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十五
昆仑虚沉寂七万年，终于恢复当年盛况。从墨渊回到昆仑虚那日起，便一直有人前来拜访，恭贺墨渊回归。还好叠风早已召回众弟子，不然就靠墨渊和叠风，真是要忙不过来。
墨渊已于大殿中坐了三日，等折颜把有助于他闭关的丹药炼好，他便要去闭关了。
前殿叠风忙着带领众位师弟招待客人，墨渊虽然视线在那，思绪却不在那里。此时的墨渊正眉头微皱，想着折颜昨日所说——据说是夜华发现了他的魂魄，为了救他，夜华独闯东海瀛洲取神芝Cao，甚至不惜自己全部修为。可是自无妄海一面后，夜华却再没来见过他。
罢了，夜华是天宫太子，怕是事务繁多。他们神族寿命绵延，见面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墨渊终于从位子上起身，叠风见了，赶紧上前：“师父可是要休息了？”
墨渊点头，视线终于实实在在地落在了殿前的众位弟子身上。看着比起七万年前有所成长的徒儿们，墨渊心中欣慰：“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令羽也跑到这里来，激动地看着墨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昆仑虚，是我们的家。”
墨渊笑着点头：“好。等这批客人离去，便不再接待来客了。现如今，你们都有自己的阶品职务，也不该在这里为了琐事耽误。今晚整理整理，我们众人聚聚，等明日，便都回去吧。”
叠风心中万分不舍，可是师父没有说错，他们此时不比当初在昆仑虚学艺时潇洒自在的日子，所以也只能俯身应道：“是。”
令羽站在一旁，心中也是难过。七万年才等来师父回归，才等到众师兄弟齐聚昆仑虚，却又要分离。不过好在他没有职务，可以留在昆仑虚陪着师父。
九重天的洗梧宫里，一片寂静，一如他的主人夜华，从来未曾热闹过，从来未曾欢愉过，只有冷淡。
夜华此刻正坐在案桌前，看着手里的东西发呆。他手里握着的，是当初向灵宝天尊讨来的珠子，只不过现在已经是碎片了。
谁也不知道，当他在玄冰棺前，看着墨渊记忆里，他十几万年日日夜夜照顾着身为金莲的自己时，那种浸透骨髓的感动。他是天族太子，刚出生便要比常人强，要比常人沉稳，要严肃，要内敛，要不喜于色，要冷心冷情……他虽然也有父君母君，叔伯姑嫂的疼爱，但这些疼爱，在规矩森严的天宫里，被拘束的太过，以致显得冷淡。
所以当知道墨渊曾照顾自己十几万年，那种温柔，第一次给了他暖心的感觉。而同时，他却又很排斥墨渊是他大哥的事实。他不知道被墨渊照顾的那十几万年，身为金莲的他是否有意识……不，应该是有的，虽然他永远也不会有那段记忆……但是在知道墨渊让他等他时，心中那种闷痛的感觉，只怕早就在还是金莲的时候，便对墨渊存着一丝念想了。
待在无妄海的那几日，他从迷惘，不解，抗拒，接受，一步步过来……只是如今墨渊终于醒了，却摸着他的脑袋让自己唤他一声大哥……怕是这份念想，也只能沉寂了。
收起碎片，夜华翻开桌上的奏折，荒废了近一月的事务，也该处理了。
而此时的洗梧宫外，受师父之命，前来邀请夜华参加昆仑虚聚会的叠风，与从翼界赶来的离境猝不及防的碰了面。
二人一时间愣住，双眼交视之时，眼中溢满深情和无奈。
“叠风……”离境本想直接来天宫上报擎苍的事，后来想想还是先去了若水查看擎苍的情况，这才来了洗梧宫。此时不经意撞见一身白衣的叠风，就好像回到了当年叠风在昆仑虚学艺的时候。那时的他们，虽然有着族派之隔，却相知相交……
昆仑虚……离境明白了，墨渊真的回来了。离境对着叠风淡淡道：“墨渊回来了？”他这是明知故问，只是除此之外，他也寻不到别的话题了。
叠风收回目光，恢复以往的冷静，对离境一礼：“多谢翼君关心，我师父已经回来了。”
“嗯。”离境点点头：“那就好。你也是来找太子殿下的？”
“嗯，今晚昆仑虚小聚，师父让我来请太子殿下。”这本来也没必要说出口给离境知道，但叠风说了。
离境皱眉，心里暗想，这墨渊怎么才初醒，就请了夜华前往昆仑虚小聚？
离境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毕竟天族的事，他不好过问，便道：“我也是来找太子殿下的，一起吧。”
叠风恭敬一礼：“翼君请。”
离境看着叠风恭敬的样子，木木地点头，先一步踏进洗梧宫。
在侍卫的引领下，二人进入大殿。
“太子殿下。”二人恭敬的行礼。
夜华端正严肃的坐在上首：“起身吧。”
离境抬头，带看到闻名四海八荒的太子夜华真容时，吓了一跳——墨渊？
叠风不知道身旁离境心中的震惊，只是恭敬道：“太子殿下，今晚昆仑虚众人小聚，师父让我来问问，殿下今晚可有时间前往？”
夜华面色沉静，实则内心翻涌，但既然已经决定好好做兄弟，便不该再多彷徨。夜华点头：“你回去跟墨渊说，我晚上一定到。”
叠风行礼：“那我这就回去告诉师父。叠风告退。”叠风故意忽视离境扫来的眼神，淡然离去。
待叠风走出大殿，夜华才看向离境：“不知翼君来此，所为何事？”
离境一身深色蓝袍，此时没了往日颓丧的气息，挺直的站在下面，反而有种风度翩翩的气质。离境收回同叠风一起走远的思绪，恭敬的拱手回答：“离境今日前来，是为了擎苍的事。”
“擎苍？可是出了什么事？”当初墨渊就是为了擎苍，才元神消散，且一听到这个名字，夜华心中一紧。
“墨渊上神当日生祭自己的元神，以此锁住东皇钟。如今墨渊回归，东皇钟没有元神封锁，擎苍，怕是要出来了。”离境深皱眉头，这四海八荒里，没有谁比他更希望擎苍消失。
夜华皱眉，心中闪过万千思绪，为首的，就是如果擎苍出来，墨渊又要用自己的元神生祭东皇钟怎么办？
夜华立即对着离境道：“此事你先不要对其他人说，本君会想办法。”尤其不能被墨渊知道此事！
离境点头：“只是我来洗梧宫前，曾去若水查探。若水到处都是红光，时不时还会出传出擎苍狰狞狂狷的笑声。我怕……”
“殿下！”伽昀失态地跑进殿中，将手中的一份奏折交给夜华。夜华沉稳地打开奏折看了一遍，眉头皱的更深：“想不到，擎苍的事情，已经如此严重了。”
夜华看向离境，语气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这是若水土地递上来的奏折，说的，也是擎苍的事。”
伽昀跪倒在地，自责道：“是臣失职。这份奏折早已交到案前，臣却今日才看到。”
“墨渊回归，天族大庆，此间事务繁多，不能全都责怪于你。只是你既然是本君案前司墨的文官，每日送到的奏折都应及时审阅。怕是这四海八荒平和了七万年，你们也松散了。”夜华淡淡的指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