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白衡几人就这么住了下来。
几人安置下来后,墨竹留下来照看世子,墨书带着听风出发前往莒县,顺便打听京城的消息。
墨竹当初被肃王派出京城,除了前往桐城替白衡两人送家书之外,其实也暗地里替肃王跑了不少地方,办了不少事。
只是墨竹身为手下,不可能知道肃王的全盘计划,这也是肃王防着身边有内贼,几个重要的心腹都只知道计划的一部分。
而肃王府的那一条密道,就只有墨书知道,钥匙也在墨书的手中。
当日是因着情况危急,墨书又一时脱不开身,肃王才不得不派墨香前去接应世子,否则应该是由墨书亲自去把世子带进密道的。
所幸密道用过一次后就曝光了,也就不算什么重大秘密了。
至于墨竹压根儿就不知道世子等人是如何逃出王府的,他连世子等人为何要离开王府都不知道,若不是接到了墨书的传书,他还巴巴的往京城里赶呢。
也是因为墨竹没有参与这次的计划,所以墨书便把他留下来照看世子;再者也是因为墨竹的身手最好,所以墨书才能放心的离开。
墨书离开之后,墨竹便向听雨打听王府里的消息。
可听雨却是一问三不知。
听雨和听风不过是王爷派到白衡和陆祈身边服侍的小厮,哪里会知道肃王机密的事呢?
当日要带世子离开前,听风和听雨是一丁点儿的风声都没听到,只知道墨书突然冲进左厢房,命他们收拾一些细软,然后推着世子的轮椅来到其中一间厢房。
他们二人自然是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之后什么也不敢问的被墨书带着走,再然后就是见到墨香抱着世子冲进来,身后还跟着白少爷和陆少爷。
直到离开了京城,他们两个都还有点懵呢。
墨竹听了听雨的描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肃王为何会选了听风、听雨服侍世子。
世子出事后,便是由墨香、墨书领着梧桐和梧栖两人专门侍候世子,若是真要走,怎么不把梧桐和梧栖带上呢?
墨竹想不通,便先把这茬搁下。
因着墨书离开了,所以墨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领着人十二个时辰都不敢松懈的守着庄子。
这一日,守在大门附近隐蔽处的其中一人,快步冲到墨竹前,在他耳旁低声嘀咕了几句。彼时墨竹正好在和白衡商量着,要找时间下山采办点日常用品。
墨竹听了手下的禀报,脸色顿时一凛,转头对着白衡说道:“有人过来了。”
白衡闻言也是一愣,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上山呢?别说天气正寒冷,这几日正好是过年呢,这大团圆的日子,谁吃饱了撑着没事跑到山上啊?
过了不久,果然庄子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守在庄子里的下人都是陆祈的人,早就被吩咐过了不能泄漏主子们的行踪,所以此时有人来了,守门的老汉抹了抹脸,镇定的前去应门。
老汉并没有直接开门,而是提声问了一句,“谁啊?”
门外一个年轻的嗓音应道:“不好意思,我家主子路过此地,想要借贵宝地歇歇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老汉闻言从大门旁的小门门缝望出去,就见外头站了一行人,敲门的明显是个小厮,身后几个家丁打扮的汉子簇拥着一个年轻人。
几人身后还有一辆马车,车里头显然坐的是女眷,一行人乍看之下很平常,可老汉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他在这里守庄子守了几十年了,就不曾见有人大冬天的还带女眷上山游玩。
想起庄子里头的小主子,老汉抿了抿唇,扬声说道:“抱歉,主人家不在,老头子我不能自作主张,要歇脚不行,不过几碗热茶还是有的。”
门外的小厮闻言愣了愣,走回主子旁轻声回报,就见那个年轻人眉头一皱,身旁另一个小厮知机,马上不客气的说道:“这什么破庄子,少爷要来这里歇脚还怕脏了少爷的鞋呢,竟敢拦着不让进,真是不识抬举!”
“青双,算了。”那个年轻人的眉眼虽有些不悦,却也开口喝斥了手下。
这时候,马车里传来一道女声,女声透着一股甜腻和娇柔,听起来就像撒娇似的,“青峰,拿着这块牌子去,问问他是否能代表他主子拂了少爷的请求。”
敲门的青峰见女主子发话了,便上前到马车旁,接过丫鬟递出来的一块木牌。
青峰恭敬的接过木牌,这一次来到大门旁的小门前,开口说道:“还请老人家开门接一下,瞧瞧你是否能替主人家拒了我家少爷。”
老汉闻言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条门缝,接过了青峰递过来的木牌,当他瞧清楚牌上的字样时,脸色顿时变了。
“这……这……”老汉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他奉了主子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庄子,可如今知州府的公子在外头,他若是不开门,这岂不是得罪了知州大人?
