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笑笑，妈妈两个字对于他的意义还是太大了。“我先走了。”
第94章 神说要有光
容悦的手中拿着一支玫瑰花, 他纤长的手指拂过花瓣，干枯的花瓣就碎裂在他的手掌。
“其实你不用太过在意我爸爸的话。”沈眠在倒车，目视着后视镜。“我不觉得你有什么问题。”
车子停稳，下车以后，容悦直直走向垃圾桶。他将□□扔进垃圾桶，然后碾碎红得发黑的生命，撒向腐臭的深渊。“你真的觉得我正常吗？”
沈眠毫不犹豫, “是的。”
容悦听到他近乎确凿的回答，忍不住怪笑起来。
“容悦……”
容悦牵着他的手，没有任何缘由就快速跑了起来。沈眠踉踉跄跄, 随即赶紧调整自己的步伐，才能不摔倒。
“你看到了吗？”容悦问他。
沈眠看着他抬头，张开空余的手，他似乎在迎接着什么。他望向容悦的前方, 那里除了一条通道以外，什么都没有。他们走向通道的重点, 更为令人混沌的黑暗掐住了观者的喉咙。
容悦指着小区里最黑暗的一片花园，“我看到万千的萤火虫平地升起，它们一点一点闪耀，然后涌向天空。”
而沈眠的眼中, 那里只有黑暗，完全的黑暗，吞噬一切的黑暗。
容悦又把他拉回家，他爬过床铺, 打开了卧室的窗帘。
外面高楼大厦，城市的光芒永补熄灭。
容悦几乎是带着诚恳而又疯狂的眼神看着外面，“天空的边缘，有无数的天使站在那里，然后他们被背后的人推了下去。天使们头朝下，翅膀都无法挥动。纵使如此接近死亡，但是他们的表情平和，神圣无比。”
沈眠听了他的叙述，脑海中立刻就构造了一幅壮丽无比的水墨画。
容悦掀开了被子，表情突然变得温柔，“刚刚那一支玫瑰花也没有死去，它静卧在这里，棘刺仍旧在蔓延。”
你能看见吗？这一个世界的童话。
如果你明白，你还会说我正常，没有必要改变吗？
容悦伸出一只手探向沈眠的耳边，沈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
“看，你肩膀上的精灵在对我微笑。”容悦露出了寂寞又凄美的笑容，“告诉我，你看得见这些东西吗？然后再告诉我，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正常人吗？”
沈眠愣住了。
容悦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拿起睡衣去浴室，“我去洗澡了，明天我会自己去见席慕。”
沈眠一个人呆在卧室，他时不时掀开被子，时不时往窗户外面看。但是不论他怎么看，看多久，所接触的都是单调无比的色彩。
晚上睡觉的时候，容悦背对着沈眠躺着，一语不发。
沈眠忍不住用手推了推他的后背，容悦依旧没有反应。沈眠见状，拉下了他的后衣领，一吻亲在他的后颈上面。
“嗯。”容悦终于有了反应，呻.吟一声以后转过身子。
沈眠终于能看见他的脸了，他掐了一下他的脸蛋。
容悦拿下他的手。
沈眠看着他别扭的表情，无从安慰他，只好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一副笨拙的样子。
容悦终于笑出声。“睡吧。”
沈眠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容悦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哭笑不得，“这个姿势很难睡觉的。”
“没关系。”他闷闷地说。
“那睡吧。”
也许是沈眠的气息太过让人安心，容悦很快就睡着了。
沈眠听着容悦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缓，他这才松开容悦，他摸着容悦的脸，说出了心里话。“如果你的世界如此奇幻，会不会有一天你沉迷不愿意回家，就这样把我抛下呢？”
黑暗吞噬，没有人会回答他的问题。
容悦和神肩并肩在悬崖的边上看日落。
“你知道的，人寂寞、无助、想要寻求些许安慰的时候，就会想要看日落。”神说。
容悦眯起自己一双兔子眼，血红色的眼睛比起晚霞还要奇特绚丽。“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他说。
神望着他的侧脸，揪住他的耳朵。“我会想你的。”
容悦点了点头。
因为动作太大，他头上的帽子就这样飘下了悬崖。
神打了一个响指，缤纷糖果帽子立刻就到了他的手边。他郑重地给他最喜欢的兔子戴上帽子。“只有你离开我的世界，成为我的奴隶，我才会眷顾你，你才能不看见我的宠物们。”
“
