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三
三日后,天君遣大皇子来昆仑虚迎接墨渊的仙体前往昆仑虚。大皇子之妻乐胥娘娘正在为无子嗣的事情苦恼,在大殿外与大皇子诉说此事,恰巧东华帝君路过,便别有深意的笑笑,说了句:“乐胥娘娘愁苦的事,若去一趟昆仑虚,或许可解。”
于是,乐胥娘娘便随着大皇子一同前往昆仑虚。
日夜坐在墨渊仙体旁陪伴的小金莲,已经感觉到自己寄生的那朵金莲已经到了尽头,怕是就在今日,自己便要离墨渊而去。
伸手摸着墨渊的胡子,夜华慢慢道:“墨渊,可怎么办啊……”
墨渊不能回话,静静的躺在那,面色一贯的平静。不过,就是墨渊此时醒着,也听不见小金莲所说的话。
突然,小金莲周身金光大盛,虽然只有他自己可以看见,但确实,他抚摸墨渊的手,渐渐没了影子。
“墨渊!”小金莲最后焦急的喊了一声,便消失于昆仑虚内。
而昆仑虚大殿之内,二师兄焦急的捧着金莲闯进:“大师兄!不好了,就在刚才,金莲彻底枯了!”
二师兄说完,才看见天宫大皇子和乐胥娘娘,赶忙一礼:“大皇子,乐胥娘娘。”
叠风也一同为二师弟刚刚的失礼致歉:“大皇子,乐胥娘娘,刚刚二师弟是因为师父生前最爱的那朵金莲枯萎了,才如此失态。还请勿要介怀。”
大皇子向来和善,况且是墨渊最爱的金莲枯萎,也是大事。便对叠风笑笑:“无妨。”
一旁的乐胥却被那朵枯萎的金莲吸引,忍不住上前想要触碰金莲。未想她一接近,那枯萎的金莲突然华光大盛,竟是突然活了过来,然而只是一瞬,便化为点点白光,围绕着乐胥逐渐后消散。
二师弟呆呆的看着手中空空的盘子,一时竟说不出话。
大皇子被吓到了,赶紧上前揽着乐胥:“怎么回事?”
叠风回神,似有感悟,自师父去后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师父曾说过,这金莲有一日是要离开昆仑虚的,想必乐胥娘娘就是金莲的有缘人。”
叠风看着刚刚盛着金莲的盘子,心中欣慰。这样也好,总比金莲就此枯萎的好。
乐胥听叠风如此说道,想到之前东华曾说的话,心中欣喜,与大皇子对视一眼。大皇子也想到之前东华的话,忍不住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大皇子对着叠风道:“快,带我去见见墨渊上神。”
墨渊仙体前,大皇子对着墨渊三拜:“此三拜,多谢上神的金莲。”
大皇子再三拜:“这三拜,是恭迎上神前往无妄海。”
待大皇子这话说完,所有人都跪下:“恭迎上神(师父)前往无妄海。”
就这样,天族和昆仑虚的人,浩浩荡荡,神情肃穆的抬着装有墨渊上神仙体的玄冰棺向无妄海而去。
墨渊葬于无妄海不过一日,乐胥娘娘突然临产,苦苦挣扎了七日,终于诞下一子。
这一子诞下之时,天宫灵气涌动,龙气冲天,五彩霞光铺满整个天宫,百鸟环绕久久不去。
天宫所有人激动地跪下:“恭贺天君喜得皇子。”
天君看着种种奇象,浑身不住轻颤:“这是当年父神嫡子墨渊降世时才有的盛况……我天族,终于又迎来了一位储君!本君现在为他赐名,夜华。”
昆仑虚内,众弟子抬头看着天宫盛况,心中怅然。
令羽道:“据说,师父当初降世时,也是这般景象。”
众人都没有接话,今日是他们师兄弟最后一聚,过一个时辰,他们便四海八荒,各自修行去了。
突然叠风怀里白光闪现,灵素簪出现,众弟子还未回神,便破空而出,飞向那还被五彩霞光满铺的天宫。五彩霞光中骤然出现的白光,极为耀眼。
二师兄呆呆地看着那道白光:“大师兄,这灵素簪的主人,不会是九重天刚刚降生的那位吧?”
