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和抬头,终于看清楚男生的脸,头发非常短,身上的衬衫也是学校的制服,但是这样普通到有点土气的装扮却一点都不能掩盖他的出色。果然,有一张足够好看的脸就能弥补其他地方的槽点。周海和一边慢慢带着人往办公室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刘楠,欢迎你到二中来。”刚到办公室门口学姐的声音就传过来了,周海和一怔,又抬头看了一下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生。原来他就是刘楠。忽然有点理解学姐这些日子的念念不忘了。身材颀长,眼神干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非常瘦,但是很精神。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张脸,眼睛很大,看着很温柔,皮肤白皙,却并不让人觉得娘,嘴唇很薄,微微抿着,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谢谢学弟。”刘楠点头致意,然后跟着学姐进去办公室。回过神来的周海和脸上发热,刚刚自己似乎看的过分认真,对方肯定发觉了。一脸想要死掉的衰样回到教室,却什么都么听进去,只是不停的想着那张脸和学姐一直在说的那个人的事情。好容易将人和脸对上了,忽然觉得,好像一切特别理所当然,也特别美好。
第3章 3、 曾为谁奋不顾身
但是已经高三的刘楠再没有出现在周海和眼前,学姐也拼了命的学习,只是晚自习前的散步一直没有取消。似乎从上次见过刘楠之后学姐更加坚定了决心,彼时刘楠已经拿到了B大的保送资格,而学姐只能希望加上之前比赛的加分,可以在高考的时候至少能追上B大的尾巴。
周海和不是特别爱说话的人,一直都是在听学姐说,学姐有同学就在一种和刘楠是同学。学姐能知道很多刘楠的大事小事,连带着周海和也知道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周海和也爱上了从前觉得非常煎熬的少女爱情吐槽时间,只是那时候周海和还不知道有一种叫□□情的东西已经萌芽。
再一次见到学姐的时候,已经是学校的谢师宴了。学姐考的很不错,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凭她的分数也不是不能去B大,只是选择一个完全不喜欢又不适合自己的专业,终究太过不负责任,最终学姐还是含着眼泪去了H大的王牌专业。已经拿到通知书的学姐那天喝了酒,临行抱着周海和哭的稀里哗啦。
“小海和啊,你要替姐姐争气,一定要考去B大啊。”学姐这样说完,便跟着来接她的父亲上了车。
周海和叹口气,决定开始好好学习了,他真不想再遭遇学姐这样的无奈。如果连接近喜欢的人都办不到了,自己的满腔心思又要交付给谁呢?
周海和和刘楠并不熟识,也无从得知他什么时候去学校报道,其实就算知道了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去送。学姐在那天哭过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刘楠的事情,开开心心的玩,也不再来折腾周海和。一时之间,好像和刘楠的所有联系都没有了——仔细想想,其实本来他和刘楠之间也不过有一个学姐,一个暗恋着刘楠的学姐而已。现在,周海和和刘楠就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不,他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周海和也不郁闷,现在刘楠离他太远了,任何的想法都是可笑的。周海和一直都是安静务实的,所以高二一开始他就按部就班的一点点的将自己往学霸的路上推进了。
只是周海和没有想到,在他成为学霸之前,迅速窜起来的身高和终于长开的身体,让他先成为了校Cao。不胜烦扰的周海和比以前更加沉默了,不管是男生的调侃和嫉妒还是女生的爱慕和向往,他都不在乎。如果这一切是发生在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可能周海和会很高兴,也可能会因此变成一个骄傲的话痨傲娇少年,但是现在周海和满心满眼只有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刘楠。一个碰不到摸不着,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的刘楠,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人。
周海和其实远没有在后来说起时那么淡定安然,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对世界抱着美好单纯的幻想。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是出于对于优秀前辈的仰慕,可是自从暗夜的梦里总是出现同一个少年的脸的时候,惊诧、惶恐、不知所措……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排队造访了少年时期的周海和,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镇定下来之后,一个人偷偷摸摸在网吧的角落里混在一堆玩游戏的同学里悄悄的在网上搜索。确定自己的同x_ingx_ing向,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小城长大的周海和没有否认自己的x_ing向,但是他不是没有害怕的。世界很大,可是忽然之间发现自己却无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告诉周海和同x_ing之间是否可以有爱情,但是身边所有人都这样理所当然的恋着异x_ing,这让他心理压力前所未有的大。那些日子除了在网上不停的查资料,其他时间全部用来狠狠学习了,周海和不让自己有机会多想——不去想那个人,就能不用想自己这份看起来禁忌的感情。
