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同人）杨戬与孙悟空 作者：阿尧（下）【完结】(53)

弹指刹那间，孙悟空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景象已变。
第十七层地狱里所有的恶鬼全不见了，惩罚鬼魂的刑具也不见了。金蝉子在前方双手合十念着什么，身后是人形的小白龙，正怯怯地望着孙悟空。
孙悟空，站在第十七层魔石地狱正中，身穿锁子黄金甲，脚踏藕丝步云履。是的，他在站立，他穿着衣服——
没有杨戬。
一瞬间，孙悟空就明白了。
是幻象。
世上的幻术千千万，无论何种幻术，总有迹可循，要不就是在中术时闻到特殊的香气，要不就是看见奇怪的东西，所以孙悟空总是能防备。只有一个人的幻术登峰造极，他的精神控制术三界内无人能破解，他微微一笑，可令千军万马放下兵器，他最擅长的法术“春风笑”，即便如来亲临，也无法抵挡。
这个人，就是在西游结束后守卫玉泉山对抗如来的金蝉子。
这个人，现在就站在不远处温和地凝望孙悟空，他那种独有的悲天悯人的眼神让孙悟空连发怒都找不到借口。
孙悟空一共中过两次幻术，上一次在花果山，施术者是如来，这一次在冥界第十七层地狱，施术者是金蝉子。
孙悟空呆呆地站在地狱中，傻了一样，眼前发黑，地狱特有的庞大的怨念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让孙悟空一阵阵发冷。手不知为何就抖了起来，心也在颤抖，后来全身都在抖，抖得他几乎站不住，要倒下去。
孙悟空尽全力挺直腰杆。
假的……
为什么又是假的？

