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同人）杨戬与孙悟空 作者：阿尧（下）【完结】(41)

“嗖”地一声，箭出如飞，带着耀眼的红光，射向花释厄。
第一箭刚射出，第二箭立马紧随而至，唰唰唰，一连四箭，连成一线，如流星般，划过天幕。花朝颜使的是他的成名绝技连珠夺命箭，四支箭几乎同一时间射出。第一支箭射在防御罩上，防御罩上的裂纹大了许多，眼看就要破了。
花朝颜没射花释厄，他取的是防御罩。
花燕来很满意。花燕来心知如果花朝颜取的是花释厄，那么便是有意放水，如果他取的是防御罩，那才是真动了杀心。
果然第二支箭射至，花释厄便不顾危险飞出防御罩。
花释厄深知绝不能让敌人破了防御罩，否则凤鸣山的妖怪将全军覆没。就算这是敌人诱他出来的计策，他也别无选择。事到临头，必须直面风雨，容不得半点退缩。
花释厄身在半空，一脚踢飞第二支箭，俯下身子，右手抓住射来的第三支箭，眼见第四支箭即将射入防御罩的裂口，花释厄拼着自己受伤，冲过去，以左臂生生挡住箭矢。
“噗……”，箭扎进血肉里的声音被耳力甚佳的妖怪们听得一清二楚。
山下花燕来一方人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花释厄临危不惧，拧腰侧身，想退回防御罩内。
便在此时，之前被他踢飞的那支箭绕了一圈，从背后插进他的胸膛。
花朝颜的夺命箭，是会追踪的箭。
花释厄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一截箭尖，随着箭的力道，不由自主向前飞去，被钉在防御罩上才停住。血喷了一路，从空中洒下血雨。花释厄身中两箭，左臂被箭贯穿，软软垂下，胸膛上的箭把他钉在防御罩使他动弹不得。坐半边身子经脉俱毁，肺叶碎了，呼吸困难，咳出大块的血红的肺叶碎片。花释厄前胸贴在防御罩上，大口地喘息，不停咳血。
不等花释厄缓过神来，第五支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嗡嗡”声，射了过来。
花朝颜的连珠箭，从来不是只有四支。
剧烈的痛楚激起花释厄的悍勇之气，迅速念了一句咒语，防御罩有一瞬间的开合，利用那短短的一瞬，花释厄拔出了胸前的箭。
刚转过身来面对敌军，箭矢破空声便至耳边。
花释厄只来得及勉强举起左臂，却来不及发招抵挡。
“噗”！第五支箭牢牢扎进花释厄左臂，强大的惯性带得花释厄又一次被仰面钉在了防御罩上。
花释厄在满脸汗水中抬眼，眼睁睁看着漆黑的天幕被数道红光撕碎。一、二、三……这次射来的箭一共六支，一支取眉心，一支取咽喉，一支取裆部，剩下三支取心脏。花朝颜，是务必要制他于死地。
如果花释厄不躲避，那么这六支箭必让他身死魂灭，如果他躲避，身后的防御罩就会被打破，大军一进山，片甲不留，自己手下所有妖怪都要死。花释厄陷进了两难境地。更何况，就算他想躲也躲不了，因为他的左臂被箭贯穿后又钉在防御罩上，箭矢根本没有时间拔出。
值此危难存亡之际，花释厄爆发出一声大喝：“啊！”吐气开声，震飞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支箭，随后右手化掌为刃，硬生生将左臂齐肩斩断，腾空而起，向上直冲。留下了插着两支箭的断臂，挂在防御罩上。
所有妖怪都看呆了，忘记了战斗。天空被箭矢发出的红芒照得像黄昏一样。防御罩发出悲鸣声，在漫天杀气中不住地抖动。
剩下的五支箭拐了个弯，继续追踪花释厄，随着花释厄向上升去。
花朝颜再一次拉弓。
手一松，四支箭射出，加上之前的五支，共九支箭排成“兑卦”之势，一齐射过去，只待花释厄上升势尽，便要取他性命。
这时，天空降下一朵祥云，散发着五彩的光芒，缓缓下压。从五彩祥云里射出的光芒呈圆弧状扩散，笼罩住上升的花释厄和追踪的箭矢。花释厄的身形被彩光阻住。九支箭在彩光里呈现透明状态，一眨眼的功夫，箭矢便一齐粉碎，消散在风中。
彩光继续扩散，笼罩住凤鸣山的防御罩，防御罩立即停止了抖动。彩光照在地上攻击的小妖身上，小妖们未发出一声惨叫，便像箭矢一样消散了。
这不是祥瑞，这是夺命的光芒。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应该要躲避，却忘记了躲避，也无处可躲。光芒太过炫目，美丽得难言难述，大家都被吸引住了。
