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郁金香（二十）
九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有相当凉意，尤其越到接近晚上的时候，那种冷冷的感觉虽然不到冬日下雪时的钻骨冰寒程度，可也足够让人在呵气的时候隐隐透出轻朦的白。
无论心思是排斥的也好欢迎的也罢，三巫斗法大赛已经确认举办甚至预选开赛的日子仍进入倒数计时，Beauxbatons和Durmstrang代表团的到来正是这一点最明确的表示。为了呈现最尊重的欢迎，几乎全校师生都到了城堡门口迎接对手兼贵宾到来，作为Hogwarts四学院院长之一的Snape怎么可能不到场？即使他实在非常厌恶这种充满虚伪官腔的欢迎仪式、更别说还得在仪式之中随时注意已经兴奋过头的学生们不会做出什么失态行为或发生什么意外。
先前捎来消息说是傍晚会到，可谁不知道三巫斗法大赛表面打着敦促国际巫师学生们的学术与文化交流并增进情谊名义、实际上却是三所学校暗中相互较劲手段y-in谋尽出地想把对方的名气打压下去？所以说傍晚会到……这时间上的微妙掐点就见仁见智了，可以肯定的是耍派头绝对免不了。
果然，扣去通知集合时间已经城堡门口如同呆子一样站了二十多分钟，除了吹风吹到脸干刺痛以外完全没任何收获。Snape没有像正副校长以及其它教师一样站在最前头等待，而是和不时需要和待会儿要做表演的学生做最后修正沟通、因而待在队伍最后方的Flitwick一起站在正门的阶梯旁。
不喜欢这种没有价值的撑面子活动行为是一个原因；另一方面，Igor Karkaroff多年前做了Durmstrang校长一事对留在英国的某些巫师来说早已不是新闻，Snape对于见到「老同事」完全是一点好心情都欠奉－－虽然待在所有学生的队伍尾端也等于半被迫的得在Flitwick忙不过来时协助在低年级学生身上隔三差五地补上温暖咒（果然是一群脑子和巨怪差不多等级的白痴小鬼，都什么季节了穿夏季长袍居然还不加斗篷！），不过比起能够拖延缩短必须虚应Karkaroff的时间，这点小小的不愉快代价自己还算能够忍受。
『……谢了，Hermione－－』
『嘘！小声，别害她被发现－－』
红发的Weasley小鬼－－特别是最粘着Harry的那一只，就连做坏事的时候也不会记得放低自己嗓门。无意中听到自Gryffindor队伍边缘随风飘来的断续鬼祟内容，Snape皱眉的一个扫目，Longbottom正从Granger手里悄悄接过一只装着蓝火果酱瓶努力想尽快塞进长袍里的景象就映入眼里－－又是那几个！特别是那个爱卖弄聪明的小丫头，本来还以为她是那群闯祸狮子里少数几个还有点脑子的，结果还是一个样！居然把那么危险的魔火压缩成小球放在玻璃罐里当暖炉？也不怕把自己给炸死！
『Harry，给－－』
『诶？我还是－－』
『拿着。才刚出院你不会又想回去吧？』
过去揪人扣分的念头才刚浮起，便给从Weasley身后飘出来的轻润声硬生生掐灭。
－－Poppy准他出院了？
复杂的情绪只一闪而逝，Snape却很难将视线从那被三个同伴若有似无护在中心的纤瘦少年身影转开。
没有了在医院厢房时的苍白虚弱，少年半倚在红发好友身上的姿态显得放松自在；带着写意温和聆听同伴们低语说笑，只偶尔开口说上一两句，明明安静却任谁都忽略不了那闪着灵动笑意的欣悦眼神－－如同往昔般的清澈，少年对于同伴不曾掩饰过的喜爱还是那样毫不设防。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但是，仍然感觉得出来，少年并没有真正的快乐。
留在朋友身上的视线温暖依旧，纯然的轻鬆信任并未改变；然而在看向其他人的时候，那双总是流洩适当温和的绿眸如今不仅不再、更是添了三分冷漠与不在意－－是排斥？还是－－
诲闇的思索没能持续，Beauxbatons和Durmstrang先后到来所造成的声势已经足够造成太多分心。Snape强迫自己的视线同样自少年身上抽离－－Poppy不会轻易允许在她的患者未癒离开她的管范围，既然Harry能出现在这，就表示少年的中毒和魔元萎靡问题已经解决－－目前最该注意的，还是那Durmstrang校长先前经过自己附近时，留下务必私底见上一面的暗讯。
Karkaroff……这傢伙不好好继续躲在俄罗斯，还用著这么光明正大的高位身份姿态重回英国，是当真以为现在局势安全又或另有目的？
扭曲的y-in蛰冷笑一闪而逝，Snape不著痕跡抹去阶梯隐角的黑魔法留讯，最后一个步入城堡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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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外校贵宾的宴会、强化巡逻的工作、再加上日常该处理的学院事务，今晚对Hogwarts四学院院长来说，绝对是不眠之夜。
