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珏坐在原地不动,猛地就被一阵风卷着走了似的,闪身被人带到了屋子另一端。与此同时那人还将剑从阿尔伦掌心里直刺横穿了过去。
阿尔伦捂着手掌,整张脸都狰狞起来,颇有几分像他长年累月戴的那个面具。他也顾不上别的,大吼出声:“你就是欧阳珏!”
欧阳珏:“哎呀说了我不是,你跟你弟的事我是瞎说的,反正大家都这么说的,结果你现在这反应就比较尴尬了,难道是真的?”
阿尔伦恼怒地叫道:“不是!是假的!”
欧阳珏:“不是就不是,关我屁事。清月哥快杀了他。”
——那闯进来的神秘剑士正是一直在暗处跟着欧阳珏的清月。不料此时清月却没听欧阳珏的话去杀阿尔伦,反倒拽着欧阳珏就跑。
欧阳珏挣扎道:“哎?等等,清月哥,杀了他啊,杀了他!”
清月把他扛肩膀上就走,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看同样诧异的阿尔伦,扔了个药瓶给他。
阿尔伦愣了愣,捡起药瓶,问:“你是谁?为什么不杀我?”
清月没有回答他。
欧阳珏蹬了蹬腿:“清月哥我求你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啊——你不杀他就算了你还给他药?!我要跟你绝交啊!”
清月面无表情地扛着挣扎个不停的欧阳珏走了。
***
欧阳珏不高兴了,饭也不吃,坐在床上面壁生闷气。
清月淡定地吃完了饭,问:“现在你知道你护着晏梓伏不让我杀的时候我有多不高兴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luoqI 和 我叫小墨墨 的地雷>_<
☆、副将沈南星
欧阳珏:“这能一样吗?”
清月:“对我而言就是一样。阿尔伦和晏梓伏有什么区别?无非一个外邦人一个中原人而已。”
欧阳珏:“阿尔伦焚我城池掠我百姓,一日不除都是个心腹大患……”
清月:“而晏梓伏杀了我师父全家。”
欧阳珏想了半天,回过身来看着清月,认真地问:“清月哥,我说一件事你可能会很生气,但我不得不说。”
清月不是很想听,却还是听他说。
欧阳珏又沉默了一阵才说:“你有没有想过竹先生是真有谋逆之意?我知道你觉得我向着晏梓伏,但真不是,竹先生也是我的师父,是他教我识文断字,没有他我或许不会走到后来那么远。事后我不止问了晏梓伏,我还去问了其他人,包括晋王和所有能问到的关于此案的人。竹先生确实一度往朝中要处安c-h-a门生……”
清月随手扔了根竹筷擦着欧阳珏的脸颊c-h-a入墙壁里。
欧阳珏闭了嘴。
不料清月这次却出奇地冷静,反问:“就算这样又如何?若你是晏梓伏的话你也会像他那么做?”
欧阳珏想了想,没说话。
清月讽刺道:“你不会,但晏梓伏会,所以他后来也那么对你了。哦,对了,你有没有谋逆之心你比谁都清楚,落得什么下场你也比任何人都更亲身体会,鸩毒的滋味好不好受?当然,起码你还留了条全尸,算对得起你跟他那点情意了。看来他对你委实不错,也难怪你对他旧情仍存。”
欧阳珏:“……我们就不能就事论事?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信我对他没旧情了?”
清月呵了声:“杀了他。”
欧阳珏:“算了你还是继续认为我对他有私情吧。”说完往床上一倒,被子一盖,蒙头睡大觉。
默了许久,清月道:“自古忠义难两全,所以我不逼你,但你也无法改变我的计划。”
又过了很久欧阳珏闷闷的声音才从被子里传出来:“忠什么义哪,你们好难伺候啊。我爹娘从没骂过我不孝,我最对不起的明明就是他们……”
***
清月把欧阳珏带到了边境的另一座山上,刚上山没多久就有人来接应他们。对方看着欧阳珏的脸看了半晌,五大三粗的男人眼圈渐渐地红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军!”
