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越然……”
第11章 卡普拉格11
11.
时隔五天，张彤与张父张母到咨询所进行了第二次心理咨询预约。
文越然从宁护士口中得知预约信息还怔了怔，随即收拾好病历和笔记本，匆匆进了咨询室，房间里，张彤和张家父母正襟危坐，脸色都不算好看。文越然掩上门，朝三人点点头。
“您好，又见面了。”
“文医生……”张父率先站起来。“这次又得麻烦您了。”
文越然看了一眼默不吭声的张彤，并没有回应张父的话。这次的张彤显得极为狼狈，她的脸上多了些青紫痕迹，手背上还有条状的伤口，见文越然看过来，张彤不仅不掩饰，反而大大方方的将伤痕露出来，仿佛在展示独属于自己的爱的勋章。
然而文越然不过淡然地瞟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甚至连一开始的精神安抚与关心都没有，这倒让张彤有些忿忿。
不指望自家女儿开口，张父叹了口气，主动道。“文医生，如你所见，我们是逼不得已才过来……彤彤她又被打了，那个男人出现在彤彤工作的银行当面打她……那么多下属员工都看到了，可是彤彤她依旧不肯对那个劫匪死心……”
“莫山不是劫匪，他当时救了我，他是那场抢劫案唯一一个护着我的人，莫山是被那些口口声声义薄云天的好兄弟骗了，这才意外赶鸭子上架参与了那场银行抢劫案，不过也都是缘分，我们才能相爱……”张彤说着，右手有些缠绵地抚了抚嘴角的青紫，皮肤触碰到破皮的伤口引起一阵抽痛，可张彤依旧陷入自我暗示之中。“爸，我早就说过，没有必要再来咨询所，耽误我们的时间，也耽误文医生的时间，不是吗？”
“彤彤，你真是疯了！！——”张父显然情绪有些崩溃。“你考虑考虑爸爸妈妈啊，我们不会害你的，看得见的时候，莫山都打了你那么多回，看不见的时候，你该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彤彤你清醒清醒啊……”
张彤低下头，拒绝与张父眼神交流，她双手紧握，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文越然看着情绪激烈的张父、一声不吭的张母、拒绝回应的张彤，他并没有主动出言开解，反而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水，那态度太过轻慢，张彤有种被轻视的怒气，她突然抬起头，“文医生，我早就说过，心理咨询没有用，我也没有错，您现在这个意思，是赞同我的观点吗？”
文越然手一滞，随即又慢悠悠泡起茶来，他一连泡了四杯，放进旁边的小托盘里，他举起托盘，将茶水放在小桌子上。
“张女士，你很紧张。”文越然手臂一展，示意三人自行端茶。“你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
张彤原本伸手拿了一杯茶水，闻言，她微微捏紧杯壁，“文医生，你什么意思？我并没有紧张，我冷静的很！——”
文越然伸手向下按了按，试图让张彤收起浑身利刺。“既然张女士那么想知道我的看法，那……不知道张女士知不知道秦小钰这个人呢？”
一直耐心倾听的张彤面部突然扭曲一阵，她闷着声。“文医生……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
虽然张彤有意掩藏自己的恨意，但文越然依旧敏锐了抓住了张彤的失态。“张女士，秦小钰此人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与她也不相熟，她似乎是我前男友的现任妻子吧。”张彤似乎很想揭过此事，“文医生，您还是别问这个女人了，我虽然如今有了挚爱，可我这人不是什么圣母，哪里会给前男友的妻子好脸色。”
“哦，你们之间没有其他联系。”文越然低头看了看笔记本，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对张彤的怀疑霎时腾升起来，张彤只承认了秦小钰和林钧的关系，却对她开车撞秦小钰一事避而不谈，文越然若不是遇上了林钧，恐怕只会觉得张彤和秦小钰之间不过是女人争风吃醋。
张彤似乎并不想多谈秦小钰，反而大肆夸耀起劫匪莫山，她指着自己的伤口，滔滔不绝地述说起自己对莫山的爱意，那些漂亮话一句接一句，配上旁边绝望的张父张母，只觉得张彤是彻彻底底得陷入了对莫山的个人崇拜中，连受伤都被她自己解读成爱情。
可文越然却深刻地感受到其中的违和感，他并没有像张父张母一样劝诫张彤，也没有再提秦小钰，反而提起了林钧。
“张女士，我记得你曾经有一任关系很好的前男友，叫林钧。”文越然拿出当初张父给予的照片，“如果您不介意，可以说一说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吗？”