是不是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呢？
为了那片刻的美丽，很多人被迷惑了，等到清醒过来，却为时已晚。
被彩光杀死的小妖，大部分都是微笑着的。只有极少数临死时抵挡了一下，亦被彩光中蕴含的无上法力轻易化解。
说起来似乎很久，实际上从彩光出现粉碎箭矢到杀死小妖，只过了一瞬。
一瞬千年，沧海桑田，时光在高深的法力面前不堪一击，危难在五彩的祥光面前土崩瓦解。
花释厄稳稳地落在地上，望着花燕来一方，脸上是计谋得逞的冷笑。断臂流出的血染红了衣襟，使得原本红色的大氅更深了几分，他丝毫不觉疼痛地笑着，身上的血腥气凝而不散，在风中站成一抹红色厉影，更胜鬼魅。
没有人说话，太过震惊的时候人们总会忘了语言功能。
只有粗重的喘息，一声一声，响在人的心上。
夜晚，正是子时一刻，天空亮如白昼。
彩光还在蔓延。
渐渐笼罩住整个凤鸣山，整个天地，整个三界。
无处可逃，无法避免。
无所不在的光芒令人生出一种向它下跪的冲动。
也真的有人这样做了。最先跪下的是凤鸣山守城的小妖，一个一个地跪下，迅速变成一片一片地跪下，当守城的小妖全部跪下之后，花释厄知道他将永失去再继续领导他们的资格。
群体中的举动明显是会传染的，花燕来一方的小妖硬撑着不受别人影响，在看到前一刻生龙活虎下一刻接触到彩光立马灰飞烟灭的同伴之后，双腿控制不住地发软。软是软了，却终究硬挺住没跪。自古以来，法力低微的妖怪会对法力高深的妖怪从心底往外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惧怕与臣服，这种惧怕与臣服是与生俱来的，花燕来的手下可以不对彩光下跪，已很值得人敬佩了。
彩光在扩大，祥云在缩小。
死去的妖怪越来越多。
依然没有惨叫。
寂静得让人发毛。
无声，本身就是一种惨烈。
也许死亡，本就应该是无声无息的。
凤鸣山守卫小妖以头触地，不敢抬眼，双手手掌朝上，放于头部两边，行妖界最重的大礼。他们连大声喘气都不敢，他们心中充满了敬畏。
他们见过这种神奇的法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佛法高深却生性顽劣淘气的人，为了闯祸后可以快速逃跑，呕心沥血创出一种法术，叫炫光术。施术者乘坐五彩祥云，从云上发出彩光，被光芒照过的生灵，只要法力不如自己，便会被夺去生机。后来他将这种法术传给了唯一的弟子。他的弟子对炫光术运用得比他还纯熟，经常坐着五彩祥云游荡三界，纵横如风。
提五彩祥云可以没有人知道，但提起它另一个名字，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筋斗云。
五彩光，筋斗云，数百年前，祭旗誓师，大闹天宫，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如意金箍棒。
那时有七个妖怪不求同生但求共死，那时有一座青山开满了粉红的木逍花，那时有一杆大旗迎风招展，那时有一个人，活在每个人的梦里，这个人，是谁呢？
不知道是哪个妖怪先说的：“孙悟空……”声音很小，却在肃杀的夜里，响如滚雷。
“孙悟空……”犹疑的，不确定的声音再次想起，凤鸣山守卫小妖在防御罩里不约而同说着同一个名字。
“孙悟空！”“孙悟空！”
一声一声，响彻天地。
防御罩里的小妖们情不自禁抬起头，看向五彩祥云里面的人。
“孙悟空！”“孙悟空！”“孙悟空！”
他们齐刷刷地喊着，喊出等待太久的焦急，喊出被抛弃被遗忘的委屈，喊出被岁月磨平的棱角，喊出心底对自由的渴望，喊得声嘶力竭，喊到泪流满面。
云朵渐低，一个少年从云上跳下。将一个金色的棒子横在肩上，两手挎着，晃晃悠悠地走向花燕来。他走得很慢，但他只要开始上路了，就一定会走到终点，绝不会半途而废。他走得很随意，自由自在的样子，更像是在自家庭院散步，而不像去打仗。不管多慢多随意，他终于一步一步走到了花燕来面前。
敌对许久，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众多小妖挡在花燕来身前保护着他。
有些甚至在簌簌发抖，却还是硬鼓起勇气挡住他们的王。
花朝颜几不可察地向前几步，挡在花燕来右前方，右手暗暗握紧了弓箭。
“退下。”花燕来挥开众人，对孙悟空拱手为礼，态度不卑不亢，“阁下就是花果山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