青峰见老汉一脸惊慌,便知道对方被知州的名头吓住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淡淡地开口说道:“你放心,我家少爷不过想歇歇脚,还不至于看上你这个庄子。”
老汉真是有口难言,再三思量后,不敢将知州公子拦在外头,可又不敢擅自开门,只得赶忙派人进去问问少爷该如何是好。
青峰瞥见老汉对门内的一个仆人使了个眼色,那仆人便撒腿往庄子内跑去,显然是去问主意的,眯了眯眼,心下有些了然,怕是那什么主子不在家只是托辞罢了。
思及此,青峰心下更是愤怒,竟然胆敢在他们少爷前撒谎,他想着,待会一定要告诉少爷,让人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老汉不可。
替老汉跑腿的小厮到了白衡几人所在的院子,只是在院门口就被墨竹的人拦住了,小厮也不介意,喘着气把门口的动静说了一遍。
墨竹和白衡本就在等着消息,听见了院门口的s_ao动,便让人将那小厮带了进来。
小厮进了院子里,眼睛不敢乱飘,低垂着头恭敬的说道:“……莫叔本来已经拒绝了对方,可对方递了块牌子进来,说是知州大人的公子呢。”
“知州?”白衡和墨竹闻言都愣住了。
这时陆祈推着轮椅出来了,打从来到庄子上后,陆祈便又坐在轮椅上,显然不想让人知晓他的腿脚已经好了。
陆祈开口说道:“知州大人的公子为何会跑到这穷乡僻壤?听你说还带着家眷?这大过年的,知州府上怎会允许公子乱跑呢?”
小厮自是回答不出来,陆祈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他转头对着白衡和墨竹说道:“看来只能让墨竹走一趟了。”
白衡的意思也是让墨竹出面,毕竟他和陆祈都不方便出面,墨竹以往只在京城里,对这里的人来说是生面孔,不怕被人给认出来。
墨竹点了点头,对着小厮说道:“走罢,我去会会这个知州公子。”语毕,带着小厮便离开了。
墨竹走后,白衡这才又说道:“这个知州公子来得突然,着实有些古怪。”
“嗯,我这庄子一年到头没多少人靠近,若是桐城人,更是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像知州公子这样不屈不挠撞上来的还是第一次。”陆祈说道。
“希望对方只是单纯的路过。”白衡沉默了一会儿后,这才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另一边,墨竹带着小厮回到大门口,门外知州府的一行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正当知州公子想要让人硬闯时,庄子的大门终于开了。
墨竹迎了出来,恭敬的说道:“不知府上公子亲迎,有怠慢之处还请公子见谅,方才莫叔拦着不开门,也是奉了主子的命令,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知州公子倨傲的冷哼一声,身旁青双便开口说道:“废话不要多说了,我家少爷想要歇歇脚,还不快带路?!”
墨竹眯了眯眼,恭敬的将知州公子一行人迎进了庄子。
所幸陆祈的这个庄子还算大,陆祈等人住在后面的主院,前面有几个院子用来待客的,这时候正好派上了用场。
一开始知州府的人见墨竹把他们迎到小院子,还有些不高兴,不过墨竹简单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想要换到主院的念头。
墨竹说:“委屈公子了,只是主院历来便是主子养病的地方,实是不好让出来招待公子。”
知州府的人一听是用来养病的,哪里还会想换到主院呢?就连进了庄子都有些后悔了,个个都是一脸恨不得立时离开的表情。
知州公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本是带着新宠出外游玩,谁知新宠娇滴滴的,走没几步路竟是崴了脚,他对新宠正是热呼的时候,自是心疼得不行。
所幸手下人发现了一处庄子,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能够歇脚就行了。
谁知在门外被拦住也就罢了,进来后才知道主子竟是个病秧子,往年里都会到主院休养。
就算这个院子离主院有段距离,还是让知州府的众人觉得身子发痒,连屋内的摆设都不敢碰触,就怕也染上了病。
墨竹见众人的神态,心下的疑惑越发浓了。
方才青双开口时,他就觉得知州府公子的身旁,怎么会有那样仗势凌人的小厮?此时见了一众下人就连知州公子都是心思浮于表面的,更加不解了。
堂堂知州好歹也是从五品,从五品家的公子竟是如此上不得台面,也难怪这大过年的就带着女眷四处乱跑,果真是个不知所谓的。
知州府一行人自是不知墨竹心中的腹诽,他们只顾着张罗主子安置,这时候,马车里的女眷也带着丫鬟下车了。
那女眷穿着一袭雪白裘皮的大氅,毛色倒是纯,竟是看不见一丝杂色,就是墨竹也不免多瞄了一眼,毕竟这样纯色的裘皮,就是肃王府里头也不是人人都穿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