吧。”秋夏手一抖,差点没把信丢出去。
“看完了,就乖点回去学校。别任x_ing,秋夏。”
信完了。秋夏却盯着很久没说话。
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地一封信,就想把他打发了?
那他们之前两年多的温存算什么?
一纸空话?
Cao!
Cao你妈的温寒!
分个屁的手!
温寒经过他同意了嘛?
凭什么他说了算?
之前说好的永远呢?
他的永远只有两年半而已吗?
秋夏把信狠狠地抓在手中。“温寒的电话号码呢?”
“我不知道。他断了跟我的一切联系。”何邬摇摇头。
温寒这是想断了一切后路?
为什么!
秋夏从以前开始就觉得,温寒会是那种表里不一的x_ing格,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他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给温寒,是因为他觉得温寒值得他托付信任,同时也是希望,温寒在哪一天能对他敞开心扉。
但温寒不说,他也不去勉强。
每个人心里都有块碰不得的地,只要温寒不想,他就不会去强行突破。
但现在,不知道不行了。秋夏以为他迟早有一天能让温寒开口,却没成想等来的是温寒的逃跑。
带他一步步走出泥塘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57章
“温寒究竟有什么在瞒着我?”秋夏把揉得有点皱了的信又展开铺平,收进了口袋里。这是目前为止温寒给他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一路赶过来的,先吃点东西吧?”何邬移开眼,吩咐后面的服务生送上一碗还热着的饭。
“我不饿。”秋夏看了一眼,却不接过。何邬无法,只得把饭搁置在吧台上,“告诉我。”
“你怎么这么犟呢。”何邬叹了口气。“有些话,温寒不说,我也不能告诉你。”
秋夏脸色一僵:“他就这么想赶我走吗?!”
“不是想赶你走。他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虽然知道温寒要是在这,肯定不会让他说这些,但何邬毕竟还是不愿意看到温寒这样下去的,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什么意思?”
“温子之前出过些事,对他影响挺深的。”何邬递了支烟给秋夏,秋夏接过,却不点上。
“我跟你说过了,他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强。”
“林衫曾经也是他的医生。整整两年。”
“你知不知道,他只有每年的那个日子,就是你第一次被他拉进来的那个日子,他才肯来我的酒吧。”
“他和一个人,曾经相处大半年,那时候他们就经常来我这。”
“多的我不能再说了,你去问问林衫吧,他或许会比我更清楚。”
……
秋夏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冰冷。从天灵盖到五脏六腑,从指尖到脚尖。彻头彻尾的冰凉。没有颤抖,但却僵硬了。
秋夏现在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年时间?医生?
所以当时林衫才会说那句话?
温寒究竟一直以来对他隐瞒了多少?
到底为什么要逃跑……
秋夏只觉得现在他像身处在深林之中,周围是白茫茫的迷雾,什么都看不清,摸不着。
他不知道出口在哪里。要往哪里走才能找到温寒。
秋夏拿着那张何邬给他的林衫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不行的话,就一条一条路走过去。
粉身碎骨也好,跌落深渊也好,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要试一试。他要找到温寒。
一定要。
“喂,你好?”林衫那头看了电话。便接了起来。也不怪他认不出秋夏的电话号码,他们之间的联系从来都是靠温寒,秋夏也没什么事需要单独找林衫。
“林医生,我是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