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过去了四分钟三十多秒。”喻文州说,“而我刚看它的时候,它完全是闭合的。”
叶修怔了怔。
“时间流逝与外界不一样吗?”他说。
“我并不清楚植物的最快生长速度是多少,像竹子,像某些藤蔓植物,可能长时间观察也能用r_ou_眼看到生长,但不该是这种花。”喻文州说,“何况,它长得也太快了。”
他们说话的工夫,橘红的蕊心又露出了一点头,纤薄的花瓣舒展,似薄胎瓷渐渐的透出嫣红泛紫的颜色来。喻文州轻轻触碰了一下,用手替它挡着风。
“看来,并不是天亮得太快,是我们本来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叶修说。
他们沉默不语,安静地注视这朵花,等待它开。
“其实,不用找到书报,我们也可以大致判断现在所处的时间和位置。”等到所有人齐聚,叶修交代了自己去村里转的原因,“还记得我说的,摄制组想利用全息投影弄个山林探险的环节,我们一起从吴蒙村入山吧?虽然这个村并不叫这个名字,但是从远近、方向,还有村口到我们爬的那座山的路线——”
“这里就是吴蒙村?”黄少天c-h-a嘴。
“不,不是。”叶修说,“我本来也以为是,房子的样式不一样,可以说是社会进步了,这个民族不再过着封闭的生活,风俗习惯开始向山外看齐,语言不同也可以是有大量外来人口迁入,但基本的地势不会变。我记忆中的吴蒙村中间隔着一道岭,分成东西两侧,离山也没有这么近,村里还有一棵很大的樟树,有五百多年的历史,被系上红布条弄成了一个景点。以现在的时间段,这棵树应该在,但我走遍了全村也没看见。”
“你别忘了,村庄的规模是会发展变化的,可能那棵树在的地方现在还是野地,后来才变成村口。”肖时钦提醒他。
“就是因为没忘,才确定不是。”叶修说,“那棵树长在整个村子的中心,背靠着三间石屋,据当地人说这是村里最古老的房子,一百多年前就在。假如这是吴蒙村,就算印象里其他的房子都找不到,那三间石屋肯定也在。”
“既然不是,你提吴蒙村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从地理位置上看,这个村庄是和吴蒙村在一条直线上,朝同一个方向望,远处山的轮廓差不多,感觉也相近,这也是我差点认错的原因。”叶修解释道,“吴蒙村是在山口,这个村明显入山要深得多,离溶洞也更近,按说只要往溶洞的那座山去,就会经过这里。”
“但是有一点我很奇怪……”他继续说,“为什么我们去溶洞前,以及在路上,从没有人发现或提及这里还有一个村?”
众人都打了个寒噤。
“呃,也许是集体迁走了?”王杰希做着比较现实的推测,“近代动荡灾祸太多,为躲避战乱,人们离开祖祖辈辈的生息地也是一种选择。没人提可能只是凑巧,你们也没问不是?”
“人搬走了,房子呢?”喻文州指出。
“倒塌了之后有用的被人捡走了,剩下的风化了?”孙翔说着自己都不太信的猜想。
“不科学。”周泽楷说,“会有痕迹。”
“你们别都看我,自己动脑子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细节啊!”叶修说,“融合的记忆里有这一块吧!”
大家面面相觑。
“说的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融合记忆是怎么回事。”肖时钦苦笑,“首先你得有这段记忆,还比较清晰,再用力去想,而且融合的是一个个孤立的片段……打个比方说,如果亲身的经历是一场电影,融合的记忆就是其中的几个镜头,中间不连贯,顺序还是乱的。我可能记得我们进村,商量好去溶洞玩,半路下雨,我甚至记得我的背包是什么颜色,但我不可能记得路上我跟人说的每一句话,看到的每一个场景,明白吧?这部分记忆非常模糊,几乎就是空白。”
好几个人跟着他一起点头,生活中琐碎的事情太多,一般人谁也不会刻意去记,大脑也会自动排除许多零碎不重要的记忆,更别说隔着次元墙了。
“村庄存不存在的问题,跟我们面临的处境关系很大?”唐昊质疑,“不应该先弄清楚山洞里的事情吗?”
“关系大了。”叶修说,“假如这个村都不是真实存在的,那山呢?溶洞呢?我们去的溶洞,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一个?这一整个世界,到底是真的还是幻境?”