第116章

在第十七层地狱中不仅有沉香，还有金蝉子。
金蝉子才是真正的杀招。
杨戬在做的那件大事，显然金蝉子也有份参与，至于小白龙，他在西游结束后一直跟随金蝉子研习佛法,最后一拨阻挡孙悟空的人便是金蝉子和小白龙。
孙悟空一见到“杨戬”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老老实实中招，连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他败了，败给金蝉子，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败给杨戬，败给情爱。从“杨戬”出现开始，一切就是金蝉子的幻术，沉香和小玉是真实存在的，杨戬则是幻象。当年孙悟空在花果山被如来用一片雪花幻化成的杨戬耍得团团转，今日在冥界第十七层地狱，想不到又中了金蝉子的幻术。
孙悟空面上的神色阴晴不定，眸光闪动，不知在盘算什么。
这样的孙悟空比暴怒的孙悟空更可怕。
金蝉子忐忑不安地走近孙悟空，“悟空，你不会怪我吧？我虽然施了幻术，但我并没有窥视你的内心。”见孙悟空不说话，脸上不安之色更重，“地藏王请我阻你一阻，我法力低微，只有这个办法能让你多停留片刻。你看见的人和事，都是你内心深处最想念的事物，我在旁加以引导，你刚才做的事情，都是假的，你……莫要太难过。”
假的，都是假的，拥抱亲吻春风一度是假的，约好神妖大战结束后抛下烦恼一起去第四界是假的，给他吹曲子念情诗是假的。从头到尾，又是假的。
每次孙悟空以为可以抓住幸福了，就会发现幸福是手里的一堆沙，抓得越紧，流得越快，到最后一粒不剩。而他甚至连怪杨戬的资格都没有，又不是杨戬让金蝉子施幻术的，再说金蝉子施幻术也没有错，幻术也是法术的一种，中了幻术是因为自己心智不坚。要说怪，只能怪小时候在花果山仰头望见过那个飞过云端威武俊美的天神。一眼万年，谁曾想只是一眼，那个影子便在心里印了一辈子。
孙悟空思潮起伏，与杨戬相识数百年，唯有刚才最开心，希望好像就在前方，静静地等着他，杨戬就在怀里，一伸手就能够摸到。杨戬对他说你千万记住杨戬在第四界等你，他们约好不见不散，却原来，连第四界的存在都是孙悟空臆想出来的。
孙悟空的声音听上去很镇定：“我不怪你，我只问你，刚才的幻象，其实是我心里想出来的？”
金蝉子道：“就像做梦一样，我只能操控你何时睡着何时醒来，并不能操控你具体梦到什么，刚才的幻象是你内心深处最不可言说的殷切希望，那是你的愿望。”
原来我的愿望，只不过是把杨戬压在身下狠狠地干一场。
“哈哈哈！”孙悟空放声大笑。
笑得小白龙明显一哆嗦，用无比担忧的目光望着孙悟空，笑得金蝉子更愧疚。
“果然不愧为三界法力第二……素闻如来佛祖二弟子金蝉子佛法高深，幻术无敌，孙悟空西游取经三年，未曾得见，今日才知何为大神通。”孙悟空深深鞠了一躬，凄厉喝道，“孙悟空佩服得五体投地！”
师父，你真厉害。地藏王一共派出四拨人马阻我，王木易、天蓬、沉香皆不如你，你是阻挡我时间最长的人，你如果想的话，你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阻我一辈子。因为我是绝不愿意从这个幻象里醒来的，我甚至没有发现一丁点的破绽。可是师父，你为什么不阻我一辈子呢？现实如此痛苦，为何你不肯让我多逃避片刻？难道孙悟空，生来就应该承受这些，没有逃避软弱的资格吗？
孙悟空的眼睛不知何时已通红。
他有点站不住了。
他感觉很疲倦。
他是一只猴子，从小在山野间撒欢，即便成了人形，也是跳来跳去，一刻不肯安静，他从来不知疲倦为何物，哪怕后来被压在五行山下受折磨也没有觉得疲倦，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到一种从心灵深处慢慢涌起的疲倦。他要柱着金箍棒才能够支持自己不倒下去，他真的累了，爱是一件这么累人累心的事情。
孙悟空转头四望，有气无力的样子。
这里是冥界第十七层磨石地狱，果真是他孙悟空的地狱。
“你为什么不多阻我一会呢？”孙悟空低声道。
未等金蝉子说话，有一人替他回答了。
“因为我已做完事情可以来见你了。”
孙悟空抬头，就看到了那个永远也忘不了的人。只用一眼就可以确定，这回这个是真的了，真的杨戬。
杨戬领孙悟空向地狱深处走着，孙悟空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懒得知道，跟着走就是了。杨戬边走边谈，告诉了孙悟空他之前在做什么。
他在烧修行典籍。
召集所有能召集到的人，收集三界记载修炼方法的典籍、书信、物品，从神妖大战开始的那一天起，就着手搜寻，收集完毕后，堆在冥界地狱中，与师父玉鼎真人一起布火云大阵焚烧。
杨戬领着孙悟空来到地狱的最后一层，即第十八层刀锯地狱，脚步依然不停，口念咒语，右手结印，钻进第十八层刀锯地狱的地下，孙悟空跟随。两人来到冥界最深之处。
这里极为空旷，阴暗潮湿，迷雾汹涌，不见边界，孙悟空从不知道第十八层地狱下面还有这样一个地方。无数怨灵在四处徘徊游荡，身处怨灵中，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胸中憋闷，大喊大叫方能一抒胸臆。
“不要被他们影响。”杨戬提醒道，“这些怨灵是三界的恶念所化，可夺人神智，世人全部的恶念都聚集在此处。”
孙悟空急忙收敛心神，“这是什么地方？”
“整个三界最邪恶的地方，活人来到这，无一例外会自杀，只有法力高强之人，才不会被邪念所侵。这里就是地狱的第十九层，怨灵地狱。”杨戬走到正中一座高台之下，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黑灰，“当初地藏王来到这里，不忍怨灵出去害人导致生灵涂炭，便用无上神力修建了十八层地狱以及十大阎罗殿，冥界的存在，原是为了镇压这里的怨灵，后来才被神佛用来当做惩治凡人的囚牢。”
孙悟空走到杨戬身边，也用手摸了摸高台下的黑灰，“你就是在这里焚毁典籍的？”
杨戬点头，站起身望向高台，他刚刚就是在高台上施法布火云大阵的。
火云大阵。
当初杨戬焚烧花果山，也是布的火云大阵。
用火云大阵烧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再无灵气。有些修行功法记载在法器上，蕴含着无上法力，也经不住火云大阵发出的阴火的焚烧，用火云大阵来烧物品，烧过就不可恢复，这说明杨戬是铁了心要毁得一干二净。
孙悟空没问杨戬为何要烧毁修行典籍。
他猜到了。
烧了典籍，从此后再无凡人可自行成仙成妖，这样一来，神妖的数量便会大大减少。
杨戬在玄光幻镜里与孙悟空约定神妖大战，杨戬说要打到神佛都死光为止，其实杨戬心里想的是，不只神佛要死光，妖怪也要死光。
盘古开天地，在亿万年的繁衍生息中，出现了反叛者。第一个反叛者是共工，共工与祝融大战，共工败，临死时以头击擎天柱不周山，不周山倾塌，天地将亡，女娲巧手补天，力挽狂澜，三界安然。经此一役，上古大神尽殁，女娲命玉帝与王母守护三界，自去疗伤，永不出世。从那后再无人见过女娲等上古大神，不知是他们伤重身亡，还是集体离开了三界。
那么玉帝和王母又是哪里冒出来，为何能得女娲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