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安以他不纯洁的思想刻意去意 y- ín 了一下这句纯洁的话,没忍住,“噗”地一下笑出声来,暧昧地看着安捷,安捷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看见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宋长安,立刻有点脸色发青。
莫匆皱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宋长安:“宋医生怎么了?”
“不定时抽风。”安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转身就走,“认识你个败类,真是老子一辈子的污点。”
“饮狐,饮狐别走,”宋长安一边笑一边站起来去拉他,“我话还没说……”
他一个“说”字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完全出口,不小心落在客厅楼梯上的眼神突然直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冷了下来,玩笑似的抓着安捷衣袖的手放开,眼镜片随着他的细微动作,有冷冽的光,从上面一闪而过。
安捷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何景明站在楼梯转角的地方,死死地盯着他,这时莫匆不易察觉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安捷旁边。
何景明轻轻地问:“你叫他……叫他什么?饮狐?”
宋长安冷笑,他看起来好像比安捷还要苦大仇深:“我叫他什么,跟阁下有半毛钱关系?”
何景明的目光慢慢的转到他身上,好像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若有所悟似的“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年饮狐资助过的那个学生,叫宋什么……”
宋长安打断他:“您贵人多忙,哪用得着记我这种小人物,有那功夫,您还不如在那铁笼子里多关几个人,多逼疯几个,到时候也让我沾点光,跟着有生意做。”
何景明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可能确实是有点面瘫,什么表情在他脸上都显得僵硬不自然。他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可搭在栏杆上的手却颤抖得厉害。莫匆看了安捷一眼,这个时候,最应该不淡定的人反而淡定了,他不知道安捷是不是在走神,这人的脸上好像罩了一层东西似的,离得很近,却又像是隔得很远,静静的,好像何景明是个不相干的人。莫匆心里忽然就有了那么一点被揪起来的感觉,犹豫了一下,他不再顾及安捷的反应,到底还是往前站了一步,侧过身体,以某种保护的姿态半挡住安捷,对何景明点点头:“何董。”
何景明到了莫匆面前的时候,才看了他一眼,锥子似的目光像是要剜下他一层皮r_ou_来:“你?”
莫匆皮笑r_ou_不笑地说:“何董的记x_ing可真不差。”他微微正过自己的身体,正好门神似的挡住何景明的路,“您最近不是忙得很么,想不到还有闲心在醉蛇这边……叙旧?”
“莫匆。”安捷低低地叫他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手上微微带了下压的力气,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到一边,“我听人叫您什么?何董?”他挑起眉,好像在玩味这两个字似的,双手抱在胸前,“有十年没见过您了吧?身子骨还硬朗?”
何景明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饮……狐?”他缓缓地伸出手,却在离安捷的脸十公分左右的地方不敢再近一步。有那么一瞬间,宋长安觉得,他就快要哭出来了,两个人之间好像隔了一道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透明的隔板,何景明的脸上露出像是绝望一样的神色,他说:“你是饮狐?”
安捷一顿,随后轻描淡写地点点头:“对,安饮狐是曾用名,你还记得?”
何景明好像没听到,呆呆地看着他。莫匆印象里,这个人不愧于他“毒狼”的名字,好像一直都给人那么一种y-in毒的感觉,从来没有这样的仿佛脆弱和温柔里带着追悔,又混杂着说不出的疯狂的样子。
那是种,如果没有听安捷讲的,和这个人之间的纠葛,就绝对看不分明的复杂神色。莫匆攥住手,死死地盯着何景明。
就连醉蛇猛地从外面冲进来的惊天动地的声响,都没能影响到他。这一刻,何景明的眼里,再放不下别的。
第五十五章 来归客
你要选择哪条路?世界上,有多少东西,会给你留下后悔的余地?
