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你!”黄少天大怒。
“冷静,我们都知道你失去了什么,剑圣大大不要迁怒,求放过。”叶修说,“哦不对,那玩意你早就没了,你失去的是另一样。”
“我跟你拼了!”黄少天叫道。
咳嗽声又是一片,这算公然调戏吗?还是公然翻脸要打架?场合和时机都不对吧!
有些过分了,这不像叶修。张新杰皱着眉想,就见黄少天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叶修瞅准时机,使劲揉了把他的头发,一个滑步错开,黄少天还要再扑,被王杰希和喻文州双双拦住了。
黄少天还在挣扎,他的反应,一多半是真怒,血液沸腾起来,强烈的羞辱感直刺头皮,带着点难以置信的震惊,还有遭到背叛般的委屈。叶修静静地看着他,居然笑了,“这就受不了了?”
“你……”黄少天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叶修嘴里说出来的,“你还要脸吗?”
“以前要,但是以后,我准备不要。”叶修说,“我们还没那么快就死,也别把自己都当作马上要死的人,还有一堆问题等着我们去面对,其中就包括这个。只要你一天死不了,你毒发,我就要一天跟你做这个,你可以选择躺平,或者我强上你。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要脸的,也不觉得说不出口,谁都一样,除非他自愿去死,那好,我不拦着。”
一半以上的人都呆呆地望着他,周泽楷脸红的,番茄看了都要含恨而死。而孙翔脸上的神情最夸张,说他刚被雷劈过,估计都有人信。
“咳!”张佳乐发出一声。
“咳咳!”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我们……这个问题回去再讨论吧?”方锐小心翼翼。
“这不是先预热一下,给你们打打预防针吗?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讨论,就是提个醒。”叶修一本正经地说,“毕竟以后就要开始不要脸了。”
“咳咳咳咳!”肖时钦咳得直翻白眼。
泥马,这么节cao丧尽难以启齿的问题,提一提都尴尬,擦着边提都够展现汉语的博大精深了,为啥经他一说,就感觉这么普通,这么平常,这么轻描淡写不值一提啊?
好像这本来就是个小问题,好像本该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不值得重视,看都懒得看,像组个二十人队一起下副本,群里招呼一声,就都跟着走了……
一阵又一阵的恍惚中,众人似乎重新认识了自己。
“都好点了没?不紧张了吧?”叶修很是关心地问,“我们可以一起观察分析一下石头了吗,各位大大?”
众人愣了好久好久,才回到现实,神奇的是,他们真的不紧张了,不光不紧张,所有情绪好像都消失了……
“长约五十公分,宽约四十公分,目测表面较光滑,没有条纹或层理,也没有一粒粒的颗粒,不像是页岩或花岗岩,有点像大理岩。”肖时钦面无表情地说。
“咳,小肖分析得挺好哈,还有没有人要补充的?”叶修说。
“掌印旁边的石头能碰吗?”唐昊问。
“可以吧,只有正正按到掌印里面才会出事,我在那边,别人也摸过这块石头。”叶修想想说。
大家纷纷围上去,谨慎克制地,犹疑小心地,开始用手接触掌印之外的白石表面,一些人还用指甲在石头上刮了刮,并没刮下来什么粉末。王杰希将摸过石头的食指送进嘴里,仔细尝了尝,仿佛微微有一点咸,很难说是石头的味道,还是皮肤本身就带着咸味。
“你干什么!”
“喻文州!”“喻队!”好几个人发出警告。
喻文州五指张开,对准了掌印的位置,悬在仅一寸远的空中。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李轩拉住了他的手臂,但莫名有些底气不足,没有太用力。
他们应该阻止他,阻止同伴的冲动冒险,但喻文州如果这么做了,那就绝不会是莽撞的一时冲动,而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断。在不冒险可能就无法求生、仅有的希望只剩这里的情势下,没有人有立场去阻止一次大胆的尝试。
连叶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张新杰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肩,两人不出一声地看着。
过了很久,喻文州终究是把手臂放下了。
“我有点害怕。”他坦承。
叶修出了一口大气。
“还好你没碰,本来我真有点期待,你按上去了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出现记忆闪回,让你想起意识的中断经过,是什么样的神秘力量把你们带到了这里。”他说,“你们的记忆与这个山洞本身不衔接,两段毫不相干的记忆,前后怎么拼接,说不定还真是解谜的关键。”
叶修笑了笑,“但是,你一放手,我发现我还是庆幸你没有失去理智。”
“你说的我都想真的去碰一次了。”喻文州笑。
“说的这么肯定,你当初怎么就失去理智了呢?”张佳乐开口了。
“我?我敢,那也是因为我还不确定。”叶修说,“那次濒死经历回想起来还挺舒服放松,再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差一点就死了,真实感没那么强。连着上两次,第三次再按上去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再心跳停止,我心里没底,所以只是一次不确定的试验。”
“而如果提前就知道一定会濒临死亡,很可能会真死,这个吧……”
他诚实地摇头,“我也有点犯怵。”
没有人嘲讽,更没有人借此说什么怪话,离得近的人都拍了拍叶修的肩。叶修将张新杰放下,扶着他坐好,一手揽住了一个人,大家挨得近了些,体温彼此传递着。
“都回去吧。”手电光的范围外,黑暗仍漾动着充斥了整个空间,光明只是两道狭长的影。叶修在模糊的暗影里,抵住了另一个人的额头,“我们先回去。”
那个人低低应了一声,听声音像是唐昊。他竟然一动没动,更没挣开这个略显过火的亲昵姿势。
“不到最后的时刻,谁也不要来这里。”叶修说。
他们离真正的绝境,还有多远?
