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武走形式地挣了两下,没挣开,就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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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谁?”
“姜丰。”
丁青眼里只有远处的烟和火光,周围的声音全部消遁,听不见呼喊,听不见尖叫,看着那轮怪物吞没自己一手创造的悲剧,被浪一卷,从此不见隔日太阳。丁青心脏要跳出来,眼睛盯着盯着要盯出血来——就这样,姜丰就输了——那之后呢,之后是谁,曾经看起来遥遥不可及的所谓上位者,是不是也能一个个被拽下来,把生意交出来,把钱交出来,把命交出来?丁青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笑,某种不可言状的兴奋拱起他离开地面,脑子里刮龙卷风,陷入一种y-in狠期待的状态。
“别怕。”严武的手盖在丁青手上。
丁青从狂风中忽然坠地,严武的手冰凉,覆在他手上,带来异样的温度。丁青没有抬头,却翻过自己的手,握住了严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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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起2开回港口,已经凌晨四点半了。
丁青带着严武一起回了姜丰家,他把严武留在车里,让他等一会儿,自己马上就回来。
姜丰家里不少丁青拳馆里的丁姓人,丁青进门的时候,姜琦正颤抖着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样在发抖的姜沅,几个阿姨蹲在旁边哄小孩子,保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面容严肃地讨论着什么。
罗大飞从厨房里出来,跟进来的丁青打了个招呼,姜琦咬着牙齿问丁青:“罗大飞什么时候来的?”问的问题关于罗大飞,却问丁青。
罗大飞c-h-a嘴:“早上。”
丁符也从楼上下来,走到丁青面前,丁青扭头问他:“棚屋处理好了?”
丁符点头:“处理好了。”
方木司依靠在门边,从丁青进来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大脑飞速地转着,尽力分析情况。
丁青走到姜琦面前,叫阿姨们先离开,蹲下来看着姜家兄妹:“节哀。”
姜琦对丁青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他抓住丁青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喊:“跟你有关系吧,他妈的肯定跟你有关系,你做了什么?跟你有没有关系?!我问你话呢!说话啊!”
吓哭了姜沅,她放声大哭起来。
丁青握住姜琦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拽下来,面色平静,施压的口吻:“你把她吓哭了。”
姜沅突然又不敢哭了,不知道哥哥们发生了什么事,以为自己哭引来了争吵。
“我带你们去澳门吧。”丁青提议。
“为什么要去澳门?”姜琦问,他现在不太能正常思考。
“是非伤心地,先走吧。后面的事交给他们处理吧,你们已经承受够多了,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会打电话通知姜阿姨,我们在澳门等消息吧,不然这里会有警察和记者,对你们也是痛上加痛。跟我走吧,别担心……”丁青温柔地劝他们。
姜琦努力从悲痛和震惊中理清一点点头绪,姜沅听见“姜阿姨”就又哭起来,拉着姜琦的手:“哥哥,我们去澳门找妈妈吧,我怕……”
姜琦一片混沌,点了点头。
丁青叫来罗大飞:“飞机准备好了?”
“嗯,赵文宇准备的。”罗大飞靠近丁青,“他还问我你明天之前能不能还回去,他爸要知道估计会打死他……”
丁青环视了一圈:“应该可以。你送他们先去。”
罗大飞扶起姜家兄妹,旁边的阿姨就站起来要跟过去,被丁青看了一眼,停住了脚步。
丁青看了一眼方木司,后者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丁青:“确实够狠啊……”
“现在搜救队应该去了吧?”
“嗯,菲律宾跑得倒快。”
“这边就交给你了,后面联合调查那些事儿,至于我们……”
“反正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方木司接过话,心灵通透。
丁青拍了拍方木司的肩膀:“这边就交给你了,我要在事件发酵之前带姜琦和姜沅去澳门。”
“丁家的地盘……”方木司点点头:“知道了。”
“有些事要交代一下,”丁青想了想,“我的行踪可能在某些人眼里有点怪,晚上玩得太晚。还有,这里死过人。”
“查到刘耀不好吗?”
“暗灯好行事,不会打乱我计划。而且,查起来容易没完没了,不知道会牵出来什么。”
方木司看了屋子里的人,然后点点头。
丁青站直了对屋子里的人说话:“各位,发生这样的事故实在太可怕了,姜琦和沅沅家长不在,独立难以面对,希望各位能够理解。这位方木司先生,接下来会处理这边的事情。各位都知道,姜叔叔和方家长辈家族情义厚重,希望各位能信任方先生,有任何情况都可以先跟他沟通。”
丁青没说到点上,方木司接过话:“今天我目睹了这场惨剧,心情十分沉痛,尤其是姜叔叔一双儿女尚且年幼,实在不忍心再让他们经外界盘查之苦,重历噩梦。各位都是姜家的一份子,我知道许阿姨从姜琦小时候就在姜家了,跟姜家情义非同一般,还有李司机和管家张先生,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姜先生,到今也有十来年了……各位是姜叔叔留下的家人,自然也就是我方家的家人,我们要团结在一起度过这次难关,各位才不至于被遣散,陷入无人问津的地步,在事故处理妥当之后,各位的之前的贡献和未来的去处也有方家来分忧。所以,希望各位能够跟我走得近一点,留意某些不安好心的人,拿捏不准的事情先问过我。就这样,各位受惊了,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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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武坐在车里看见罗大飞和下午见过的男孩儿,牵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儿,坐到前面的那辆车,开走了。
过了一会儿,丁青也走出来,坐进来,坐在他旁边,一副极疲累的样子,揉着自己的眉头。严武看着他,没说话,丁青总有一天要走到这一步,虽然严武不知道丁青具体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清清楚楚地知道丁青的挣扎,这种挣扎不会表现在当时的行为上,不影响他内心决定的要做的事,因为心里有火气,什么都做得出来,但会不被留意地生长,会在之后的人生中一点点磨他,磨掉某些情绪,让他成为和他现在对付的人大致相似的物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们磨掉的东西都差不多,能区别他们的就只有剩下的东西。严武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严武伸过手,揽过丁青,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偏过头看他。丁青没有闭眼,只是淡淡地睁着。
严武心里很难过,所以啊丁青,要是逃掉就好了……
可是啊丁青,选择都是自己做的,人的成长也只是更加成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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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澳门,本来要去丁宅,丁青说暂时先不,所以一起住到了酒店,长租。
一场巨变以后,丁青先兴奋,后消沉,接着睡了十四个小时,期间拉住严武,不让他走,严武就摸摸他的头,说哪也不去,严武搬个椅子坐在床边发呆,扣扣手指头,玩了半天丁青的头发,然后去看电视了,哪也没去。来敲门的就两次,一个是来送饭的,丁青怎么叫也不愿意起,严武就自己吃了饭。第二次是送漫画的,说订房间的客人也预定要送来漫画书看,严武一脸无奈地收下。
等丁青醒来,重又回到了那个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平常的丁青。
“醒了?”严武看着醒来揉眼睛的丁青,轻轻踹了踹他的脚,“要吃饭吗?”
丁青开口外面的黑夜,严武正在他面前。丁青伸伸手:“来,让我摸摸。”
严武叹口气,走过去,丁青一把抱住他的腰,在腰间蹭。严武推他的头,扭着身子往后缩:“喂,痒啊。”
丁青变本加厉,手也不安分地动起来,往衣服里伸:“来玩儿嘛这位公子,躲什么,又不吃人。”
严武按住他的手:“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不吃饭吗?”
“不饿。”丁青拽过严武,把他压在床上,亲吻他的耳朵。
严武噗嗤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