醉蛇一把拽过安捷,低声在他耳边说:“我就是突然想起这件事才赶回来的,饮狐,我不是故意……”他看了看何景明,后者仍然只盯着安捷一个人,叹了口气,没掩饰脸上的尴尬神色。
宋长安咬着牙扫了三个神色各异的人一眼:“你们这群不正常的,就比着变态吧!吃人饭不干人事!”他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安捷,狠狠地拍上门出去。
“吃人饭不干人事,”安捷低低地嗤笑一声,“真精辟。”转身在沙发上坐定,他从茶几底下摸了包烟出来,抽出一根点着了,手指间的茧子在烟雾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安捷无声无息地叼着烟吸了一口,随后好整以暇地吐出来,偌大的一个客厅静谧得惊人,这出乎意料的会面,虽然适时,可是仍然让人猝不及防。
“坐吧,把翟海东一块叫来,咱们人就齐了。”安捷谁也没看,眉眼低垂着,露出一点讽刺似的笑意。那张好似没有经历过时间世事洗礼的脸,在这样的神色下显得分外好看,好看得有些不真实,何景明几乎痴了。
想了半辈子,念了半辈子,想到生无所恋,念到五脏六腑。可是一个人的心理活动是不能给别人看见的,那些色彩强烈的感情越来越难以压抑,而回忆却是个笑话。何景明知道自己精神不正常,可是他无法控制,他也不愿意求助于那些像宋长安一样的医生。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除了自己,谁都无法相信,谁都无法被求助。这就是法则。
“饮狐……”
安捷突然抬起头盯着何景明,眼神凌厉得让醉蛇一下子绷紧了神经,就好像眼前的这两个人马上就要生死相搏一遭似的。这时候的安捷绝不是那天给他讲故事,那样平静中带着一点疲惫的样子,醉蛇想,这眼神,就算说成是深仇大恨,也似乎不为过了。
“我希望你就事论事,何景明,”安捷轻轻地,甚至是柔和地说,“既然李逼着我出来,总缩在后边的不算爷们儿,可是你——”他低下头弹了弹烟灰,笑了一下,“我虽然答应过木莲让你活着,你也别太挑战我的诚信度,那玩意儿向来不怎么样。”
他把烟叼在嘴里,含含糊糊地对仍然傻站着的三个人说:“都坐吧,别在这戳着了,醉蛇,我说什么来着,把翟海东一块叫过来。”
莫匆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安捷话音没落,他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安捷旁边,何景明的目光突然就瞪在了他身上,露出猛兽受到挑衅的时候那样嗜血的凶光,莫匆从鼻子里喷出口气来,根本不理会他,他一偏头按住安捷把烟往嘴里送的手,轻巧地夺过来:“戒了还抽。”
何景明的目光快把他烧穿了。
安捷扫了莫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任他把剩了半截的烟捻了:“何景明,麻烦你在某些场合下,多多少少记得自己是个人,不要像条饿了几百年的狗,张嘴就要咬人行不行?”
何景明呆了呆,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他小心地坐在安捷对面,莫匆甚至注意到,他只是坐了沙发的一个边缘,脊背挺得很直,向前微倾,好像想要急切地说些什么,可是又什么都不敢说,怕一开口就是错。
莫匆突然觉得这样的何景明很可怜,好像不小心惹了主人生气的大型动物。
醉蛇放下电话,也在一边坐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都觉得别扭。众人像是比着沉默,大厅里的挂钟一分一分地过去,那动静让人心烦不已,醉蛇突然被一股无名火淹没,他一拍茶几,烟灰缸弹起来在原地晃了几圈又倒下,刚刚宋长安放下的半杯水彻底洒了出来,滴答得一地都是。
醉蛇粗声粗气地说:“一群大男人,至于的么?有什么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清楚了?毒狼你他妈就不是个东西!饮狐,到底怎么着,要杀要刮,你划出个道儿来!我以前就觉得你磨磨叽叽地不像个男人,要不然专门招一帮……”他瞪了何景明一眼,然后目光又从莫匆身上划过,没说出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安捷摊了摊手:“我没想怎么着,现在是李要把过去那些破事儿做个了断,不是我。要不然何景明你爱他妈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不让我看着你堵心,你上宇宙飞船嫖外星人去都行。”
“安饮狐!”醉蛇火大了,“你能不能说句人话?!”
“说人话你们这帮以畜生当名的人听得懂么?”安捷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正常,可是脸却白得很,莫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安捷下意识地一挣,对方却没有如他所想地松开,反而攥得更紧。手心里的温度传到他的皮肤上,很稳,有些烫。
安捷紧绷的肌r_ou_突然就放松了下来,莫匆伸开手指,慢慢地顺着他的手腕展开上去,手心静静地贴在他的手背上,就像是无声的安慰。半晌,叹了口气,安捷才低低地说:“你折腾我三年,我害死你妹妹,扯平了。”
“扯平?”何景明沉默地看着莫匆安抚安捷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种异样的平静:“扯不平,饮狐,我这条贱命放在这里,要杀要打都由你,只要……”他停顿了一下,“也没什么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