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同人)杨戬与孙悟空 作者:阿尧(下)【完结】(61)

2019-06-21  作者|标签:阿尧 强强 虐恋情深 四大名著 综合


孙悟空走到杨戬身边,蹲下,觉得蹲下也还是比杨戬高很多,便躺在地上,从下往上看杨戬睁着的眼睛,柔情万种地道:“杨戬,从今以后,谁都不能碰你,你是我的了,我一个人的。”孙悟空痴痴地笑了,“从今以后,我去哪你去哪,你再不会欺骗我隐瞒我,你再也不能盘算什么诡计,你就跟着我走,我们永远不分开。”
孙悟空将杨戬的尸身驮在背上,转瞬远去了。

第123章

不管多漫长,冬天,终究都会过去。
在经历了一个残酷的严冬之后,春天悄悄地来了。
山川沉睡了一整个冬天,在温柔的风中逐渐苏醒,绿油油的小草冒出了头,嫩嫩的,花枝招展,尽力舒展着每一片叶子。河流冰封了一整个冬天,在温暖的阳光下欢腾地流淌,撒着欢,使劲儿向前跑。人们从屋里走出来,换上了轻便的衣衫,大姑娘梳着坠马髻,头上插着金步摇,汉子穿个小褂,或者裸着两肩,街上行人擦肩接踵,卖菜的,说书的,打把势卖艺的,把个长街装点得热热闹闹,熙熙攘攘。
长街中央最热闹的酒楼“春风楼”里,一个粗衣汉子一拍惊堂木,“啪”地一声,酒楼立刻安静下来。他满意地笑了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左手持剑板,右手拍打怀中渔鼓筒底,开口唱道:“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①只这一句,喝彩声便响天彻地。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①
酒楼里的看客吼得价天响,气氛热烈。有位看客叫得最欢:“射阳老弟,快别唱啦,直接讲故事吧!”这话惹来一阵哄笑,射阳遂放下剑板渔鼓,开口说道:“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今日咱们单讲东胜神洲。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傲来国,国中有一座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①才说了几句开头,坐在第一排的看客便纷纷叫好。
射阳说完一小段,手托铜盘转圈收钱。转眼日落西山,一天的工作完成,射阳收拾东西走出酒楼。寻个僻静无人处,放下剑板渔鼓,靠墙根儿站着,似在等待什么人。
片刻后从酒楼里闪出几人,正是刚刚叫好叫得最大声的。射阳从怀里摸出铜板,与众人分了,这才真正踏上回家的路。数了数剩下的铜板,皱起眉头,心道寻人喝彩,果然剩不了几个钱,再这么下去可养不起家里那个蹭吃蹭喝的乞丐。不过射阳天性乐观,当下也不多想,哼着小曲,踱着方步往回走,顺便在路边摊子上买些吃食带回去。路过酒铺,想到今日是自己生辰,需庆祝一番,便进去拎两坛上好花雕出来。酒铺门口有卖糖人的,有一个糖人捏的栩栩如生,煞是好看,有点像家里那个乞丐,咬牙买下来,藏在怀里,准备寻机送给他。买完这些东西,兜里一共只剩三个铜板了。
射阳本身比乞丐也富不了多少,只有说书时那一套能见人的衣服,每日去说书前换上,平日住在一座废弃的土地庙里。一年前射阳家乡闹蝗灾,逃荒来到此地,进了土地庙便见到一个乞丐躺在角落里,浑身污秽,衣服已穿得辨不出原本颜色,脸上须发乱糟糟看不出原本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很亮,显示着此人的生气。
这乞丐实是射阳此生见过最懒之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每日缩在角落,一躺就是一天,射阳从未见他出去乞讨干活。到了吃饭的时候,射阳不好意思一人吃独食,将吃食送上,那人也不说谢,抓过就吃。射阳若是不给,他便不吃,瘦得皮包骨头。射阳看他可怜,便如养了只小狗般,按时伺候吃喝。有时射阳在酒楼受了委屈,回来絮絮叨叨地向他诉苦,他也不搭言,用那双因脸颊的消瘦而更显大的眼睛望着他,射阳有了倾诉对象,日子不再孤独寂寞,两人相处倒也融洽。
今日射阳回来,那乞丐果然还如以往般躺在角落的草席上,背对着自己,双手抱膝,将全身缩成小小的一团,似乎被全世界遗弃的姿势,散发着一种沉默的悲凉。射阳将酒食放下,拿出两只缺口的破碗,将较好的那只放于对面,满上酒,又给自己斟了一碗。乞丐闻到酒香,慢悠悠从草席上爬起来,弓着腰踱过来,盘腿坐在地上。
射阳端起酒碗,刚要说话,那人已一饮而尽,喝酒的样子极为豪爽,让射阳想起评书话本里那些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江湖英豪。
射阳微笑着又给他满上。
他一扬手,又是一碗见底。
射阳倒酒的速度都不如他喝酒喝的快。
连喝四碗,一语未发,神色不改。
要喝第五碗,射阳伸手止住,“今日是我生辰,你慢点喝!看不出你酒量这么好啊。”