张彤口中浮夸的恩爱话语骤然一停，她看着文越然递出来的照片，不仅没有伸手去接，反而适当地露出恨意，但那与对秦小钰的恨不一样，张彤很小心掩饰着她对林钧的眷恋，看上去像个单纯憎恶前男友的女人。
“文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拿我以前的感情质问我吗？！以前那些年少无知的感情，哪里……哪里比得上如今和莫山……”张彤歇斯底里道。“而且，你照片是哪里来的，你为什么突然问林钧，是谁给你的……爸爸！！——爸爸又是你自作主张了吗？！”
“彤彤，我只是……”
张家人闹成一团，而文越然蹙着眉，“所以，你们当时是感情转淡，所以自然分手的吗？”
“呸！——林钧当时是背叛了我！——他和那个秦小钰不清不楚的，想脚踏两条船，我才不可能让林钧得逞。什么感情转淡，什么分手！文医生，我！张彤，当时是被秦小钰与林钧背叛了！”张彤明显是很在意林钧此人，她不遗余力地诋毁秦小钰，直接将她批丨斗为两人感情间的第三者，更是将林钧划归为渣男。
文越然不置可否地说：“林钧让你感到愤怒，不可自控了。”
“文医生，你……”
“其实，我前几日，碰到了照片上的林先生。”文越然手指捏着笔记本的页脚。“并且将张彤女士的情况，如实告诉了他。包括张女士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被一名叫莫山的青年磋磨的事情，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张彤屏住呼吸，她急匆匆地问。
“……他知道了我的事？他……他怎么说？”
张父则下意识露出欣慰的神情，嘴里却内敛道。“这……林钧那小子一直心地善良，是不是知道彤彤过得不好，想和她复合……这……这可如何是好，我家彤彤现在就是识人不清，哪里能让林钧再进这个深坑之中？……”
文越然看着两人奇异的表现，越发觉得违和。
他淡笑一声，略带恶意地说。“林先生的确是个心善的人，他只说了，天道好轮回。”
张彤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重新理了下细纲~有人发现贺崇秋和文越然的秘密吗！
第12章 卡普拉格12
12.
“……文医生，你怕是在开玩笑吧？”
张彤下意识端起茶杯，快速喝了几口茶水。“你确定林钧有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是不是秦小钰在他身边胡说了什么？！对……也对，这对渣男贱女本来就对不起我，只能口头逞能，说些让旁人误会的话，想把脏水都扑到我身上！——文医生，我不知道他们对你说了什么，但是他们背叛我是真，伤害我是真，您是我的负责医生，是否能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一下？！”
张父想要平息张彤的怒气，他拍了拍女儿的背，想让她冷静下来。而文越然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露出深思的模样。
眼前的张彤虽然百般想做出一副深受背叛的样子，但不停轻颤的小指尖和反反复复饮用的茶水杯透露出一点不安与心虚，不过她的失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张彤很快又熟练地陷入对莫山的推崇中，似乎在林钧的恶劣态度下，他与莫山二人高下立显。
“爸，你看，果然还是我的选择最好吧？你就是太过在意莫山的身份了，也太过在意莫山偶尔动手的事情了，他不是暴力狂，我比谁都清楚……至于文医生，我想我要提前结束这次心理咨询了，之后想必也不会再过来，但还是感谢您这两次的照顾。两周后我和莫山会在市里的酒楼办结婚喜宴，如果文医生不介意，欢迎你来。”
张彤示弱地朝张父说着锥心之语，张父哪里能真让她跳入劫匪的火坑，只得不停摇头，一时间闹得场面难看。
文越然看着这场闹剧，简言劝了几句，这态度倒是让张彤更生气了，她提着包就摔门离开，徒留下她年迈的父亲和咨询师文越然，颇有些不欢而散。张父有些受不住张彤和劫匪结婚的消息，他双手捂住眼睛，发出苍老的哀泣声，而一旁的文越然沉默地将纸巾盒推到张父面前，低声道。
“……抱歉。”
张父终究是个担忧子女心切的老父亲，脸上的忧色一直未散。他慌张地抽出几张纸巾，胡乱擦了擦脸，朝文越然慈祥地笑了笑。“不是文医生的错，是彤彤太固执了。都怪我……当初不该自作主张把林钧的事情告诉你，倒是惹得彤彤不高兴，还便宜了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