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真的怀疑过……我……就像大众说的那样,我有被爱妄想症,是神经病吗?你不怕,我说过那些我们俩在一起的虚荣的话,让别人对你异样相看吗……”宁悉走在他的身后,有些茫然地看着姜能的后脑勺,两人在一片唏嘘中回到座位,宁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问了出口。
姜能没有回到之前的座位,反而选择坐在宁悉身边,他摸了摸宁悉的脑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那,宁护士,你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吗?”
宁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摇头,他很想告诉姜能,其实他所在意的并不是自己是异类,自己有病,而是曾经视姜能为光的他,是不是真的像其他人所说的那样,是一颗攀附姜能生长的毒瘤,欲拔之后快。
宁悉嘴里喃喃,他缓缓地低下头,声音有些压抑。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虽然我没有主动和其他人说过我们俩关系匪浅,可是……我在家里的每个角落悄悄说了你是我男朋友……而且我还在自己硬盘里,用你的口吻给自己写情书……呜……我没写小黄丨文……我还把10086改成了你的名字,假装是你在给我发短信……你肯定因此打了很多喷嚏吧……”
姜能:“噗……咳咳……”
宁悉抱紧了怀里的琉璃苣,“……我第一次这样想,是因为……太痛了,被打得很痛,如果有人能……来救救我就好了……我会保护他的,即使被打双倍也没关系,那时候,我看到了大荧幕上的你,回头伸出了手……如果,那是朝我伸出的就好了……对不起……”
他拍了拍情绪有些失控的宁悉,对方似乎太紧张了,甚至打起了嗝儿。
姜能缓慢拍着宁悉的背,不想让周围人注意到他们,他的声音放得很低:“那你现在还在幻想吗?”
他将宁悉的手握住,“我现在坐在你的身边,你看,手是暖的,这已经不是你的想象了。”
宁悉怔怔地点点头,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忍着情绪,含糊地点头,他紧紧抓住姜能的手,有些怔忪。
从全网开始把他逃避的保护伞撕开时,他就不再沉溺于这场被爱幻想了,可姜能好像重新以他的方式,在头顶那片乌云滚滚的天空上铺了一层爱意。
“而且,宁护士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我,而不是别人啊。即使脑洞大一点也没关系,想拥有更多的爱也没关系。”
姜能并没有因为那些读者粉丝所说的抵制电影而退却,也没有因为宁悉的自嘲而露出嫌恶的表情,他神采飞扬:“我可以为你做到。”
那双手穿过屏幕,终将带你出泥沼。
————
作者大会结束后,一个关于姜能手撕粉丝为姜大猫不吃姜的直播贴火速前排飘红,不少年纪小的粉丝义愤填膺地脱粉回踩,听说姜能的新电影《亏欠》会定档暑期,他们纷纷表示,不仅不会再支持姜能,反而会支持对家电影,让姜能好好认清现实。
——可是《亏欠》里也有我喜欢的赵朝川啊……
——姜能Flop!Flop!Flop!糊到地心!
——《亏欠》的导演是疯了吗,姜能压番赵朝川。而且姜能家最近脱粉很严重吧,为了一个同人作者,弄成这样,他们经纪公司没发火吗?
——经纪公司管不了姜能,他上次不照样打人小花的脸,坚决不炒cp,差点弄得人家干爹冷藏他。
——为了证明我是对的,我也不会看《亏欠》的。
然而,《亏欠》还是随着宣传逐渐映入大众眼里,海报上歇斯底里的赵朝川,满脸绝望的‘谭欣’,胆小怕事的‘蓝恺’,以及中心姜能那张看破世事面带讽刺的脸仿佛刺到人的心里。
除了姜能粉丝内部一些人的抵制还在进行,其他路人进入电影院看过来纷纷震撼于姜能与赵朝川的交锋,看着姜能饰演的庄臣一步步从开朗少年被舆论和冷漠逼得无路前行,被‘谭医生’逼着去寻找真相,被所有人视为最大的亏欠者,实际上是最无辜的人,整场电影看下来只觉得生了一身虚汗,而有些于心不忍的姜能粉丝,悄悄买票进电影院看后甚至不知道姜能那张漠然讽笑的脸,究竟是在笑那些自以为高尚的施暴者,还是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自己。