欧阳珏心知这是清月交了底,便也不装,扶着从前的副将起身:“你跪我干嘛,我又没死。哎,你先起来,我现在没力气拽不起你。”
副将沈南星站起身来,红着眼又把欧阳珏抱了抱:“将军!末将以为此生再也见不着你了……”
欧阳珏跟哄孩子似的拍他背:“好好好,这不在这嘛,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总之先别说了,我快饿死了,先给我吃碗饭再说。”
沈南星忙收拾心情,引着他跟清月往里走:“将军,清月兄,这边走。”
欧阳珏边走边跟他聊这五年来的情况。自从当年欧阳珏被赐死后,他手上的兵权是被成功收回去了,可他亲手带出来的心腹副将沈南星就带着一百多号人出走军中,占了这边境要塞三梁山。
之前晏凤元和顾淮还特意拿这事去跟晏梓伏说过,只不过当时也没讨论个所以然出来,大概也跟沈南星他们只占了山却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有关。
欧阳珏边走边问:“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们占了这山干嘛使啊?”不通敌也不掠民,纯粹就为了给官府心里头添堵。
沈南星挠挠头:“末将也不知道,当时和兄弟们都太悲愤了就这么做了。”
欧阳珏:“……”
欧阳珏跟着他走到山寨门口,只听沈南星吆喝了一声,一群人就飞奔而来,把欧阳珏团团围簇在了中央,又是欢呼又是哭的,全都是老面孔。
欧阳珏也十分感慨:“哎,你们先别哭,怎么人人看到我就哭,不哭不哭哈……先给我吃个饭好吗?我真的快饿死了,我再也不闹绝食了。”
***
清月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干啥去了,其他人也被赶出去干自己的事,就留了沈南星陪着欧阳珏吃饭。
欧阳珏狼吞虎咽的一看就饿坏了,而且他习惯了见人下菜,跟沈南星吃饭往往都是在军营里,也就顾不上吃相了。
他吃的时候,沈南星在旁边正了神色道:“将军,王鑫这些年勾结番邦养寇自重,末将曾去找过他,他却不肯悔改。”
欧阳珏咽下一口r_ou_,喝了点水,道:“也难怪他,我估计他倒不是想投敌,而只是想自保。毕竟当年我狡兔尽走狗烹的下场还摆在那里,所以他必须要让朝廷觉得少了他不行。”
他忽然想起以前在隔壁山巅的时候晏凤元说过的那些话,当时晏凤元的近卫莫名其妙地中了邪,他本来是不想冒险救的,但晏凤元非得救,说是为了拉拢人心。
哎,姜还是老的辣。欧阳珏这么想着,把这几日的事情跟沈南星说了一遍,分析道:“那日跟着王鑫的那些人一定不会是王鑫的手下……小沈,你这些年走在两边,跟我说说到底木蒂那边怎么回事,阿尔伦怎么跑莺莺馆卖身去了?”
沈南星还真知道这件事:“将军您记得阿尔伦的弟弟札木吗?”
欧阳珏:“记得,比阿尔伦小十岁,传说中脚踏七星生出来的,要不要脸啊这种传闻都要抄中原的,就不能想个新鲜点的么,后来还说这预示着这孩子能入主中原,我呸他八辈子祖宗。”
沈南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又道:“那札木如今长大了,倒确实是个小狼崽子,刚断了n_ai就跟阿尔伦争权争得热热闹闹的,这不阿尔伦落了下风——好像是说某天出门遇袭下落不明了,估计就是被那札木派人暗算了挣扎着逃到莺莺馆里养伤呢。”
欧阳珏:“那就对了,王鑫勾结的人估摸就是札木这派,所以那些人唯一的目的就是除掉阿尔伦,并不听王鑫的命令。”
沈南星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欧阳珏:“我也不知道,清月哥把我拎过来的,我以为你们要把我竖起来当旗号干个大事呢。”
沈南星肃色道:“末将只听将军的令。”
欧阳珏:“那我得回京城一趟,你们在这里继续观探事态等我消息。”
沈南星茫然道:“您都这样了,还回去干啥啊?”
欧阳珏比他还茫然:“啊?那我不回去干啥啊?”
沈南星也不知道能干啥,总不能提议说大家当一辈子山大王:“可是,皇上那……您回去了也是被折腾,还不如留在这。”
欧阳珏:“你说得没错,可保我出来的是晋王,我要不回去了晋王怎么办?”
沈南星:“皇上又不会拿晋王怎么样。”
欧阳珏一本正经:“话是这么说也没错,但我们不能这么说话。”
沈南星有点想翻白眼:“您这是要回去搞王鑫那孙子吧?”
欧阳珏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不想搞他你还特意跟我说他养寇自重的事干嘛?你不想搞死木蒂那群破烂玩意儿你跑三梁山干嘛?”
沈南星摸着后脑勺笑:“嘿嘿嘿……”
欧阳珏:“嘿你个头,五年不见你还长心眼儿了,还会套我话了是吧?出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