唐昊脸y-in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照你说的,那就无解了。”他硬邦邦地说,“反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们还费心猜谜干嘛?躺一块等死就好。”
“这个世界本身或许是幻境,但我不认为这里的人,村庄,动物,都是捏造出来的幻觉,细节上太真实了。”张新杰出声,“我触摸过屋子和院子里的大部分用具,木擂子、扬叉、扳桶、掀盘,包括Cao堆里像钉耙的那个,用小刀劈出木刺,看木头的质地和纹理,还测试了阳光直s_h_è 处、树荫下、室内的温度差异,从很多小细节……”
“别扯小细节了,先给我找一个大厕所。”张佳乐脸色发青,“我这会有点想吐。”
所有人嘴角抽搐,方锐十分体贴地问:“这就怀上了?”
“滚!”
“你吃多了吧!发着烧还吃那么多,活该受罪。”叶修嘴上不客气,还是扶着他出去了。
囧囧有神的c-h-a曲过去,话题回到正题上,叶修提出了一个设想。
“综合你们的经验,我有种感觉,不一定有充分的论据支持,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说,“这不是幻觉……”
“这是记忆。”
第40章
周泽楷大拇指轻按在自己手腕上,尝试了一下脉搏计时法,手机电量所剩无几,能节省就节省。依照叶修的交代,每个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测算时间流速与正常的差别,看能否得出一个大致比率,周泽楷一边数着脉搏,一边分心听着叶修与其他人说话。
潮s-hi未干的衣物还搭在院子里,周泽楷也一样赤裸着上身,不知是不是错觉,附近来往的人总朝他的方向有意无意瞄几眼。周泽楷也不敢多抬头,一不小心和人眼神对上,常常两边一起脸红。
他本就是沉默内向的人,置身陌生的环境,更容易感到紧张和害羞。叶修看着好笑,侧身把他挡在里侧。
原以为寻找南方还要费一番功夫,这孩子不晓得在村里有没有亲戚长辈,总是一个人乱跑。结果黄少天绿着脸站到村头,气沉丹田,双手拢起大喊:“呔!妖精!贫道在此,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众人像看一个傻逼一样的看着他。
“……黄少终于疯了?”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妈的,我也不想那么丢人的好吗!”喊完顶着四面八方异样眼光跑回来的黄少天脸还是绿的,冲叶修比了个中指,“这是约定讯号,人说我必须这么喊她,不然她就不出来,我靠白同情她了,人对被当成妖怪这种事没准还乐在其中……你们干嘛?”
众人像看一个逗逼一样的看着他。
方锐摇了摇头,一脸悲天悯人。
“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禽兽啊。”他感叹道。
“禽兽+1。”
“禽兽+2。”
“你们这群混蛋啊!!”黄少天快要抓狂了,只恨无桌可掀,“毛都没有,应付她我也压力山大好不好!她都快可以叫我们叔叔了!”
“少天叔叔,给我买一根木奉木奉糖好伐?有糖吃才跟你走哦!”方锐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
目视两个人打成一团,喻文州转头微笑。
“刚上本垒就遭NTR,叶神你心情如何了?”
“喜闻乐见。”不知从哪寻摸了个当地的烟卷叼着,叶修回答。
南方再出现时,令人眼前一亮。半数的辫子被梳了上去,牵牵绕绕盘成一个发髻,缠着珊瑚红的串珠,剩下的头发编成许多更细更小的辫子,衣服上的花边愈加精致,好像还坠了什么银饰,一走路丁丁冬冬直响。
她跳跳蹦蹦地走过来,不时还跟村里人打个招呼,村民们倒是没有对她视若无睹,但一个个也加快了步子,在后面窃窃私语着。隔着老远她就冲黄少天挥手,笑着做口型:抬头!
黄少天一抬头,一团人影就从头顶坠落,砸得他险些嘴啃泥。南方格格笑着,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大家扭头一看,那个正迎面走来的南方果然不见了。
这么神奇的事情在眼皮下发生,不亚于三观地震,叶修和王杰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惊诧。
“这下相信我说的话了吧!”黄少天没好气地说,回头滔滔不绝地教育着南方,“你蹲在树上?你怎么能蹲树上呢?树多高啊,万一掉下来怎么办?你变来变去你也不能把地面变没啊?你……”
南方捂着耳朵就跑了,还弄了个幻象,耳朵伸长到兔耳朵那么长,一双蒲扇大的手掌把它们紧紧压平在头上。孙翔盯着那对耳朵,看样子想伸手去摸一摸,被叶修拍开了。
“终于看见了活的妹子,还是个没长开的萝莉……”方锐惋惜。
“以前那么多妹子,你不还是单身狗一条?”
“什么单身狗,狗在你这个年纪早挂了。”张佳乐嘲笑他,“现在流行说:单身鳖。”
“……”
“方锐大大,你这重点不对,身为一条狗,居然肖想人类的妹子,你说你能不成单身的狗吗?”叶修无情打击。
“你们够了啊!”方锐怒,就这么一个梗,还要翻来覆去嘲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