《亏欠》不出意外地引发了自来水地推荐,不少影评人表示,曾经拥有灵气的姜能似乎又回来了,只要他不骄不躁,砥砺前行,日后的电影圈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半个月后,《亏欠》排片上升,票房回春,主演一同上了不少节目继续宣传,并申报年底国内外的电影奖。
年底,《亏欠》的男主角姜能与国外最佳男主角憾然失之交臂,却捧回了他人生中第一座国内最佳男主角的奖杯,为他今后带来了更多片约。
姜能亲吻着自己奖杯,朝台下唯一一个非娱乐圈人士宁悉疯狂招手。
他把奖杯和宁悉同时揽进怀里。
宁悉笑眼弯弯。
“宁护士——请余生多多指教啦。”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单元完啦~下一单元是姜能的表哥大提琴演奏家姜蛰和音乐评论人云瑾泽~~
第46章 威廉姆斯1
1。
偌大的音乐厅,一名小提琴手站在舞台中央,琴弦之间,音乐流淌,提琴手似乎醉心于这场音乐饕餮盛宴,脸上的傲气与沉迷快要溢出来。他时不时炫技似的摇头晃脑,手中弦弓飞舞,笑容邪魅。
“这是最近新崛起的小提琴手石川。”台下,坐在演奏厅偏后方的男人托了托鼻梁的眼睛,低头记录了些东西,小声说,他看了眼一旁低头玩手机的青年,戳了戳他的手臂,有点无奈。“云先生,云先生!别玩儿了,他可是我们杂志准备主推的专访对象,等会儿回去还得写音乐评论的。”
青年被推得手一抖,屏幕上的俄罗斯方块掉错了位置,很快陷入了game over的境地,他抬起来,露出一张略显傲慢的脸,那张脸双眼桃花纷飞,唇色偏红,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华丽感,比台上的石川看着更要气质非凡。
“呵,整个表演垃圾至极。”他惟妙惟肖地学了学台上石川沉醉地拉弦动作,“从小提琴这种优美乐器中发出这种纯粹炫技、感情生硬的音乐,整个人泛着一种令人恶心的暧昧与黏腻,sorry,我人身攻击了。真是犹如一堆蚊子在我耳边嗡嗡嗡,令人难受。而且他这个拉弦动作,确定不是在工地锯木头吗?”
“……云瑾泽先生,这可是石川的个人演奏会,你没看到你旁边的那位太太眼睛快冒火了吗……”男人,也就是杂志记者越群恨不得捂住云瑾泽的嘴,或者干脆让这位龟毛的评论人安安分分地玩俄罗斯方块,他就不该期待能从云瑾泽口中听到什么情真意切的夸奖。
这几天连听了好几场古典音乐新秀的演奏会,云瑾泽几乎每场都会将新秀的表演批驳地一文不值,那些被各大报纸杂志追捧的对象在云瑾泽的评价下变得平庸不堪,有时候越群都会怀疑云瑾泽的审美,但见他对部分大师依旧是崇敬欣赏的态度,整个人对音乐鉴赏的天分和那只灵敏的耳朵、一针见血的评析还是让他默默闭上了嘴。
也许是大环境的影响,对稍有成就的年轻人,杂志社和其公司更愿意将他捧为明日之星、天才少年,在鲜花和掌声中,太多人逐渐迷失其中,不思进取,反而在一切追捧中,云瑾泽这种纯以音乐好坏来评价的人,就像皇帝新装里的小孩,说的话虽然伤人却真实,真实得让人想将他打压下去。
但因为画风犀利、一针见血、毒舌龟毛的评论风格,英俊傲慢的长相,云瑾泽在音乐评论一道积累了不少纯听音乐或纯看脸的粉丝,因此云瑾泽无论说出多么刻薄的评价,还是有杂志社前赴后继地邀请云瑾泽来撰写音乐长评,各个古典音乐的新人甚至是一些靠技巧成名的大师对他是又爱又恨,毕竟要是被云瑾泽夸奖了,哪怕是寥寥数语、毫无波澜的夸奖都能让对方猛涨一大堆粉丝,并且演奏会卖票更为容易,但如果被批驳地很惨,怕是短时间会被听众嘲笑审美,簇拥者也会少一大堆。
石川要凉了。
越群摇摇头,云瑾泽对他的评价太低了,可能也与他浮夸的动作有关,别以为他没看见,石川一边拉小提琴,一边和坐前排的几个漂亮妹子眉来眼去呢。他究竟把音乐当作什么呢,撩妹工具吗?
想到这里,他也不阻止一旁继续开始新一局俄罗斯方块的云瑾泽,自己也把笔一摔,不再记录。
倒是五分钟后,云瑾泽哼了哼,收起再次game over的手机,伸手戳了戳越群。
“中午吃什么?”
问话的青年实在是太过傲慢了,像是好不容易赏下目光看看铲屎官的布偶猫,越群看得一乐,反问道。“那云先生想吃什么?”
云瑾泽目光微动。
“臭豆腐,要辣椒。”
越群扑哧笑出声来,他的笑声让云瑾泽有点恼羞成怒,云瑾泽不禁拿下巴尖看着对方,两人彻底没再关注石川的演奏。
反正这种水平也是无法让人喊出Bra丨vo(太木奉了)和Encore(安可),说实话,云瑾泽不当场喊Buffone(小丑)已经是非常客气了。
音乐是一片净土,不求你在此道天赋绝伦,只望你不忘初心。
————
“石川已经听完了,下一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