叠风皱着眉,一脸凝重:“看这情景,怕就是如此了。”
令羽回过神来,心中大喜:“师父说过,让灵素簪的主人等他,我们先前还愁这灵素簪没有任何动静。现在好了,灵素簪真的认主了……师父,师父会回来的。”
叠风看着说着说着哭起来的令羽,摸着他的头笑道:“嗯,师父会回来的。”
师父没了,大师兄便是弟子们的支柱,见叠风如此说,众位弟子们也忍不住眼泪盈眶。虽然不知师父何时会回来,但总是会回来的,这便好了。
☆、四
四
七万年于四海八荒的各位仙君上神们,不过弹指一瞬。但是墨渊生祭东华钟的事情,却也在逐渐离他们远去。
不过所有人都可以忘,昆仑虚的弟子却是不能忘的。尤其是身负师父嘱托的叠风。
此时叠风坐在洗梧宫殿内,等着闻名四海八荒的天宫太子夜华。
这七万年来,最为热门的事情,便是这太子夜华了。元始天尊素来只有灵宝天尊这一个弟子,却是在夜华降生之时,特地赶来,收了夜华为关门弟子。这是夜华出生百鸟齐贺之后的又一轰动四海八荒的大事。之后便是天君在夜华五万岁时,封他为太子的事了。
如今夜华逐渐开始管理天宫,事务繁忙,所以才让叠风等了三四个时辰。但叠风也不能抱怨,他一个西海小小二皇子,能够坐在洗梧宫里等着就已经是太子夜华的恩典了。
叠风一身蓝袍,正襟危坐,就算如此坐了三四个时辰,那严谨的坐姿也不敢有半丝松懈。直到夜华一身玄衣,缓缓走进殿内,叠风才起身:“太子殿下。”
“起身吧。”夜华于上首坐下,坐姿比刚刚叠风的还要正、直。
夜华对着叠风问道:“你一直往洗梧宫送拜帖,不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叠风低着头,听到夜华的声音,心中不禁感慨。不愧是享誉四海八荒的太子,不过方才见到他的身姿,且才听闻他的声音,便已生出一股臣服之意。
叠风抬头,想要问问那灵素簪是否在太子手中,这件事已经放在心里七万年,若再不完成师父嘱托,他心中甚是不安。
只是才一抬头,叠风便知道自己不必再问了。那太子头上白玉冠上c-h-a着的,不正是灵素簪吗?
叠风看着那灵素簪,初见太子夜华而拘谨的态度,终于是有所松懈,笑着对夜华道:“我此次来,是为了殿下头上的灵素簪。”
夜华面上表情未变,其实心中心绪早已有所波动。天君说过,当初他降生之时,五彩霞光中突然出现一道白光,而后这灵素簪便盘绕在他的周身,谁都进不得身。那时他尚在襁褓中,放在母亲的床头,这灵素簪差点伤了母亲,幸好天君及时到来,救下母亲。
那时天君认出这是墨渊不久前炼制出的灵素簪,见此簪绕于孙儿头上,心里更是激动,谁不知墨渊炼制的法器力量不凡,没想到竟然认了自己刚刚出生的孙儿为主。
只是天君也苦恼啊,他施法也不能将这灵素簪收服,只能和旁人一起,焦急的看着被白光罩着的夜华。
大皇子赶紧派人前去请东华帝君,没想小夜华突然笑出声音,软软的婴儿笑声中,小夜华伸出胖嘟嘟的小r_ou_手,一把抓住灵素簪,然后抱在怀里,安然的睡去。
而后夜华长大,听到天君说起这事,心中更是觉得奇怪。虽然大家羡慕他被灵素簪认主,但在夜华心里,灵素簪是一个重要的东西,却不是因为它的力量,那种重要的感觉,更像是因为—— 一个人。
听闻这灵素簪是墨渊炼制的,夜华也曾前往昆仑虚寻找过,甚至去了无妄海,墨渊上神的玄冰棺前站立许久,可是对那种感觉的来源依旧无从入手。
三叔说过,他的长相,像极了墨渊上神。可这墨渊上神于他,不过是一个值得敬仰的人罢了。
夜华悄悄握拳,对着叠风道:“你继续说。”
叠风点头,继续道:“当日师父要以元神生祭东皇钟时,将灵素簪交予我,并嘱咐我,若是灵素簪认了主,便对那人说两个字,‘等我’。”
“等我”这两个字方被叠风说出口,夜华的心口就好像被锤子击打了一下,痛极,悲极……
可是除了心口的感觉,夜华脑中依旧想不起任何事情。就好像他的情感和身体已经分为两个部分,情感为那两个字震颤极深,而身体却毫无感觉。
“墨渊上神可曾说过,为何是这两个字。”夜华皱着眉看向叠风。
叠风摇头:“当时情况紧迫,师父只说了这些。”
夜华深吸一口气,缓解一下心口的闷痛,而后道:“我知道了,可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此次来这,就是为了完成师父的嘱托。叠风告退了。”
夜华依旧坐在那,腰背挺直,在叠风出了洗梧宫之后,才伸出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他想见一见墨渊。
☆、第 5 章
五
天宫第三十六层的无妄海,是天族仙体安葬之处。这里是母神造出来的空间,仙体在此,永世不化。这里存放着那些身归混沌的大神的仙体,也有那些为天族牺牲了的族人的仙体。他们的仙体放在这里,受万人敬仰。
“太子殿下。”看守无妄海的小仙君抱拳行礼。
夜华点头,步子沉稳的走进无妄海。为了表示对这些大神的尊重,无妄海不允许飞行或是瞬移,哪怕是东华帝君到此,也要老老实实的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