好啊。”他没有太大的反应。
“值得吗？”
“美丽的东西值得一切。”
就在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天空飞过一只蝴蝶，它绚丽无比，映在火红色的天空下，蓝色的翅膀发出粼粼光芒。
“感情是美的，人是美的，美丽不需要拿什么去权衡，去变换，他本身就值得一切。”
神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一口。
容悦跳下悬崖。
世界的边缘，天使在下坠。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美丽了。”
又太残酷了。
最近，笼城电视台的人都在纷纷讨论一件事情。“容悦是不是看起来开朗了很多。”
“是啊，之前我跟他打招呼他一般就很礼貌地笑笑，但是最近居然会回应我了，笑容也更灿烂了。”小哥哥捧脸沉醉。
小姐姐还在叽叽喳喳，“一定是因为谈恋爱了！”
“我倒是不希望容悦变成这样。”编导哼哼。
“老李你就是喜欢容悦对你爱答不理的样子吗？你这是抖M！”
“不是的。”编导沉默了一瞬，他不知道该如何诉说自己的感情。“之前的容悦不是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吗？一旦开始接地气，反而……”普通？
编导一想到自己脑海里下意识闪现出来的词语，立刻吓得噤声。
“今天大家也辛苦了！”容悦的声音传来。
编导看着他从直播室走出来，容悦穿着西装，外表依旧抢眼。只看外貌，容悦是怎么样都不会跟普通两个字挂钩的。但是编导就是觉得，这个人的皮囊依旧，但是内里的灵魂却是被拿去盥洗室里冲洗过一样。
下班以后，容悦直接去找席慕。
席慕穿着白大褂，正在窗边休息。他看着容悦焕然一新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一笑。“我等你很久了。”
容悦看着他，关上了房门。
“你终于想把你的心病跟我说说吗？”席慕问。
容悦点头。
这将是一个很长的心路历程。
他有一颗不安全、意图毁灭所爱的心脏。
“起源是因为……”容悦酝酿了很久。“我的妈妈在死前的两年突然变得很奇怪，她总是怀疑我的爸爸有外遇，甚至会跟踪他，不允许他跟别人见面，还只能吃她做的事情。而且她有歇斯底里症，她时不时会忘记最近的记忆，甚至站在冰箱的前面，打开冰箱门的一瞬间就会忘记自己想要干嘛。其余的轻微人格分裂，让她的精神状态很糟糕。”
容悦补充：“这似乎是遗传病，我们家都有的。”
然后容怀忍受不了她了，再加上何芸的勾引，他们第一次在一起了。
“那时候，我妈妈带着我已经跟踪爸爸三天了。”
在他们一起走进宾馆的时候，尹星星整个人崩坏，放开了他的手，然后冲向了马路。
之后他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母亲犹如盛开的玫瑰花一样静静躺着，父亲过了很久也奔跑过来。
“她是一个很好的妈妈，后来的不好只是因为她生病了而已。”在容悦的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一个打开钢琴的盖子，弹奏爱之歌的仙女。
“我从中得到了教训。”容悦坦诚自己的想法。
席慕问：“你是从此就不相信感情了吗？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诡异至极的笑容。
如果他的想法只是这样，那么他怎么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感情是那么得弱，人是如此得不可靠，所以不应该高估任何一段关系。”他说，“我之前就说过，只要是沈眠没有选择我，我就退居一步，当一个好的弟弟。”
席慕：“很明显，你并没有实践你的诺言。”
“我实践了哦。”他说，“除了年少送他去英国的时候，我确实不好，撒泼打滚过一次以外，其余时候都是他选的。”
“你让他选的。”
“但还是他选的。”容悦坚持自己的道理。
席慕点头，“好的，我现在明白你是一个言出必行的正直的人。”
容悦将身体靠在椅子上，做出放松的姿态。“我现在就把秘密搁在你这里了，从此以后，我会改变的。”
席慕按了按手中的圆珠笔，审视着面前的人。
容悦坐起来看他，“你之前叫我尝试的方法，叫我吃的药，我都会好好听话。”他问，“是不是这样，我就会达成我的HE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