但是,周海和一直都是理x_ing的人,很小的时候就是。所以他在确定自己的x_ing向之后,并没有挣扎,只是安静的接受了这样的自己。就好像一切本来就该如此,反正他一直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所以其实现在也并没有多苦恼。他不是一个不能接受未知事物的人,在了解自己的x_ing向之后也去图书馆查了不少资料。看了很多的言论、资料,虽然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周海和有自己的判断,他很清楚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接受自己,不过是他做的最基本的事,而另外一件事就是不停的向刘楠靠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更没理由让自己放弃追逐这个人的脚步了。至于以后,等他能够赶上那个人之后再说好了。
有了目标的周海和默默的更加努力学习了,同学眼里他依旧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少年。而老师和家长则清楚的看到这个孩子似乎一夜之间懂事了,从前什么都不在乎现在却将学习看的分外重要。以前虽然一直是中不溜的成绩,但是一直很乖,家长老师也无处下手治党孩子能力如此,可高二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平平,之后每次的进步都令人惊讶。周爸爸和周妈妈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总觉得儿子开窍了,现在也不算迟,似乎已经看到他名校名企高薪、家庭美满、工作顺利、人生顺遂的未来。望子成龙嘛,是中国父母一生的事业啊。
周海和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并不多说,只是安静的继续努力学习。每次看到自己的成绩进步一点就觉得自己离那个人又近了一步,这样一想竟然觉得特别有成就感,似乎也不会累了。其实周海和那两年活得很辛苦,毕竟之前的基础一般,说是成绩中等,可是因为学校也中等,算起来也就是可以随意上个本科的水准吧,还不一定能选什么好专业。可是B大事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周海和从来没有好高骛远,只是他必须拼一把。周爸爸一直很喜欢的那句话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现在天天被周海和用来自勉,而他一直不敢说的那句话却是,人定胜天。
周海和就是有着这样的野心,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什么不对。如果不能对抗宿命,就不要奢想什么美好的未来。人生向来逆水行舟,如果他只是想要和从前计划的一样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一生,那就会很轻松,可是现在有个人在前面云巅之上,他被吸引也想要登上那峰顶,这就意味着他必须不停的向前向前再向前,用力用力在用力,还要加速加速在加速。一生很短,很多时候并不给人机会犹豫、退缩或者失败。周海和知道世界的残酷,所以才能这样奋不顾身。
“儿子啊,咱们劳逸结合,好好休息。你现在成绩这么好,爸妈都很开心,你不要给自己压力。”周妈妈接到电话儿子晕倒在学校的时候腿都软了,辛辛苦苦养大的乖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事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妈,你放心,我没事,应该就是低血糖。”周海和其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周爸爸看着哭泣的妻子和脸色同样苍白的儿子,叹了一口气,“海和,大学并不是一切,你人生还会有更多的考试和挑战,你现在这样紧张,并不是好事。你认真面对自己的人生爸爸妈妈都很开心,但是凡事过犹不及,你也不是小孩子,好好把握度。”
周海和看见说完就出去抽烟的父亲,忽然觉得自己是有点魔怔了。已经高三下学期了,这几次月考成绩都还不错,已经稳居年级前三了,但是分数距离B大的安全分数线还是有距离,只有2个多月了,周海和难免焦躁。这些天虽然和平时一样准时上床了,但是待父母睡了之后他又爬起来学习了。可是,果然身体是有极限的,这些天高强度的学习和几乎全部贡献出来的睡眠到底让一向以为自己身体倍儿木奉的周海和在课间的去打水的时候晕倒了。
“妈,你真的放心吧。我会好好保重身体的,一生还很长,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想明白的周海和抱住还在抹眼泪的母亲,心里很是内疚——就算再渴慕那个人,也不应该让父母为自己担心。那个人虽然离自己有点远,但是一生很长,他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就算,真的很糟糕的这次高考不能如愿去B大,至少以他现在的成绩可以很轻松的选择B大附近任何一所好学校的好专业。
恢复了理智的周海和在最后两个月并没有再出现强行加大学习强度的事情,只是按部就班的复习。高考结束之后他也没有像别的同学那样急着对答案估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与其现在提心吊胆想东想西不如好好的享受暑假。而事实证明提前两年准备的周海和端正心态之后发挥超常,他如愿拿到了B大的通知书。
而那个暑假,周海和并没有见到刘楠。
第4章 4、被无疾而终
在B大的迎新会上重逢刘楠是个不需要任何心机都能做到的事情。
周海和从学校的车上下来的时候,接过他手上行李的人正式刘楠。所以说,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想要逃的人逃不掉,想要得到的人只需要安静微笑。而彼时,刘楠完全不记得眼前这个高大的男生曾经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高一的周海和只是个瘦削白皙的少年,而现在大一新生周海和是个身高182cm有着小麦色皮肤的运动男孩。
行李在刘楠手里,周海和空出来的手拿出了自己高考后新配的手机给家里带了个电话。其实他很不习惯在外面打电话,尤其旁边还有人,尤其是电话还是用的家乡话。可是,一切很好,听到熟悉的乡音,还和母亲说这话的周海和看到刘楠眼睛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