偏偏这种时候，Cthugha－－那只妖孽！居然跑来学校给自己扔了个炸弹就甩手悠哉离去。
将近一个星期前的办公室里，才没有解释的扔了好几叠厚得吓人的羊皮纸，上面全是涉及魔咒、药Cao、魔药、魔法阵、鍊金等诸多方面魔法理论和数据－－如果没有一定程度和涉猎，就算里面写的全是英文也不一定看得懂，更何况在那当中还混杂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古印欧楔文、辛达林文以及……中文。
取得这一大份资料当下，魔药学教授是咬牙切齿瞪著资料上那古意的方块文字。他不认识，但是那并不妨碍他知道这东西是出自何人之手－－他认识的巫师里面，懂得这种东方图形文字而且还用得如此顺溜的，也就那么一个而已。
不管藤妖是如何的不负责任把东西扔给魔药学教授、只丢下一句「慢慢看，看完你就知道殿下究竟在忙什么，顺便帮忙想一下这玩意儿后续该怎么处理比较妥当」然后便又直接在Hogwarts消影现形，Snape仍不得不接收这一大叠惊人的资料－－不只是份量，还有随著几天下来翻阅越多越深入的查看，Snape才知道Cthugha交给自己的是多么严重的东西。
不是碍于胁迫，而是一知道和Harry有关，就已经很习惯的去确认－－刚开始或许是出于不得不做的保护，但是到了后来，无论Snape自己是否察觉，其实平添之外的，还有更多是想了解少年的一举一动－－只是怎样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上的，居然会是这种东西。
一份，关于治疗三大不赦咒伤害的研究资料。
蛮横咒，算是不赦咒里最伤害最低的一个，但是长期受到这个咒语控制，同样会对精神造成不可抹灭的伤害，分不清现实与幻觉；酷刑咒，极可怕的r_ou_体折磨，被酷刑咒击中会激烈的抽搐、痉挛，痛不欲生，而一旦遭受酷刑咒折磨超过十五分钟，不仅魔元受损更会造成神经系统重创，轻则身体支配困难重则精神崩溃疯狂；而索命咒，更是完全没有解咒术与防御可能x_ing的致死咒语－－关于这三大不赦咒的原理分析，以及破解，几百年来不是没有人研究，但企今仍无一以失败告终。
然而现在，自己手里，却是拿着三大不赦咒的破解可能。
对，只是可能－－这份实验资料只是针对三大不赦咒重新拆解，以各种不同领域的角度进行分析，做出了细致比对与交互实验，配合麻瓜医学技术提出大胆而新颖的方向－－不是解咒或防御，而是针对x_ing的拖延与减轻中咒后的状况，争取延缓症状和救治时间。
简直……疯狂。
是的，不是天才，只有疯狂可以形容－－Harry的天份很高，才识广泛，学习也刻苦，这些Snape都知道；半年前使出了连成年巫师也没几人办得到的强大改良古魔法阵，就足以证明少年的聪慧与能力已经有与任何一位强大巫师比肩的力量－－但是，现在自己手里的这份资料，已经不是融会活用各种领域魔法那么单纯就能办到的事情了。
承袭前人的智能，活学活用是天才；那么提出创新的改革，又该如何称呼？
这份实验资料的重点，从头到尾都是以医疗角度出发，围绕着减缓中咒症状与救治、甚至复健的主题为中心；但是其中提出的医疗步骤中，每一顺序步骤都有其深意而环环相扣－－以医疗师的角度，这资料绝对是无价之宝，珍贵程度已经足以掀起巫师医疗界的治疗方式革新；如果落到任何一位魔咒、药Cao、魔药……任何一种涉及领域的大师或贤者，同样都能得到新的灵感与研究课题，更别说是那些致力于破除三大不赦研究的老学者们，如果看到这个……
整个学术界，掀起的风暴震荡绝对可怕－－更别说要是落入居心不良人士的手里，那后果－－
这是生平第二次，Snape在取得一种学术资料后不是狂喜，而是深深的恐惧－－先前的那回是年轻时意外得知巫妖形成的方式，从而为制作魂器那种堕落又诱惑的黑魔法感到惊悚；而这一次，他却是为这资料提出者的安危，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个英伦黑魔王加上他的追随者，就已经让所有保护Harry的人们焦头烂额；可这少年却毫不消停，居然还弄出了这么个东西来！他是存心要让全世界无论黑白巫师势力都追索他的下落才甘心？！
唯一让Snape稍微保持理智、没在弄清楚手上资料是什么东西后立刻冲去质问少年的原因，除了是知道Cthugha既然把这东西交给了自己，那意思就是希望自己协助处理不再流入第二人之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面的资料还处在半理论而尚未有临床实验的数据－－这么惊悚的东西，最好是不要进行临床实验并完全保密到Harry成年……不，应该一辈子都不要发表的直接销毁！Snape恨恨的想。不过看到这资料里特别着重的是酷刑咒的医治，磨药学教授便知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想法；因为好死不死，Snape知道Longbottom的父母就是被这个咒语折磨到发疯，至今已经整整十三年无药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