肖时钦躺在水潭边,他有意放空头脑,拒绝多余的思考,然而这个问题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总在不经意间往他脑海里钻。
最后的时刻,又将在多久之后到来?
人的本x_ing,生存到底是第一位的,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濒临绝境,放弃所有希望面对事实。从他们回到中央石洞,先后有八个人分成四组,出发去别的通道里探索,直到手机时间显示深夜,他们才陆续疲倦地归来,脚步踉跄,坐下来就一语不发,维持着呆滞的沉默。
肖时钦知道有人哭了,叶修走过去,应该是陪着他坐了好一会,轻声说着什么。
他还知道,截止到他们入睡前,食物的那一堆里,少了两块压缩饼干。同去清点的王杰希一句话也没说,肖时钦自然也闭紧了嘴。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他忽然有股冲动,想要呐喊,想要嘶吼,想要什么都不穿跳进水潭里,想要随便拽着个人狠狠打一架,揍到彼此鲜血淋漓,再大笑一场。他还想要死死搂住某个人,用力吻下去,反正留给他们尴尬的时间也不多了,反正再也没有机会去理清情感,那究竟是不是心动,是否深厚牢靠到足以支撑他们走下去,都已不再重要。
他摘下眼镜,任由泪水打s-hi了脸侧的地面。
第19章
1
这一夜没有安排值夜,所有人都紧紧挤在一起,头靠着头,胳膊和腿互相交缠着,拼命汲取着他人身上的温度。黄少天毫无顾忌地睡在叶修怀里,占据了他胸口最舒服的位置,而且睡得非常熟,吐息深长,连叶修悄悄将他的头挪开,自己爬起来走到一边都没动静。
张佳乐还是那样,足足两个背包垫在身后,他仰靠在上面,轻轻闭着眼睛。叶修探手覆过去,睫毛在他手心里剧颤着,眼球也在眼皮底下不停转动。叶修的手滑到他耳后,摸到了一根耳机线。
“听什么呢?”他说,挤着张佳乐躺下,“省点电,没准有用。”
“我就听这一首。”张佳乐小声说。
“给我也听听呗?”
张佳乐不搭腔,分了一边耳机给他。这首歌不长,已经快到了尾声,音量虽小,歌词还挺清楚,依稀分辨出两句:“今生相爱,花开不败,冰雪寒风,早已化作生命的精彩……”
“这不是你们百花食堂里老放的吗?”叶修说,“每次去百花吃你们的食堂,就听到那么几首老歌,循环播放个没完,也没点新意。”
“哈哈,那是全公会上下的执念,歌一定要找带花字的,还要寓意好,基调好。”张佳乐说,“这首歌因为有一句花开不败,当年还入过队歌的备选,后来有人说调子太慢太深沉,不够青春热血,才被剔出去。”
“是吗?我觉得挺好的。”叶修说。
“我也觉得挺好的。”张佳乐说。
歌声终止了,一瞬间叶修想说别管了,咱继续听吧,还是没说出口。张佳乐关了手机上的播放,慢慢侧过头,他的发质偏柔,头发蹭在叶修脖子上并没有起痒,而是细细沙沙的绵密感。
“在你那一边,我转会去了霸图?”张佳乐问。
“不是转会,你潇洒地退役了,第七赛季。”叶修说,“闲了一年,手痒跑到网游里闹腾,开了个叫浅花迷人的小号,还视哥的邀请如无物,转身就投入了霸图的怀抱。”
“你成立战队,我拒绝你了?”
“是啊!”
张佳乐哈地一声笑了出来,“活该。”
“你那边是个什么情况,第八赛季百花冠军了?”叶修问。
“没有。”停顿了一秒,张佳乐回答。
“真巧,我这边你也没有。”叶修扯了两下他的发梢,“第八赛季轮回和蓝雨争冠,轮回夺冠,你第九赛季得了个亚军,第十赛季干脆没进总决赛,哥带着兴欣,在半决赛上把你们给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