乞丐抬起头,眸子清亮,无丝毫醉意,他的眼睛就像结了一层冰,看不出内心真正的情绪。整张脸过于消瘦,最漂亮的就是一双眼睛,他的眼睛给人一种纯净之感,因纯净而空旷,因空旷而无法揣测他的悲喜。
“我以前……三杯必倒。”
他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就像风雨过后的天空,但是这天空聚满乌云,似乎马上还要有一场大雨,乌云汇聚着,酝酿着,压抑着,偏偏不肯下雨下个痛快。
“你我相识一年,还从未听你提过以前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踽踽独行的人生路,于拐弯处相逢陌生人,相交一场,不必事事刨根问底,乞丐从未问过射阳的过去,射阳便也不问他,这次听他主动提起,顺口道:“有件事,似乎此时问有点晚。”
射阳站起,郑重施了一礼,抱拳笑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乞丐坐着,高昂着头,斜睨着他,眼中依然无悲喜,神态却有一丝冷傲。“已很多年没有人问我的名字了。”
“哦,这是为何?难道你很久没有碰见过陌生人吗?”
“因为他们不必问就知道我是谁,更因为,他们没有资格问。”
这话说的可不是一般的傲,射阳大笑起来,“那为兄可有这个资格?”
乞丐冷冷道:“你才多大,就敢自称‘为兄’?我的兄长可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
射阳知道他的脾气,听这话也不生气,只道:“我过了今天就三十五岁了,你多大?”
这话问得乞丐一愣,流露出迷茫的神色来。“我……我不记得了,日子每天都是重复昨天,就会忘记时光的流逝。”反问射阳,“我的样子像多少岁?”
射阳找出一面有裂痕的破旧铜镜,递过去。
乞丐接过,镜子里是一张男人的脸,其轮廓端正,脸颊削瘦,眼眶深陷,颧骨突出,须发遮满脸,看不出庐山真面。
乞丐左手持铜镜,右手将额前垂下的乱发向后拨了一拨,一双黑亮的眼睛便现了出来。
射阳头一次发现,此人生的极俊,是一种野性的英气勃勃的俊,眼角的细纹不仅无损于他的英武,更添几分沧桑的男人魅力。只是太瘦,看轮廓明明是圆脸,却显出了尖下颌,两腮深深地下陷,使得法令纹更深。于是斟酌着说道:“果是在下唐突了,兄台看样子近四十岁,平日里只看兄台的眼睛,竟是十分年轻。”
乞丐不语,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样子,看得入神。
惹得射阳不解道:“兄台怎么了?”
乞丐将铜镜凑近自己的脸,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白发来,神情更为惊讶。
射阳道:“兄台?”
乞丐脸上忽然绽出一抹笑来,痴痴看着白发,喃喃自语道:“原来……”
“原来如何?”
乞丐紧紧抓着白发大笑道:“原来我真的会老,原来这样就可以长出白发,原来他当年就是这样长出满头白发的!”
扔了铜镜,捏着白发站起,仰天大笑。“哈哈哈!”
笑了半晌,复又坐下,一把捞起酒坛,“咚咚咚……”一阵牛饮,灌到最后一口,灌得太猛,摔了酒坛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像要把胸腔里的内脏都咳出来才罢休。看得射阳胆战心惊,有心上前帮他抚背,不知为何脚却粘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仿佛这个人身周有一圈看不见的气流阻止他过去。从认识他那一天起便觉他身上有一种浓重的压抑的悲伤,现在这悲伤释放出来,充斥着整间屋子,简直要将天地毁灭一般。
咳嗽止住,他捂着嘴冲到水盆旁,吐了起来。本没吃什么东西,吐了片刻便停了,又咳起来。
射阳给他递了一碗水。
他接了,漱口后,将碗还回,道:“我姓杨,名齐天。”
就在这时,土地庙外传来一阵吵嚷声,一伙泼皮手拿着木棍气势汹汹走进土地庙。
射阳急忙去迎,谄笑道:“唐大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今儿真是好日子,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快过来吃酒!”
为首姓唐的泼皮用木棍无礼地指着射阳鼻尖,无赖道:“吃什么酒?爷来收房租了,准你们住在这,难道是白住的吗?赶紧把钱交出来,爷懒得跟你磨蹭。”
土地庙并不是这伙泼皮所有,不过若要找借口收钱,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射阳住在这,没少受他们欺凌,住土地庙要交房租,去酒楼说书要交钱,即便是出去要饭,都要给乞丐头份子钱,对此早见怪不怪,继续陪着笑脸道:“不是昨天刚交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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