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想让你吃!”莎士比亚颇为不满地嘀咕:“龙血非常珍贵,你沾一点都该感到荣幸。”
亨利·格罗威尔抱着双臂看他的助手折磨松鼠,并不打算上前抗议或者帮忙,他承认其实自己的心眼儿也很小。
黑发青年终于把食指塞进了松鼠的嘴巴,并不得不再一次忍受被咬的痛苦。可是那小可怜也不好过——它绝望地发出尖叫,然后被狠心的莎士比亚丢在地上,四肢都瘫软了,但是尾巴却高高地竖着,就像一根天线。
医生觉得这姿势太滑稽了,莎士比亚却向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个人一起蹲下来,以免周围的人看到他们对这只松鼠做了什么。
“现在该怎么办?”亨利饶有兴趣拨弄着那松鼠的尾巴。
“这不是玩具,老板。”莎士比亚哼哼,“瞧着吧,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二福是不是在这周围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松鼠的尾巴抽搐似的动了一下,紧接着又一下,并越来越快,最后就像节拍器一样摇摆起来,还不停地疯狂画圆和三角,以及各种几何图形。
莎士比亚哈哈大笑:“看,老板,现在那家伙正在海德公园里绕圈子呢。”
“你用你的血做了什么?”
“一个探测器,老板。”莎士比亚得意洋洋地说,“这并不复杂!二福虽然是个很狡猾的妖魔,但是他身上沾着我的血,而且他是一个修炼的妖魔,说到底还是一只松鼠,一个小不点儿。所以,当我把血灌到他的同伴嘴巴里,就能够搭出一个感应通道。当然了,以人类的理解水平来看是很难搞懂的,老板,您可以把它想成……嗯,磁铁?哦,或者是……那玩意儿叫什么来着……无线电?人类就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亨利咳嗽了一声:“这样说起来,二福在哪儿,这个松鼠的尾巴就会指向哪儿?”
“是的,他现在一定在撒欢呢!”
“可以请教一下吗,莎士比亚。”
“您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客气,老板。我乐意解答您的任何疑问。”
“是不是指明方向必须要用一只松鼠的尾巴。”
“不,当然不是,前爪、后爪,脑袋,都可以。”莎士比亚无辜地回答道,“但是,您不觉得这样比较有趣吗?”
亨利·格罗威尔医生是一个对文学不感兴趣的人,相对于符号来说,他更热衷于图像所表现出来的美感,所以他的审美观常常和莎士比亚相左,后者还对于他浪费作为人类可以书写符号的这个天赋而痛心疾首。由此一来,自从接手诊所以后,亨利已经逐渐习惯了在黑龙说“好看”、“美丽”、“诱人”、“可爱”、“有趣”、“漂亮”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形容词时持保留意见。
“好吧,”亨利心平气和地把话题向更深入的方向引导过去,“莎士比亚,既然你可以检测出二福的活动,那么有办法把苏小姐叫到这里来吗?”
“没有办法!”黑龙再次用埋怨的口气回答,“之前我就说了,我本来有办法要到她的联系方式的。”
“我是指超自然的、妖魔的方式……”
莎士比亚很不情愿地哼哼:“我们又没有全球定位系统。”
“谢谢,莎士比亚。”亨利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非常满足地掏出了手机,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菲尼克斯速冻鲜鱼公司,您好,能为您做什么吗?”一个很悦耳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亨利压低声音报出了一串数字。那个女声暂停了一下,然后说道:“明白了,马上为您转接。”
手机里嘟了一声,接着变成了一个男人声音,他干巴巴的公式化口吻与之前那位亲切的小姐相比,简直单调得想让人给他一拳。
“您好,这里是魔法事务管理部联络处。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您好,我是妖魔治疗医师亨利·格罗威尔。贵部门的联络员、九级魔法师约翰·克兰今天来拜访我。请转告他我现在海德公园,就是威灵顿拱门附近……嗯,靠东边儿,请他快点来,马上来!”
“好的,先生,愿意为您效劳。请报上您的安全密码。”
亨利低声说了一串数字。
“请再说一遍。”
亨利一边诅咒一边重复。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先生。感谢您对于魔法事务管理部工作的支持,如果您要尝试我们新开通的查询服务请按数字键——”
“哔”的一声电子音乐响,亨利挂上了电话,对莎士比亚说:“虽然他们的话务员都是傻瓜,好歹还没什么官僚作风,效率也比较高。”
黑龙酸溜溜地看了看手机,非常鄙夷地说:“魔法师居然用手机,而且还是全球定位的手机,这真是太堕落了。”
“事情只需要看结果,别那么在意手段。”亨利得意地摇着手中的通讯设备,“不管怎么说,它能让苏小姐也立刻赶来。”
这句话对莎士比亚具有奇异的安抚效果。
他平静下来,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松鼠探测器身上。亨利知道,在那个美丽的特派员到来之前,莎士比亚会保证自己能获得更大的收获。那根毛茸茸的天线依旧在疯狂地扭动,这说明他们的“囚犯”还在东逃西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