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脸一僵,手中c-h-a着鱼的树枝猛的被折断。
萧如是:“啊啊啊啊啊我的鱼!”
她颤抖着手指,双马尾都耷拉下来,萧白心虚的摸摸鼻子,道:“师兄重新给你烤。”
这条鱼足足有半个萧如是那么大,早已切割成适合的大小。小和尚看着鱼被宰杀,差点泪崩当场,委屈的躲到一旁念起了往生咒,手短腿短,明明长的活像是年画儿上的娃娃,偏偏双手合十念起佛咒时倒是有模有样。
萧如是撇撇嘴:“原本我还给你带了点好东西。”
萧白失笑:“好东西?”
只见萧如是偷偷摸摸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蹭到萧白身旁,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道:“这个这个。”
萧白惊讶:“酒?”他定眼一看,真的是一壶酒,问道:“你从哪儿来的?”
萧如是理直气壮道:“我从秦师叔的酒窖拿的。”
萧白:“……”这小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他无奈的将酒壶拿过来,道:“小孩子不可饮酒。”然而酒壶到手,他心里却有些意动。
萧如是罕见的没有反驳,似是一心扑在了鱼r_ou_上。
萧白心中烦闷,酒倒是个解忧的好东西,第一口苦涩辛辣的液体从喉咙涌下,第二口苦中带甜,不是那么难耐的滋味儿,第三口却是醇香浓厚,回味无穷。
他一口接着一口,很快一壶见了底,正在怅然若失时,身旁忽的又递过来一壶,他也没在意是谁,心中只觉升起豪情万丈。
楼启是直的,大不了以后给他找个漂亮妹子,只要不是女主谁都行啊!萧白当真在脑海里搜索起合适的人选来。
他未曾注意到,萧如是递给他第二壶酒后,又偷偷的拿出第三壶,一手c-h-a着鱼往小和尚走去。
远处灯火阑珊,头顶星光点点,这地方原本就是高处,向下俯瞰,可以看见大半个昆仑,沉浸在一片红色的灯盏中,犹如一条火龙在山河间盘旋。
萧如是正在忽悠着小和尚喝酒,她偷偷的舔了一下,连忙啃了一口鱼r_ou_,太辣。
“无道,给,喝水。”
小和尚迟疑一会儿,在萧如是期盼的眼光中,当真接过来要喝下去,忽的从远处走来一人,隐在灯盏中,眸子却比这夜色还要深沉。
萧如是偷偷的把酒壶往后藏了藏,看了一眼毫不自知的萧白,果断选择明哲保身。
那人近了,正是楼启,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还找了过来。
夜幕星河下,楼启淡淡的撇了一眼两小孩,见萧白身旁倒着两酒壶,双眸还算清明,道:“过来。”
语气看不出喜怒。
萧白发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努力睁大眼睛,就是看不清楚,怔了好久,就在气氛越来越冷的时候,他才慢吞吞的站起身,朝楼启走去。
“楼……启?”得,师兄都不喊了。
楼启只觉他乖巧异常,夜色中也未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揉揉他的头,低声道:“夜深了,我来接你回去。”
两小孩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自家师兄带走了,还不敢说一句话。
萧白晕晕乎乎,只知跟着人走,他低头望这地,怎么歪歪扭扭的,再看看这人,怎么摇摇晃晃的。
他又想,这人怎么不牵着自己走了?
面前人忽然停下,萧白脑子慢了半拍,一鼻子砸上去,登时眼泪就冒了出来。
他捂着鼻子,只听着那人低沉的嗓音:“你刚刚在说什么?”
萧白望着他,有些迷糊,傻傻的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不牵着我走了?”
