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三十六
将军府东边的花园内，柳枝飘扬下，小池塘里粉的，嫩金的，还有洁白的莲花开的清雅。话说将军府都是武夫，可没这么个雅致的心思，只是柳氏夫妇看柳照歌一副文人贵公子的模样，便为他特地盘出一个花园。这满满的莲花，也是依照柳照歌的意思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的。
如今已经恢复记忆的夜华，一身白色长衫，头上戴着白色纱帽，愣愣的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些清雅的莲花，目光悠长。
昨日回到将军府，愁思满怀，现在站在这里，不过是在纠结还要不要去静雅小苑。若是去，他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墨渊，毕竟，他不再是柳照歌了。可若是不去，昨日刚刚逼着墨渊回应自己的心意，今日就避而不见……
“照歌？”柳夫人昨日听闻二子在嵌州国的事情，伤心了一夜没睡好，现在正想找柳照歌一同前去和夫君商量着如何救回柳照斌，却见柳照歌在这似乎愁烦的很。
夜华回神，恭恭敬敬的一礼：“娘亲。”
知子莫若母，柳夫人虽然在为二子的事情黯然神伤，但依然能够感觉到柳照歌似乎有些不同了。
离家之前的柳照歌总是笑的一副春风和煦的模样，身上一股温润的书生气质。可如今的柳照歌，面色冷淡，身上隐隐有着一种，常年在尊位才有的气场。
柳夫人心中惊讶，紧紧抓着夜华的手：“照歌，你可是有什么事没和我说？”
夜华轻轻扯出一丝笑容：“照歌无事。娘亲是因为二哥的事情找我？”
“嗯，想找你去与你父亲一同商量，如何营救你二哥。”柳夫人仔细的看着夜华，拉着他到一旁坐下：“照歌，若有什么事情，要与娘说，娘总归多些阅历，还是能够给你意见的。”
夜华心中一暖，虽然与柳氏只有一世亲缘，但柳氏待他的满满母爱，是他在乐胥娘娘身上极少感受到的。
夜华此时真心露出笑容，安慰柳氏道：“娘亲，我真的无事。至于二哥，与他一起的是嵌州国唯一的公主，青州国又与嵌州国素来不和，若要直接把二哥接回来，怕是会委屈了公主。”
柳氏皱起柳叶细眉，无奈道：“这素安公主既然要和照斌一起，是一定要放弃她的公主身份了。他们俩现在的境况，只能离开嵌州国，让素安公主隐姓埋名的嫁给照斌。但没关系，我们将军府不是迂腐的，她入了将军府，便是我二儿媳，我绝对不会待她不好。”
夜华知道这将军府所有人都是心善的，便道：“我知道娘亲会好好待素安公主的。”
柳氏满意的笑了，昨日开始有些忧虑的心也多了丝轻松：“其实不论你们三个带回什么样的女子，只要是真心喜欢，我也就都喜欢。毕竟人生一世，若能得一个执手偕老的人，那是需要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够换来的。”柳氏想到自己曾经和柳问琛也是诸多坎坷才开花结果的感情，忍不住叹道：“两情相悦，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两情相悦？夜华一愣，心中不住的想着那天墨渊的话——傻瓜，我心同你。
如此，他和墨渊是不是也是两情相悦了。
“夫人，三少爷。”管家对着柳氏和夜华一礼，他的身后还跟着林雪雯。
林雪雯朝柳氏行礼：“柳夫人。”
柳氏和蔼的笑了：“雯雯来了，是来找照歌的？”
林雪雯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嗯。”
柳氏看了林雪雯和夜华一眼，眼中充满调笑，而后起身道：“我还要去找将军，你们聊。”
待柳氏彻底消失中走廊尽头，林雪雯一改刚刚矜持端正的模样，一屁股坐在夜华身旁：“照歌，听说成芳阁来了一个琴师，不仅弹得一首好琴，而且长得非常非常的美，你陪我去看吧。”
不待夜华回应，林雪雯一把抓住夜华的手臂，直接将他拖出将军府，往成芳阁去了。
成芳阁是一处只卖艺的地方，不管你出身如何，样貌如何，只要你有惊天才艺，便可来成芳阁献艺。不需要与老板签订卖身契，只要把所赚的银钱与老板五五分便可。
历来从成芳阁出名的人，以后的日子便是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因为据说王宫里的礼乐舞艺，都是从成芳阁里招的。
夜华与林雪雯到了成芳阁，这里已经座无虚席，望眼过去，来听新琴师弹琴的人，上至王公贵族，下有商贾农民。
