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陈兆珍敲了许多声,李墨知才舍得挂了电话把手机藏起来给她开门。陈兆珍疑惑的眼神在房间里瞟了片刻,没发现什么才放心。
李墨知真的是饿得头晕眼花,躺在床上如同一条半死的鱼,看到陈兆珍手里的食物,恨不得恶狼捕食一样扑上去。
陈兆珍看李墨知自己活受罪,心疼极了,“宝宝,你这是置什么气呢?”
李墨知躺在床上,已经出现幻觉了,一大盘子鸡腿在向他招手,有气无力道,“妈妈你让我出去一下好不好?”
陈兆珍是下了狠心,“做什么,去找那个周景么!”
李墨知摇着她的手臂,眼泪要往下掉了,“求求你了妈妈,他真的很想我,我也很想他。”
陈兆珍在这件事上很有原则,她虽然宠李墨知,但一切都听李明瑞的,“宝宝,你去给你爸爸认个错,这件事就过去了,不至于为了个姓周的跟我们闹别扭。”
陈兆珍算是堵上了李墨知最后一条路。下午的时候李墨知开始好好吃饭,他想明白了,他可不能先把自己给饿死了。
晚饭吃完,李墨知先睡上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夜里了。李明瑞来看过他,态度软了很多,可是李墨知还生着他的气,闭着眼不跟他说话。
等别墅的灯都暗了下去,李墨知才睁开眼睛,打开窗户往下看,果然多了一个小梯子,李墨知小心翼翼地下去,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林则生怕梯子不稳,在下边给他扶着,小声道,“你小心着点。”
李墨知还剩最后一层的时候跳下去,拍拍手上的灰,“谢谢你林则。”
“你别说是我帮的忙就行,不是我妈要把我腿打断了!”林则收起折叠梯,“你大半夜的做什么去?”
李墨知冲他吐吐舌头,“约会去。”
林则脸都涨红了,“你你……你什么时候!”
李墨知没有把他和周景的事告诉任何人,所以连他最好的朋友林则也不知道,“我爸爸不让我和他谈恋爱,把我锁起来了。”
林则不知道他说的是“他”不是“她”。他比李墨知大一岁,从小就被教育要多照顾这个弟弟,但实际上林则觉得李墨知幸福中又有点可怜,他总是有很多事情不能做。
比如小时候,他爬树李墨知只能看着,他放风筝,李墨知连跑都不能跑,所以林则很同情李墨知,总觉得他可怜,尽管所有人都宠着他。
这种怜惜之心让林则不由自主地站到了李墨知这边。
“好吧,但你要小心啊。”林则提醒他。
即将消失在夜色中的李墨知冲他挥挥手,“知道啦。”
李墨知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周景的公寓跑,他身上什么也没带,只拿了一个破手机和一把公寓的钥匙。他给周景打电话,周景却没有再接,可能是已经睡了,也或许是根本不想接,李墨知后知后觉他刚才又跟陈兆珍撒了谎。
他说周景很想他,但也许并没有那么想。
下车的时候李墨知身上没有钱,也没有可以付款的软件,还是打电话让林则给司机转了账,他厚着脸皮让林则给司机多转了两百,从司机那里换来了两百的现金。
那所公寓空荡荡的,如同深渊吞噬着李墨知,可李墨知依旧义无反顾地走向它。
走向公寓,走向周景,走向他以为的爱情。
周景果然不在,李墨知有些失落。一切都如旧,还是他们那天欢欢喜喜出门的样子,可是却又多了好几分冷清。
李墨知折腾了半晚上,灰头土脸的,他去冲了澡,又给周景打电话,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电话还没通,就被李墨知自己按断了,太晚了,他会打扰周景休息的。
周景讨厌被人打扰。
第十四章
李墨知是第二天起床以后才发现兔子死了。
他昨晚没太注意,一直在想着其他的事,今天起床才看见它已经在笼子里没有生息了,可能是在阳台冻死的,也可能是饿死的。
李墨知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毕竟已经有四天没人喂过它了。
那是一只灰白色的小兔子,竖起两个耳朵乖得很,李墨知常去摸它的软毛,给它喂自己不爱吃的胡萝卜,他很喜欢它。
乌龟的生命力显然要比兔子强一些,慢慢还是那么悠闲,独占着一个大鱼缸,缩着半个脑袋慢慢地爬。它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可李墨知觉得它又变得孤独了。
李墨知吃过了早饭,窝在沙发上给周景打电话。意外地,这次有人接了。
“喂?”是周景。
李墨知觉得自己很像那只没有兔子陪着的乌龟,巨大的孤独感吞噬了他,又委屈又难过,“周景,我的兔子死了。”
周景在电话那边一愣,问他,“你在哪儿呢?”
