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王赶紧指挥军队去救驾,孔朝也是惊讶地带领锦衣卫,身形迅速地去救主。
太子的这种行为已经无声地证明了,盛家孤女的话是真的。是太子,给忠心耿耿的盛阁老安了一个无妄的谋反罪名,斩了盛家满门。也是太子,一手栽赃嫁祸给东厂,如今还要混淆皇室血统,夺走皇位。
无数的官兵从四面八方围拥而来,百官中的太子党们也纷纷傻眼,没一个人敢在这种时候支持太子。太子的手中挟持着皇帝,太子从小就善骑s_h_è 不错,可他武功不强,但他只要将匕首抵在皇帝的脖子前,就没有人敢强硬地杀他。
“滚!让孔朝来!”
年轻俊美的太子拔出一个侍卫的剑,将一个锦衣卫挡走,大声怒斥。
整个场面极其混乱,也只有刘老能在这么混乱的场景中寻找出一个逻辑,将画面拍摄的有条有理。许多锦衣卫将太子团团围住,朱墨琅双目通红,左手执着匕首挟持皇帝,右手则拿着一把长剑。
锦衣卫们不敢使上真功夫,就怕伤了皇帝,于是也硬生生地让朱墨琅从大殿一路逃到了宫门口。宫门紧闭,朱墨琅一手挟着皇帝,一边喝道:“开门!”
宫门上围着无数的弓箭手,所有弓箭都对准了太子,但他们不敢s_h_è 箭。
朱墨琅再次抬头,对着那群弓箭手怒喝:“开门!!!”声嘶力竭的模样让他那张完美的脸庞多了一分狰狞,仿佛一只走到了绝境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向敌人咆哮。
正在这时,朱墨琅没有注意到,一个冷峻清冷的男人已经登上了宫门。他站在城墙的另外一侧,拉起长弓,微眯着眸子,瞄准了脸色惨白的皇帝和几乎疯狂的太子。
然后,拉弓,s_h_è 箭!
“嗖——”
尖细的箭羽直直地穿透朱墨琅的左手,从皇帝的脖子上擦过,只留下一道血痕!
这就是孔朝,百步穿杨,能被数百锦衣卫看做大哥,真心实意的服从。
而接下来的戏,则是孔朝和朱墨琅的对手戏。
虽说左手被s_h_è 穿,匕首也突然落地,但在那十指连心的痛楚之下,太子居然还能咬着牙,硬生生地挺过来,依旧用右手挟持着皇帝。
那道高大的宫门在他的身后打开,朱墨琅的眼中忽然闪现出一抹希望,他转身看去,看到的却是执着一把绣春刀,缓缓迈步向他走来的孔朝。
眼中的希望渐渐沉默。
刀剑相劈,热血倾洒,孔朝一刀划过,朱墨琅头上的玉冠被劈成碎片,一头黑色长发落在身后,衬得那张白皙俊逸的脸庞更为剔透。他咬着牙,仍旧拉着皇帝,一次次地阻挡孔朝的动作,但到最后,孔朝一刀向他劈下,他抬剑抵抗,绝望地喊道:“孔朝,我待你如何,你今日叛我,你可敢对着天说一句,你问心无愧!”
这一刀劈在太子的剑前三寸,突然停步。
孔朝英俊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他低着头,目光幽深地看着眼前狼狈的太子。
良久,锦衣卫指挥使低声说道:“太子待我极好,那日月夜饮酒,臣敬佩太子的为人,憧憬太子口中的盛世光年。但太子……您千不该万不该,杀了盛家上下一百三十六口人,杀了我那十一个无辜的兄弟!”
朱墨琅口中渗血,冷冷一笑,再无曾经的温柔仁慈,道:“不杀他们,就是我死!”
孔朝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他轻轻摇首:“盛阁老到最后,已然决定不揭发这件事。我那十一个兄弟,也只有一人知道此事,你不杀他,他并不想告诉任何人。那日他死在我怀中时,你可知道,前一日他刚与我说,他要辞官回乡,和他早已订了婚的青梅,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说到最后,孔朝的眼中怒意涌现:“朱墨琅!没有人想要了你的命,是你自己要了你的命!”
朱墨琅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然而下一刻,孔朝怒喝一声,忽然一刀劈下,直接劈断了朱墨琅的那把剑,径直地劈在了他的肩膀上!
顿时,鲜血横流,朱墨琅喷出一口滚热的血,全部洒在孔朝的脸上。
他半跪在地上,抬起头,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个年轻的锦衣卫。
忽然!他抬起断剑,猛地向不远处的皇帝奔去,一瞬间,一把刀从他的身后刺穿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这把刀薄而轻巧,刀身笔直,刀刃略弯。
滚烫的血从冰冷的刀身上流淌而过,落在地上,仿佛沾染不了一丝污秽。
周围所有的锦衣卫都停住了,广平王被侍卫簇拥着看到这一幕,也睁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有聚集过来的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惊愕地看着太子被那把绣春刀穿透了身体,他手中的断剑“咔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全场没有一点声音,唯独风声在瑟瑟的作响。
过了许久,却见太子轻轻地勾起唇角,仿佛无奈地说道:“孔朝,你这样对我,你的良心……就没有一丝不安吗?”