少年要哭不哭的样子,仿佛受了欺负似的,双眸带着一丝不经世事的懵懂,偏生的眉目如画,气质干净,惹人想在他身上沾染自己的味道。
楼启的手紧了又松开,目光依旧沉静,良久才道:“你醉了。”
萧白不知道自己在作死,摇了摇头,突然天旋地转,差点一头c-h-a个倒栽葱,被人拉住,他被禁锢着不舒服,立马挣扎起来,那人放松了点,萧白渐渐平静下来。
他继续作死,扒拉着人的衣服,喃喃道:“困。”
依稀听见有人回了他:“我们回去。”
回去睡觉。
萧白的酒品并不算差,乖乖巧巧的,你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傻傻的盯着你能盯一个时辰,若是不注意,其实是看不出来他醉了的。
萧白乖乖坐在床上,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看了许久,忽的道:“这不是我住的地方。”
楼启站在一旁,淡淡道:“从今以后便是。”
楼启站在一旁,淡淡道:“从今以后便是。”
半天不见萧白回应,他竟这样坐着睡着了。
楼启微微有些无奈。
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给萧白解酒,可是看着他懵懵懂懂任人揉捏的蠢样,心里仿佛升起了一团火,血液也躁动起来,他闭了闭眼,凝下心神。
屋内灯火闪烁了下,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忽然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道:“这便是那个吞了传承的小猫儿?”
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出现了一丝狠厉。
楼启皱了皱眉,道:“你不该来。”
“放心,我既然敢出现在这儿,必然有自己的办法。”那人邪魅着眼,依稀可以看见脖子上的魔纹,正是魔尊殷无常。
殷无常看着床上的萧白,忽然笑了声:“这么多日不动手,当真要等我来下这狠手?”他正要动作,楼启却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眸光说不出的冰冷。
他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殷无常冷笑:“原来不是不取,而是你不愿。”他忽然低低的吼了声:“你明知传承代表着什么!”
楼启淡漠着眼睛,道:
“伤他便不行。”
当初告诉殷无常这件事,他也未曾想到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他栽到了少年手上。
他自始至终没有想过杀萧白以取得传承,不管他是只猫的时候,还是后来他幻化成人的时候。
殷无常道:“楼启,你要想清楚。”
他固然明白传承代表着什么,可少年也只有一个。
楼启的目光触及到床上沉沉睡去的萧白,乖巧的像只收起爪子的猫,他心一动,忽然便柔了眼睛,道:“殷无常,我永远不会像你一样,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
殷无常没了声音,他的面容隐在y-in影里,看不清表情。
“即便没有传承?”
“即便没有传承,”楼启淡淡道。
他从来靠的便是自己,便是没有传承,也能报得血仇,将这修仙界搅得翻天覆地!
屋内好像并没有来过什么人,殷无常像一阵风一样,很快消失了身影。
过了很久,楼启才走到床边,俯身拨开少年略微凌乱的额发。
萧白睡的不沉,眉头紧锁,似是做着什么梦。他动了动耳朵,忽的在男人手上蹭了蹭。
像只猫一样。
楼启沉静无波的眼里闪过惊讶,即便早已猜测到事实,他还是内心一颤。
再看那床上哪还有什么少年,只有一套衣服,衣服中央有个鼓鼓的圆物,那东西在衣服里面拱来拱去,蠢的找不到出口,衣服被滚成一团,终于扒拉着钻了出来,露出一张毛绒绒的猫脸。
第44章 八只山河
小小的毛团拱出衣服,一双猫瞳半睁半闭着,鼻子嗅了嗅,东倒西歪的站起来,短腿一软,差点没团成一个球滚下床去,一只大手拢住他的身体,毛团被抱起了起来。
楼启看着他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样子,在怀里都不安生,身子软的像个糯米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见他长大一点儿。
指腹挠过那毛绒绒的耳朵,楼启唤道:“萧白……”
似是带了一点不确定的意味儿。
毛团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露出圆滚滚的肚子,小小的回应了一声。
“萧白。”手指揉揉他的脑袋。
“萧白。”手指抚过那躺开的肚子。
一声一声,低沉平静的嗓音在屋内响起,带着一丝不寻常的波澜,连他自己也听不出这声音蕴含了多深刻隐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