李墨知声音染上了轻微的哭腔,如实回答,“在家。”
这个家是哪儿不用多作解释。
“你不回来看看它吗?”李墨知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在家等丈夫回来的怨妇,“你以后都见不到它了。”
“挖个坑埋了吧。”周景道。
像他这样的人,实在不能理解李墨知对待一只兔子的感情。
李墨知此时正难过,不再说话,眼睛比他的兔子还红。他在想,如果有一天他也这么孤零零地死去,周景也会像这样一样不会有一点难过吗?
李墨知挂了电话,真的拿了工具去楼下挖坑。公寓就是这点不好,如果是在家里,那么他可以将兔子埋在他的小院子里,等自己想它的时候,还可以去看看。
李墨知忙完这些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他回到公寓叫了外卖,外卖还没到,周景先来了,手里提着两盒午饭。
李墨知开门的时候一愣,反应过来了就往他身上蹭,像只八爪鱼贴在他身上,“你来啦。”
此时李墨知的眼睛已经哭得肿起来了,周景见了有些心疼,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他,“一只兔子,至于哭成这样吗?”
李墨知见到他以后心情好了许多,他想说兔子不仅仅是兔子,而是陪在小王八周景身边的小李墨知,可他一想到他暗自里叫慢慢叫小周景就想笑,要是周景知道了估计得气得半死。
“不难过了?”周景见他挂着泪痕的脸上又笑了起来,真跟个小孩似的,喜怒无常。
“不难过了。”李墨知抱着他的胳膊一刻也不松手,吃饭也要跟他并排着,“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周景能不来吗?李明瑞的儿子失踪了,人又正好在他这里,他不管谁管?
李墨知吃饭不老实,老是往周景身上蹭,被后者训斥坐到对面去了。坐到对面的李墨知偷偷打量着周景,他好像除了身上的衣服,其他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好看,全身散发着让李墨知沉醉的荷尔蒙气息。
周景吃个饭都要被李墨知的目光奸视,他抬头看了眼李墨知,李墨知马上低下了脑袋,跟个受惊的小鹿一样开始局部不安。
“好好吃饭。”周景用不轻不重的语气道。
李墨知见自己的小心思又被周景知道了,脸红着往嘴里大口塞米饭,“哦。”
吃饭期间周景接了两个电话,这次他没再离开,而是吃完饭后对李墨知道,“你该回家了,李明瑞在到处找你。”
李墨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泪汪汪的眼睛盯着周景,“你赶我走?”
周景对他无可奈何,李墨知真是碰不得凶不得,他又不会哄,“他们很担心你。”
李墨知凶巴巴地反驳他,“我不走,这就是我家。”
周景被他怼得没话说,烦躁地点了根烟,他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烟瘾又上来了。
他刚吸了两口,就见刚才还一直往自己身上蹭的李墨知�c-h-a��远远的,周景这才想起来他有心脏病,又把烟掐了。
以前李墨知没说过,他自己也没注意这件事,这么一想才发现确实每次他一拿出烟,李墨知就跑得老远。
周景站在窗口散烟味,招手让李墨知过去,李墨知乐呵地跑过去,听见他问,“你到底多大?”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参加的可不是李墨知二十岁的生日会。
李墨知心虚地不敢看他,“你查户口啊。”
周景想,户口上可不一定是真的,“说实话,别骗我。”
骗了周景一次的李墨知心有余悸,只好把实话说了,“十七。”
他的样子看起来连十七都没到,像个高中生,又生着张娃娃脸,让周景不禁怀疑他其实只有十五六。
李墨知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脖子,“你嫌我小啊,我都不嫌你大。”
周景听了就笑,他真想狠狠捏一把李墨知浑圆的小翘臀,他也不是个老实的人,李墨知又一个劲在他身上煽风点火,可手都贴上去了也没敢揉,及时刹住了车。
算了,人都让他睡了,还纠结什么年龄,只要不是十五十六还在法律保护范围内就行。何况周景是真喜欢年纪小点的,像李墨知这样。
李墨知垫着脚要亲周景,周景怕自己真被他勾起来火又犯了错,把他从自己身上抱下去,问出了自己困扰已久的问题,“李墨知,你图个什么?”
李墨知才不图他什么,他就是喜欢周景,想离他近一点,周景可能不是那么喜欢他,那也,也没关系的。