林雪雯抓过一个店里的侍仆，拿出一锭银子：“还有座位吗？”
侍仆恭敬的笑笑：“这位姑娘，已经没有座位了。您看看，这周围好些人都是站着的。其实我们成芳阁向来座满后，就不再让人进来了，只是这小玉姑娘今日是最后一场了，所以老板特别开例，让没座位客人都站着观赏。还望姑娘勿怪。”
林雪雯嘟着嘴道：“好吧，你去忙吧。”
林雪雯又对着夜华道：“站着就站着吧，能来已经不错了。幸好你昨日回来了，不然他们不会让我自己来这成芳阁的。”
夜华对林雪雯向来当妹妹疼的，便对林雪雯安慰道：“不过一首曲子，时间也不是很长，就站着吧。”
突然周围安静了下来，夜华和林雪雯抬头朝前面的台子看去，就见一个白衣姑娘，面容姣好却冷若冰霜，头发随意的用白色发带束着一些，迈着细小的步子走到古琴前，一撩衣袖，缓缓坐下。她细长莹白的十指，轻缓的落在弦上，似乎随意拨弄，却传出了袅袅琴音。
夜华心中一颤，这首曲子，墨渊曾经弹过。
那时还是柳照歌的他正过十六生辰，因为每年生辰墨渊都未送过他礼物，所以那一年他突然想要向墨渊讨个礼物。
“生辰礼物？”墨渊似乎有些讶异，而后笑道：“我向来最是头疼送礼的事情……你要什么？”
墨渊虽然活了三十几万岁了，但每每有谁生辰，贺礼都是让旁人帮忙准备的。
柳照歌被墨渊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生辰礼物，呆了呆，看见那边放着的古琴，便道：“那你弹一首曲子送我？”
柳照歌把墨渊拉到琴边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充满期待的看着墨渊：“我要从没听过的曲子。”
而后，只见墨渊深深的看了柳照歌好一会儿，看的柳照歌的脸都有些发热起来后，才笑着将手覆上琴弦。
那首曲子，确实是柳照歌没听过的，而墨渊，也只弹过那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刚刚过了冬眠，却犯了春困。。。好累啊啊啊
☆、第 37 章
三十七
小玉姑娘一曲弹罢，全场静寂无声，一会儿后才响起掌声。就着这如雷的掌声，小玉缓缓起身，对着台下盈盈一拜。
待掌声过后，一个蓝衣华服的公子道：“姑娘琴艺确实高绝，我来此三日，姑娘的每一曲我都未曾遗落。只是今日姑娘的这首凤求凰，却失了点意味。不过我想，也许是姑娘未曾有一知心人，才弹得如此吧。”
凤求凰？夜华心中一紧，满眼震惊。当日墨渊所弹的，竟然是凤求凰？
他身为柳照歌时，便是墨渊授他琴艺，只是什么高山流水、沧海龙吟、关山月都一一会了，却是只听过一次凤求凰。
凤求凰……墨渊，你是不是早就对我……
另一位公子不服，站起来与蓝衣公子道：“公子说小玉姑娘的这首凤求凰不够味道，那你是听过很有味道的凤求凰喽？哼，小玉姑娘的琴艺怕是在这世间称第二，绝没有人敢称第一！”
蓝衣公子淡淡一笑，似有怀念：“我确实曾有幸听过最好听的一曲凤求凰。静雅小苑大家都知道的吧，京都最大的书店，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老板是谁。”
那位公子嗤笑：“怎么会没有人知道？那将军府最为受宠的三公子柳照歌，不就日日呆在静雅小苑，与老板交情颇深。”
噗……林雪雯听了这话，忍不住看着身旁的夜华，偷偷的笑了。
蓝衣公子点头：“确实，但我原本对静雅小苑的老板是谁并不好奇，只是前年某次，我路过静雅小苑，竟然有幸听到这凤求凰从三楼传出，那首曲子，确是我此生听过最好的曲子！道一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也没有错。从那之后，我便时常想着拜会静雅小苑的老板，只是却……”
蓝衣公子叹气：“我也曾想过结交将军府三公子，通过他来引荐一二，只是我身份卑微，无法高攀三公子啊。”
台上的小玉凝眉，向着蓝衣公子问道：“他弹得那首凤求凰，真的如此之好？”
蓝衣公子对着小玉答道：“我只听过他的一首凤求凰，却知道他的琴艺绝对在姑娘之上。”
林雪雯戳戳夜华，悄声问道：“照歌，静雅小苑老板的琴艺，真的这么好？”
夜华还处在墨渊当日弹的是凤求凰这个事实的震惊和狂喜中，一时间没有回答林雪雯。
林雪雯看着夜华呆愣在那的样子，用力拍了他的肩膀：“照歌！我问你话呢？”
“雯雯？”夜华回神，疑惑的看着林雪雯。
林雪雯重复一遍她的问题：“我是问你，静雅小苑老板的琴艺，真的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