绣春刀突然从后心抽出,朱墨琅猛地倒地。他躺倒在地上,鲜血从胸口的大洞中不停地流淌,很快将青石板染红。那柔软乌黑的长发沾染上了泥土,俊美清雅的脸上全是污黑的血迹,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胸膛、口中往外流弹。
而下一刻,只听皇帝悲痛地喊了一声“琅儿!”,接着忽然跑上前,将太子冰凉的身体抱入怀中。
朱墨琅艰难地抬着眸子,看着自己喊了十八年“父皇”的人。
皇帝病重已久,早已如风中残烛,可此刻他却紧紧抱着自己的太子,老泪纵横。脖子上还有几道被太子割下来的血痕,但是太医们想要上前,都被他挥开,只是吼道:“救太子!快救太子!”
太医们一个个地跪下,跪倒了一片,就是没人敢上前救太子。
不是不敢救,是救不了。
太子刚才疯了一样地想要杀皇帝,孔朝那一刀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如同每个武功高强的锦衣卫一样,快准狠。他们要刺心脏就不会刺到脖子,要刺脖子就不会刺到脑袋。
到最后,皇帝只能抱着太子,一遍遍地喊着“琅儿”。太子微笑着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他想说话,却开不了口,因为喉咙里全是鲜血,每当想要说话,咳出来的都是血。
皇帝紧紧地抱着儿子,痛哭道:“你若早说,朕哪里会要了你的命,朕怎么可能要了你的命!”
这句话落,太子的瞳孔忽然放大,他怔怔地看着抱着自己悲痛欲绝的皇帝。
朱墨琅缓缓地伸手,似乎想要抹去父亲脸上的泪。但是他的手只伸到一半,突然便往下一垂,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凄凉萧瑟的微风缓缓吹过,卷起太子粘在血泊里的长发,想要将它们吹起,但是血液的重量却让那些长发无力再动。整个皇宫大殿彻底地归入宁静,皇帝也没了哭声,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已然死去的太子,好像根本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结局。
到死时,这位风华绝代的太子轻轻地勾着唇角,露出一抹安详的笑意。但是一滴泪却从他的眼尾往下滑落,无声无息地砸在了地上,最后消散在尘土里。
“琅儿!!!”
这声音恸绝,令周围所有人都无声沉默。
至此,这场戏全部结束。
扮演皇帝的老演员紧紧地抱着容栩,痛哭流涕。毕竟是老戏骨,哭起来时真的是痛彻心扉,那种沉痛容栩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
说起这种被人抱着“尸体”哭的戏份,以前容栩也拍过一次,那次是《逐鹿》里,东离澜要抱着万俟遥的尸体哭。容栩清楚地记得,当时叶桥NG了好多次,把郭导气得够呛。
不过这种哭戏对于叶桥这样的小鲜r_ou_来说有难度,可对于老戏骨来说,是一遍就过。
等刘老确定这场戏不要补拍之后,容栩这才松了口气,罗茜也激动地小声说道:“杀青了!”
容栩转首看向她,笑着颔首:“嗯,杀青了。”
一听到这话,罗茜高兴得连连点头,但是等她的这股兴奋的劲头平息下来后,她看着容栩满身的血污,心疼地说道:“容容,咱们赶紧去换衣服吧。”
刚才那几场戏是连续拍摄下来的,虽然在剧情里,朱墨琅的武功不算多高强,容栩的动作戏也不多,但他可是被人实打实地“虐”了很久,又是一箭穿手指、又是一刀劈断肩骨,还有那最后,被一刀刺穿了心脏。
这些戏份自然不可能是真的,都是特效化妆弄上去的,可也把容栩整得够呛。原本华丽的锦衣蟒袍碎成了布条,高高竖起的长发也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脸上都是血、衣服上也都是人造血浆,要比惨的话,容栩现在的造型无疑是他拍过的所有戏里面最惨的了。
说句题外话,刺穿手指的箭……嗯,秦呈s_h_è 的。
劈断肩骨的刀,秦呈劈的。
刺穿心脏的那把刀……没错,还是秦呈刺的。
于是当秦呈快速地走过来,仔细地检查容栩的手指,发现上面竟然有一点小小的摩擦破皮后,他皱着眉头,低声问道:“怎么擦破的?”
这时候容栩手上的道具箭已经被取下来了,可是那个洞穿外形的特效妆还没处理掉。少年轻轻地挑起眉骨,从喉咙里轻笑道:“只是小伤,最后手砸地的时候,不小心撞得有些狠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不觉得……我这个被箭s_h_è 穿手掌的伤,更严重?”
一是没有反应过来的秦呈:“……?”
只见少年一脸严肃,清澈的眼中满是正经,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有你看我的肩膀,被劈断了。我的心脏,被人刺穿了。很痛。”停顿了片刻,容栩认真地看向秦呈,语气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